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马摇摇头,笑而不语。
  几人说话间,走在最前面的琴酒登上最后一级阶梯,神社的大门正对他们敞开着。
  目光穿过门扉与厅堂,可以看到后院有一株参天巨树,树下有一老人正在扫地,一步一顿,停顿一次叹一口气,风里都是他担忧焦虑的叹息。
  “日暮爷爷。”
  赤井秀一向琴酒几人使了个眼色,率先穿过大堂进入后院,来到那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前。
  众人忙快步跟上。
  “啊,小伙子是你啊。”日暮爷爷直起腰身,眼神从赤井秀一面上扫过,瞧了瞧他后边的人,面上隐隐露出几分疑惑,“你们这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教您。”赤井秀一简单说明来意,又歉然道:“实在抱歉,您孙女的下落……我暂时还没找到。”
  “没关系,没关系,我猜到了。”日暮爷爷连连摆手,“想问什么就请问吧。”
  琴酒点点头,和白马一起走近两步,拿出口袋里的黄色纸张递过去:“老先生,这是画符用的黄纸吗?”
  日暮爷爷接过黄纸一看,又揉了揉,表情微变:“是,是我们神社的符纸,可这种符纸我们从不外售,只出售成品符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空白符纸?”
  众人齐刷刷看向白马。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白马无奈地开口,用唯物主义的立场,讲神神叨叨的故事,“这是从一只攻击我的纸人那里得到的。”
  日暮爷爷:“……你这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张口就来呢?”
  老人家这句由衷的吐槽实在太好笑,快斗忍不住背过身去偷乐,琴酒也不禁扬起唇角。
  闻言,白马叹了口气,比日暮爷爷的吐槽更为真情实感,尽量简练而直白地将自己几次遇袭的经过讲给他听。
  日暮爷爷的神色跟随他的讲述几度变化,最终从困惑过渡到恍然大悟。
  琴酒注意着他的神情,等到白马陈述完毕,立刻抓紧时间问道:“老先生,你似乎知道这些纸人的来历?”
  “……称不上知道,只不过听这小伙子一说,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日暮爷爷面色晦暗,眉头深锁,“我的孙女失踪之前,也曾跟我说她被纸人攻击过,还给我看了几张同样的符纸,只是我……”
  他用力杵了一下扫帚:“我当时以为她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所以就没相信她……我应该相信她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颇为诧异,就连赤井秀一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现。
  “又是纸人攻击……”新一轻轻摩挲下巴,“白马和老先生的孙女有什么共同之处吗?”
  “这……”老先生来回打量白马许久,突然放下扫帚,回屋拿出一张照片,“这是我孙女戈薇的照片,你们看看。”
  安室透接过一看,照片上是个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穿着浅绿色校服,长发披肩,对着镜头笑得灿烂明媚。
  很漂亮的少女,但显然与白马一点都不像。
  “我觉得不像白马。”快斗毫不犹豫地说道,“这姑娘比他好看多了。”
  白马呵呵一笑,暗暗踩了他一脚。
  “不,眉眼有一点像。”琴酒拿过照片,又捏住白马的下巴,左右转了两下,“气质也有一两分相似,虽然不会乍一看就让人觉得像,但有点……怎么说呢……有点那种感觉……”
  “夫妻相。”
  安室透和赤井秀一不知怎么领会了他自己都没理解的意思,异口同声地说道。
  “对,就是夫妻相,一种气场上的,或者说感觉上的相似。”琴酒非常赞同地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我怎么会是……”
  莫名其妙被盖章夫妻相,白马正想为自己辩驳两句,突然异变骤生。
  庭院右侧的杂物间内忽的探出一条蓝色绸布,布条仿若活物,猛然迫近缠在白马腰上,而后一把将他拖进去,跌入一口枯井。
  “白马!”
