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用人话说,诺德不是人,也不是虫,是奴隶。
奴隶要是出轨了,拖出去打死,奴隶主看上别的人了,随时都可以和对方天雷勾地火,奴隶就会被无情抛弃。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奴隶主很强,大概除了他,没有乱七八糟的虫能欺负诺德头上来。还有,奴隶被抛弃后能选择心仪的星球生活,别在兰斯和他的真爱虫面前晃悠就行。
救命,这还有虫权吗?
真地没有虫为他发声吗?
显然兰斯诺特的下属们也被这样对于雄虫丧权辱国的条约所震惊,尽管这次政变的内容确实包括重塑雌虫地位,但保护雄虫的理念对于军雌来讲过于深刻,几乎刻进了每一只雌虫的dna里。
无条件服从雌虫?
笑死,说出去都会被乱棍打死。
在切尔诺星,雄虫的命可比雌虫贵重一万倍。
至少曾经是这样。
但旁边挺拔站定的高大军雌们没一个敢吱声质疑上司的决定——尤其是在亲眼见证对方单拳赤手拧断虫类脖颈的血腥画面过后。
兰斯诺特几乎是有些恶劣地等着那只雄虫发飙。娇气和残暴,弱小和无用的自尊心总是同时出现在雄虫这种生物身上,令他作呕。
他非常乐意看到对方流露出的痛苦,在他面前求饶,亦或是外强中干、崩溃悲愤的模样。
可惜都没有。
雄虫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在协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声音听不出怯弱,也不见丝毫的愤怒,甚至隐藏着一丝微妙的跃跃欲试,“需要摁手印吗?”
兰斯:“……”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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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的姿势已经变为诺德躺在床上,兰斯诺特侵身压住了雄虫,却没有将身体的重量压在雄虫身上,而是用大腿支撑着床垫。
兰斯诺特的床垫睡起来非常舒服,从塔乌星特产长绒做成的床垫,内核是高密度的记忆棉,贴合虫体工学,表面覆上一层柔软细腻的桑蚕丝,诺德甚至能看见兰斯诺特微微凹陷进去的膝盖和肘臂。
精壮裸露的男性躯体正对着他,诺德感到一丝微妙的不适,侧过脸,余光却总能瞟到雌虫胸口那道约十公分长,被异兽利爪划伤的狰狞伤口。
“放开我。”
又是舔他又是床dong他的,到底是闹哪样啊?
兰斯充耳不闻。
一双竖瞳像盯上了毫无反抗力的野兽那般凶狠而势在必得,但诺德还是察觉到里面不为人知的……恐惧。
他在害怕什么?
“诺德,你到底怎么了?”兰斯诺特手掌覆在雄虫的额头上探测温度,他的掌心很烫,肌肤直接接触,诺德不禁瑟缩了一下,侧脸躲开。
没有发烧的迹,兰斯问,“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做噩梦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方的语气简直温柔到诱哄——忽视他看向自己的锐利兽瞳的话。
但现在,诺德觉得他副模样更像杀死猎物前的临终安抚。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兰斯。”诺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兰斯诺特的对手,面对强大的敌人,不露出怯弱的神态,也不过分嚣张,适当的从容才有回旋的余地。
“你给我预订的星舰难道不是中午吗?时间应该快到了。”
“星舰?你要去哪里?”兰斯一脸莫名其妙。
诺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搬走啊,你失忆了吗,兰斯诺特?”
兰斯诺特被“搬走”二字冲击到了,一向理智到冷漠的脸有片刻的出神,眼底只有茫然,“为什么要搬走?你要搬去哪里?”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诺德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兰斯诺特发什么神经,怎么一下子就记忆错乱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解释,“我们协议今天到期,也就是离婚的第一天,你忘了吗?”
“原本我打算一早上就离开的,但不知为什么我躺在了你的房间,虽然听起来像是在扯淡,但我向你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老实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压根记不清了,或许我该对我的酒品重新评估一次……我不是在纠缠你,兰斯,我相信你是明辨真相的虫。”
对方是联邦新晋少将,行事雷厉风行,面无私,即使讨厌自己,倒不至于一句辩解都不听。
轰隆——
“离婚?”兰斯诺特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眸子里炙热得要喷火,“你要和我离婚?”
