第127章

  “说。”
  他还是没吭声。
  “不就是引蛊吗,我也会,你等我找个东西……”
  “东西没有用。”
  苏皎指尖一僵。
  “死囚有一大把……”
  “也不是人。”
  “到底是什么。”
  她僵硬着指尖,执意要答案。
  “那是跟我有关的事,你得告诉我。”
  她看着谢宴丝毫不动,狠了狠心仰起头。
  “你总不想你死了之后,我还带着前世的怨来恨你吧。”
  还是无声。
  她骤然往外。
  “那我就去找——”
  “是蛊。”
  他沉沉吐出两个字。
  什么?
  她一刹那连呼吸都不会了。
  “是蛊引蛊,不是人引蛊。
  是我先主动吞了相思蛊,才引出了在你体内的蛊。”
  两道蛊虫是他体内残杀,这凶猛的蛊再将相思蛊吞噬,全然占据他的身体。
  从没被他告知的真相在此时血淋淋地扒开,苏皎才明白了。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不能是动物,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人。
  只有谢宴肯心甘情愿地为她吞蛊,为她将性命交付。
  “所以无解了,皎皎。”
  他合上眼,竟低低笑了一声。
  苏皎中蛊的时候,他心甘情愿地为她引,可他中了蛊,不会再让苏皎引出。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苏皎手扣在桌案,说不出话。
  兜来转去,竟又回到了前世暗室里的死局。
  一人挡箭,一人舍命救。
  谢宴欠她的那道蛊,还是还了回来。
  可是真的会死的。
  苏皎记得自己在孤本里看过的,再厉害的人也活不过十天。
  发作时红血线渐渐布满全身,犹如万蚁穿心,皮肉也溃烂。
  如果不能引蛊,那还能怎么办?
  心里一阵阵发慌,她默了片刻。
  “回京吧,谢宴。”
  事到如今,只有回京,使嘉帝遍寻天下名医,若能找到西域的人,还有救的那一日。
  “也许你在这的这些天,我知道你是真的动了心思要留下,但无论如何……先回去吧。”
  只有活着,才有别的希望。
  “你以为回京的时间够吗?”
  谢宴反问。
  “你不该来,皎皎。
  前世在暗室里,你就很怕毁了容貌变丑。”
  所以带她出来,他没把她放在任何一个宫里,唯独去了最偏僻的和鸣殿。
  那儿没有铜镜,他也不让人放。
  眼眶一酸,她很想此时便抬步走。
  可又走不出去。
  苏士被关在隔壁,有长翊时刻看着,苏皎迈进去的时候,对上他一双狰狞凶狠的眼。
  他不再刻意变声,恨恨地看着她。
  “竟然不是你中了蛊。”
  “你到底从哪得的?”
  苏皎想不明白,云缈已经死了,怎么会有第二个西域人能与苏士有联系?
  “你哥哥屋里得来的。”
  他仍是不甘,他从小养育女儿,盼着她高嫁扶持自己,可女儿狼心狗肺,皇家不顾情意要杀他。
  他盼着儿子高升,可儿子一朝又死在别人手里。
  他妻离子散,一无所有,出去就是被追捕,还不如带着一家人一起死了。
  苏皎攥紧手心。
  苏惟和谢鹤有联系,那得到这蛊,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未曾想这两人死之前还摆了她一道,苏皎心中愈发恨。
  “母蛊呢?”
  “母蛊?”
  苏士大笑。
  “自然在我身体里!你别想杀了母蛊来逼死子蛊!”
  他哈哈大笑,苏皎听了这话却一怔。
  “你说母蛊在你身体里?”
  “不然?好女儿,我可不会让你轻易找到!”
  苏士正得意,苏皎却眯起眼,心中怦怦跳动。
  母蛊一向是操控子蛊所用,西域人有自己控蛊的办法,万万不会轻易涉险,便是谢宴当时,也实在是寻不到母蛊,才冒险吞了相思蛊。
  可苏士竟然将母蛊主动引入身体?
  苏皎眼神变了又变,忽然抬步往外跑。
  “长翊,看好他。
  万万不能让他死。”
  她越出门槛,急急地奔向徐稷,才走了几步,因为情绪大开大合,苏皎眼前忽然一黑,倒了下去。
  ——
  大雨倾盆。
  她来到了和鸣殿前。
  这是哪一年的和鸣殿?