  在当事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琴酒已经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腕,猝不及防地被一并拖拽进杂物间,留下一句短促的呼喊。
  未及多想,安室透先一步追到井边,看到两人摔下井,也不假思索地翻身跳下。
  忽来恢宏星光迸发,井道变成深不见底的隧道,宛如妖怪的巨口,瞬间吞噬他们的身影。
  赤井秀一来迟半步,虽然也纵身跃下井底,却没能抓住星光湮灭的尾巴。
  一瞬之差,枯井变回了普通的井道,他的脚下只有干燥的泥土和几滴血迹。
  赤井秀一冷着脸,用力一捶地面。
  第29章
  琴酒落在地上时, 条件反射地打了个滚卸去一部分冲力。
  饶是如此,他那重塑后弱鸡一样的身躯还是传来了阵阵疼痛,比以前挨.枪.子还煎熬。
  “房东!”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呼唤,琴酒刚反应过来,就被人拽着手腕用力拉起,而后有衣摆带着凛冽的风拂过面颊,安室透挡在了他身前。
  蓝色绸带呼啸而来,割裂风声,擦过侧脸带起一阵刺痛。琴酒定睛一看,见安室透顺势抓住那绸带卷在手上,随即猛地一扯,就有一道纤瘦身影从树后踉跄着倒退出来。
  是个模样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女。
  安室透这一连串动作都在瞬息之间完成,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你是什么人?”琴酒从他肩后探出脑袋,随手指向和少女一同被带出的白马:“抓他干什么?”
  少女“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气鼓鼓地抬头,头顶两个缀着红绳的发包颤了颤,衬得她的面容精致可爱。
  蓝绸带自她袖间探出,白马几乎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艰难地站起身,两腿齐上蹦到琴酒旁边,摇摇头,甩掉头发里的落叶。
  “我、我是姻缘妖!”
  少女背着双手,气恼地瞪了安室透一眼,抬手一挥,绸带就如游鱼一般挣开他的桎梏,回到她袖中。
  而后,她用力一跺脚,指着琴酒和安室透问:“你们又是谁?为什么阻拦我给人结姻缘?”
  “姻缘妖?”安室透放下手臂,却仍拦在琴酒跟前,看着少女微微皱眉:“你想给谁结姻缘?”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姻缘妖鼓了鼓嘴,目光扫向白马,“是他!”
  琴酒:“???”
  安室透默默松了口气。
  “我?结姻缘?”白马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胡话?就算你真的是姻缘妖,也不必拉着个人就胡乱缔结姻缘吧?”
  姻缘妖气得直跺脚:“我没有胡乱结姻缘,我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信你看!”
  说着,她小手一挥,身旁的树下便现出一位同样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女子,穿着红色巫女服,长发柔顺披肩,一双琉璃般透亮的眼瞳中满是无奈。
  看到女子的面庞,琴酒三人一愣,然后异口同声地道:“是你!?”
  说完,琴酒紧接着还补了一句:“你是日暮老先生的孙女日暮戈薇?”
  女子……不,日暮戈薇闻言,立刻诧异地转回原本锁定在姻缘妖脸上的视线,语气里带上一丝惊喜:“你们见过我爷爷?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
  “是,老先生说你已经失踪多日了。”安室透沉稳点头,旋即推着琴酒和白马连退几米,远离姻缘妖,“原来是你抓了她?”
  看到安室透骤然冷漠的表情,姻缘妖不赞同地撇了撇嘴,仿佛很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抓她,我是要给她找姻缘啊!”
  说到一半,她蹦跶到戈薇身边,捏着她的下巴比手画脚:“你们看,她的眉眼是不是跟你们身边的少年有些相似?我都问过了,这种面相放在人类里就叫夫妻相,他们天生就应该是一对的!”
  白马和戈薇被她的脑回路惊呆了。
  这两句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琴酒摩挲了一下下巴,眼波流转,突然打了个响指,把姻缘妖吓了一跳:“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见他满脸了然,安室透瞬间警惕起来,还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预感——
  他即将再次感受到被十三香策略支配的恐惧。
  “是啊,你明白什么?”姻缘妖双手叉腰,包子脸微微鼓起,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圆,脸上有一份没有被现实毒打过的天真。
  白马突然觉得大事不妙,试图阻拦:“房东,我觉得我们还是……”
  “你说得对,他们的确非常有夫妻相。”琴酒大喝一声,不仅打断了他的话 还噎得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把扯过白马,琴酒捏着他的脸煞有介事地说:“你看看这双眉眼,虽然一个是桃花眼,一个是杏核眼,但线条相似,轮廓相仿,这一身无法形容的气质更是如出一辙,他们如果不做夫妻,夫妻相这个词都算生拉硬拽!”
  “……”
  安室透和白马的脸皮一阵抽搐,就连戈薇都挑高半边眉毛,心里的问号倒出来够写十本《十万个为什么》还有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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