诺德看着他,瞳仁里的莫名其妙都快溢出来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把我们的协议弄丢了,我这里还有电子档备份。当初的协议里白纸黑字,将离婚的条例都写得很清楚。”
“离婚”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如同炸药,激起平地一声惊雷,兰斯诺特大脑宛如宕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诺德,今年是几几年?”
“3256年啊。”
靠!
三年前!!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的雄虫一觉醒来记忆回到了三年前??
回到了他最愚蠢、最自负、最傻叉、最想回去掐死自己的时候。
“今天已经是3259年,还有两个月就3260年了,诺德。”兰斯诺特心脏狂跳,好像有什么事情偏离轨迹,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今天一定是愚人节对不对?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这对我心脏不好。你先去洗漱,我今晚在市中心预订了晚烛光晚餐,是你最喜欢的那家,别迟到了。”
诺德呆住,瞳孔骤然紧缩。
一觉醒来,他穿到了三年后?
震惊到兰斯诺特后面叽里呱啦说的一堆都没听进去。
第3章 离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诺德反复确认这件离谱的事情,试图证明那只是兰斯诺特和他开的一个玩笑。
可无论是光脑上的时间、周遭虫侍的“陈堂公证”、联邦焕然一新的街道,以及镜子里他长了些许的头发和略微拔高的身体,无不证实——他又穿越了,这次没有穿书,而是直接穿到了三年后。
三年前的诺德还未成年,现在应该刚满22岁,较之前他长高了几公分,面容也出落得更加成熟昳丽。
问题是,为什么三年后他还和兰斯混在一起啊?
不应该早就分开,各自成家了吗?如果离后早点另寻新欢,他俩各自的孩子都应该能打酱油了吧。
“失忆?”光脑另一端坐着一只戴着无框眼镜、褐色头发的年轻雌虫,他身着白大褂,背景是联邦第一医院的十字架医院院徽。
劳埃德是只性格稳重的虫,很少喜形于色,现在却满目惊讶:“你是说,你的雄主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丢失了三年的记忆?”
食指和大拇指夹住烟斗,兰斯诺特缓缓吐出一口烟,“是。”
劳埃德和兰斯诺特曾是第一军校的同学,同窗五年,又做他的家庭医生七年,劳埃德当然能看出面前的联邦元帅此刻有多焦躁,但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少,“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给阁下造成过冲击?除了物理上的脑补疾病,联邦一直有雄虫出于心理防御机制,将过去的痛苦经历予以压抑的案例,你仔细回想一下……”
兰斯诺特直接打断他:“我说了没有,你还要问几次?”
忘掉的都是好的,记起来的都是痛苦的,兰斯诺特虫都快没了。
劳埃德:“……”
得,这是直接闭麦了。
劳埃德还欲说些什么,就见兰斯诺特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地呢喃,“一直到昨晚都好好的,他昨晚还专门来军部看我,一直等我下班。”
“……总而言之你抽时间把诺德阁下带过来一趟。”
“联邦第一医院?”
“我知道你不信任第一医院,把诺德阁下带到我的私人诊所吧,那里的设备条件不比第一医院差。”
劳埃德叹了口气,如果让那些信徒知道向来以威严、冷酷、傲慢示众的联邦元帅,正像个找妈妈的鸭子一样,把脑袋埋在怀里缅怀从自己雄主逝去的爱,估计那些愤青军雌的信仰要崩塌。
“毕竟这种情况前所未见,我需要进一步诊断才能得到准确的结果。”劳埃德说,“我怀疑跟阁下当初的二次分化有关。”
说到二次分化,蓝色碎发的雌虫身形一滞,沉吟片刻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好”。
……
挂断光脑,兰斯诺特从阳台走进室内。
自己的雄虫因为过分惊讶没有洗漱,趿拉着拖鞋满别墅跑。
最后像是确认了什么,脱力般一屁股跌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明晃晃的灯悬挂在头顶,倒影在雄虫茫然又涣散的黑色眼眸里。
兰斯诺特走向诺德。
“你是说,我们三年后还在一起?”诺德目光追随着兰斯,不死心,又问了一遍,“协议续约了?”
这婚姻难不成跟奇异果会员一样,到期自动续费?诺德忍不住想。
兰斯诺特选了诺德斜侧方的沙发坐下,他很想挨着诺德,但是雄虫现在肉眼可见地排斥他,他不想进一步增加他的反感,“不是的,雄主。三年前我们正式在一起了,过得非常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