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但是想离开,首要条件是保证星币足够。
  从切尔诺星到格蕾星,总共需要经历三次跃迁,两次传送带传输,行程费用达到了20万星币。
  雄虫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两眼一黑——竟然只有762.8星币!
  如此的有零有整,如此扎眼。
  当初自己打算离开时,兰斯很大气,直接打给他200万星币送他远走高飞。
  诺德平时没什么开销,还有文职部每个月工资作为补充,不至于这么穷吧!
  用钱的地方比诺德想得要多的多,现在移民格蕾星的政策不如当年丰厚,重新办理移民证需要等一个月,还需要额外的十万块,否则车费凑齐了也是偷渡。
  兜比脸干净,诺德整只虫都不好了。
  快速冲了个战斗澡,随便收拾了两套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决定过会儿就去找亚盖。
  -
  忙碌的联邦元帅在军团长们汇报工作的间隙,接到了来自他雄主的视频通话请求。
  暗绿的眸光微闪,按捺急剧提速的心跳,说不出是期待还是紧张,兰斯诺特用颤抖的指尖地按下了接听键。
  雄虫似乎是刚洗完澡,棉质的黑色t恤衬得肌肤愈发莹白无暇,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v形领口敞开,露出精致白皙的锁骨。
  黑色的柔软发丝湿漉漉的,在锁骨滞留片刻后一路滑落,没入引人遐想的隐秘深处。
  雄虫的侧颜精致绝伦,波光潋滟的眸子,让眼角不耐烦地微微上挑时,都显得别有风情。
  汇报完工作的第三军团长不小瞥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红着耳朵默念了一百遍非礼勿视,静悄悄退出了元帅办公室。
  军雌喉结滚动了一下,颔首道,“雄主。”
  对比电话那头的香艳画面,雄虫的声音称得上冷漠,直截了当问道,“我的移民证在哪?”
  兰斯诺特只觉心脏狠狠往下一坠,面上却仍旧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雄主。”
  “呵。”诺德快被气笑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别装傻了兰斯诺特,三年前,我准备搬往格蕾星办理的移民证,被你藏在了哪里?”
  移民证的办理流程繁琐,从递交资料到审批通过,需要耗费不少精力金钱。
  如果可以,诺德还是希望把曾经那个找到,而不是重新再办一个。
  可是诺德花了两个多小时,把自己所有可能滞纳证本的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记忆中的小绿本。
  如果是他自己藏起来的都好说,可如果是兰斯诺特藏起来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也没有藏起来,雄主。”军雌低沉的嗓音坚决,只是眼神在倏忽闪动,避开了雄虫清凌凌的黑眸。
  “那我换个问题吧,”诺德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站着,“为什么我的联系列表里,所有格蕾星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联系方式都不见了?”
  “………”
  刚才翻阅光脑联系格蕾星的开发商,诺德却发现与格蕾星相关的人的联系方式全部凭空消失了,甚至好几个同事、医生和买家具对接的客服人员都被拉入了黑名单。
  ——总不是他梦游删的。
  要知道,诺德是个挺心宽的人,上辈子连路边加的各种微商和男科广告商都懒得删,充斥着各色广告的朋友圈还经常被朋友吐槽。
  对面的蓝发军雌跟听不懂虫话似的,没有回到,嘴抿成一条直线,绷紧的下颚线棱角锋利。
  “怎么,装聋?”诺德笑了一声,将光脑弹出的电子镜头往身边移了移,对着身后狭小的窄门——
  房间的入口被巧妙地伪装起来,木门跟周遭古木色的墙面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诺德路过这里时不小心摔倒,手掌撑在墙上,察觉到到敲击这块地方所发出的声响和其他墙面不一样,恐怕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雄虫起初没有在意,可是贝肯却难得表现得有点反常,在他试图打开门时反复强调里面只是杂物堆,叫自己不要进去。
  ——这很难叫诺德不怀疑,他的移民证就在这里面。
  军雌沉默的面庞终于有了触动,翡绿的瞳孔在一刹那闪烁成针尖状的兽瞳,又迅速恢复如常。
  他听到雄虫冷冽的质问声:
  “是不是藏在了这里?”
  “不是。”军雌否认得很快。
  “这里面装的只是一些杂物,雄主。”
  “杂物?”诺德眉梢微挑,“杂物间为什么做得这么隐蔽,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
  “不会有什么见不得虫的东西吧?”