  大门紧闭,苏皎正疑惑,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皇上,快些走吧,到上朝的时候了。”
  “嗯,昨晚上她如何?”
  “娘娘早早睡了。”
  年轻的帝王目光落在和鸣殿外。
  “苏惟的事,没查清楚前,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乱讲。”
  他往前朝去,又说。
  “明日起,将苏惟调来御前。”
  哦,是谢宴初发现苏惟有叛心的时候,也是朝中刚上奏折弹劾她的时候。
  苏皎正想着,目光跟在他身上飘移,一起去了前朝。
  早朝上的弹劾奏折惹他大怒,接连罚了一批臣子,晚上回去,他与苏惟对酌。
  试探交锋,帝王将分寸保持的很好,哪怕他滴水不漏,也不见恼。
  直到起身离开——
  苏惟身上掉落某一年她从街上为全家买来的香囊,炫耀又故意激怒谢宴。
  第一回的不欢而散。
  此后,苏惟御前当值,谢宴避她不见,她碰了两回壁,第三次来——
  “苏侍卫,娘娘在前头呢。”
  当值的侍卫远远看到她,一路小跑往后了。
  苏惟正在后殿睡着,听见声音,将一锭金子丢进侍卫手里,接替他站到了御前。
  而后,兄妹两人见面。
  她当晚为他与谢宴争执。
  中秋宴后,流言纷起。
  苏惟在她面前说帝王薄情,替她去问,至了谢宴跟前,却变成——
  “你以为她为何不亲自来?无非是不喜欢你。”
  两人在殿前动了手,当日苏惟被罚。
  他着人去请她过来,与此同时,乾清宫的帝王起身往和鸣殿。
  她将头埋在肩膀,苏惟转身看到帝王。
  于是借着搭衣衫的动作,给了她一个拥抱,柔声。
  “妹妹,出宫吧。”
  她隔着三年的光阴,夜色下,看到谢宴眼中的惊慌与深深的害怕。
  第二日,他向她低头。
  “着人出宫看好苏惟,一旦有异动即刻来禀。”
  此后两人关系又近,直到云相府的那天。
  云缈入宫,一番争吵后,她经年累月不再出宫,他同时也下了命令。
  “免和鸣殿所有请安,无需再入慈宁宫行礼,贵妃与大皇子也不必去拜见。”
  她在和鸣殿内彻底过上了一人的生活,乾清宫里,他夙兴夜寐,开始着
  手除掉云家的计划。
  雪猎,苏惟摔下雪山生死未卜,侍卫遍寻不得,谢宴亲入雪山,硬生生将他挖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苏惟哑声。
  “你救我出去,她也不会原谅你。”
  “但求问心无愧
  我不让她自此孤身一人。”
  昭宁二年,三月。
  春日晴好,她在秋千上睡着了,宫女在一侧的院子嬉笑玩耍,高大的身影站在树下,静静看着她,许久——
  手伸出去,将要抚到她的眉心。
  最终又止住。
  “看来过的很好。”
  六月正热,宫人送来荔枝。
  “先往和鸣殿去吧。”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交给宫女送进去,其他的,分给各宫。”
  他挑了罢,才肯让别人挑。
  十二月初,宫人禀事。
  “皇后娘娘宫中有个宫女,还差三日满二十六,但今儿是出宫的最后的日子。”
  “若按规矩还得等多久?”
  “得再三年,不过娘娘想……”
  宫人话未落,他摘了令牌丢给长林。
  “你去,带人出宫。”
  除夕宫宴,她没去,他参宴回来,迈出走入风雪里,一步步往和鸣殿去。
  宫门紧闭,他也未让人开。
  独自站在亭子里,看和鸣殿的灯开了又灭,宫人的欢笑散去。
  他忽然伸手,接了一捧雪。
  “今年的除夕格外冷。”
  站到天明,到了早朝,孤寂的身影独自离开往乾清宫,从亭子往和鸣殿的路,盖了满白,没有一道脚印。
  三年春,苏夫人忌日。
  她递了信,他很快应下。
  “苏大人本就——”
  “由她去吧,那也是她的家。”
  谢宴抬手止住了长林的话。
  “还有前日从宫外送来了些桃花酒,跟宫中的不大一样。”
  “送一些去和鸣殿,就说阖宫都有。
  <a href="https:///zuozhe/pfv.html" title="西菁"target="_blank">西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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