  房门总共上了三层锁,不像杂物间,倒像藏.尸.库。
  “您相信我,雄主,”军雌的眼神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死死盯着雄虫的眼睛,“那里面不过是些废旧的杂物,和含有宇宙辐射的废铜烂铁,我只是害怕您误闯进去对身体造成损伤。”
  空气凝滞半晌。
  诺德的思绪仿若翩跹的蝴蝶,悄然飞跃时光的长河,最后落在某个记忆深处的隐秘碎片。
  他想到了一些画面。
  起初,他以为自己没那么在意,他总能想到一些自得其乐的消遣方式,让自己好歹看起来没那么悲惨。
  可当把回忆翻旧账一样刨挖出来,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未释怀。
  原来他也知道这种地方对身体有伤害。
  他不由冷笑了一声,舌尖在抵着上颚浅浅转动了一周,哀叹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是啊,伤害。”
  “就和你以前让我住的仓库一样。”
  第11章 聊天(一)
  镜头那头,英俊的军雌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脑部的血液近乎凝结,肌肉仿佛失去了动弹的能力,涔涔冷汗几乎是瞬间渗出。
  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了,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心脏像是被钝刀搅动般地痛,眼前只有一片潮湿冰凉的黑。
  “雄主,你听我……”
  诺德不听,兴致缺缺地挂断了通话。
  他把光脑腕环揣进口袋,欸然叹了口气。
  看来找兰斯诺特要回移民证这条路是走不通了,他还是想办法挣钱补办吧。
  诺德随便套了件卫衣外套,准备去好友亚盖家。
  “阁下,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
  见到雄虫在玄关换鞋,家里几只侍虫连忙上前,站成一排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元帅交代过了,时刻关注阁下的情绪,以及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让虫离开庄园。
  诺德换鞋的动作一顿:“……”
  黑社浍呢?
  涅尔多的侍虫和三年前貌似不是同一批,没变的是看起来一样身手不菲,许多都是因伤退伍的军雌,隶属于兰斯诺特麾下。
  诺德看了眼一排精壮的军雌,半秒就下定结论——打不过。
  “是啊阁下,天色已经太晚了,”贝肯慢一步走过来,弯腰陪笑道,“或许您是想吃些什么吗,还是想买点什么呢,我叫侍虫帮您代劳,就不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
  诺德深深地看了眼亚雌管家。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但要在自己和兰斯诺特之间抉择,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虫族的平均寿命在200岁,但你其实很难通过外貌辨别虫的年龄,他们的相貌在达到青壮年期的巅峰后,会维持数百年,直到最后的50年才会迅速衰老,显现出岁月的刻痕。
  三年时间过去,这只头发花白亚雌管家脸上明显多了几条皱纹。
  “我想找亚盖喝酒,”诺德悠悠叹了口气,他不想迁怒无辜的打工虫,但也实在不想被关在这里,“这个怎么找虫代劳,把我的嘴捎过去吗?”
  贝肯:“……”
  侍虫:“……”
  -
  半个小时后,诺德被三艘并行的星舰“押”送到了威廉家别墅。
  一楼客厅。容貌娇俏的金发雄虫身着一身昂贵的紫红色丝缎睡袍,抱着一只通体红色的火焰猫,坐在松软的兽皮沙发上,见到他来,没说话,只是扭头冷哼了一声。
  诺德:“……”
  什么时候把这位祖宗得罪了?
  不过既然小雄虫大晚上还乐意等他,还特意提前给他留了门,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亚盖,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诺德快步走到亚盖旁边,摸摸他的的金发,挨着他坐着,又从背包里掏出一瓶从兰斯家顺来的珍藏樘酸梅酒,“这个是我带来的歉礼,你最爱的樘酸梅酒,据说这是用哈瓦拉星的甄选樘酸梅酿造的,咱俩要不走一杯?”
  “谁跟你小亚盖了!”金发雄虫拍开他的手,“我才不要跟你喝酒!你这只臭虫!”
  都混成臭虫了啊……
  诺德摇摇头,哭笑不得,给雄虫倒了一杯,搁在雄虫面前。紫红色的液体在流光溢彩的水晶灯下,泛着动人的色泽,酒香扑鼻。
  看在这确实是好酒的份上,雄虫弯纡尊降贵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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