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沈清崖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在空中,凝望着脚下场景。
污染物的数量就跟天上的黑夜一样无穷无尽,铺天盖地向人类驻扎地而来。
太子殿下的黑色披风在战斗中随着他的动作猎猎飘扬,这时的太子殿下还没有异能,只能用大范围攻击的热力枪横扫那一茬又一茬,仿佛永远望不到头的怪物。
人类的部队在不断折损,这场仗令人绝望,仿佛永远看不到头,只能看见战友在身边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而他,沈清崖,上辈子还未成为元帅的年轻骨干,跟秦曜背靠背站着,一人对付一半的污染物大潮。
两人都流了很多汗,也流了很多血,他看见秦曜回头,对上辈子的自己说:“没事,再撑撑,等援军。”
然而后者面上点头应是,却在几轮的战斗后,默默放下武器。
秦曜意识到不对回头,结果只是一个分神,太子殿下的右手臂就被连根砍下,血流如注。
他却像不知道疼一样,只是慌忙问沈清崖:“你要去哪里?!”
彼时沈清崖已经在渐渐脱离战圈,他深深看了秦曜一眼,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然后脚下轻点,身形敏捷如飞燕地脱离了战圈。
沈元帅扔下了断了一只胳膊的秦曜,以及无数人类战士同僚,独自离开了前线。
——这是第三次阿蒙守卫战。
也是沈清崖跟秦曜交恶的起点。
重重的沉坠感灌满了身体,沈清崖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在从高空中下坠。
他坠落着,坠落着。
没有轮到地面阿蒙暗无天日的战场中,而是在失重到极限时,浑身一紧,艰难地撑开了眼睛。
入眼是黑黢黢的山洞,顶上蜘蛛网半拖半挂着,小型蜘蛛飞速爬过。
身体很难受。
全身上下都刀割一般的疼,他似乎在发高烧,沈清崖感觉自己滚烫得像一只白灼虾仁。
张口像说话,从唇齿间溢出来的却是一声软绵绵的轻吟。
沈清崖从刚刚那个他不太想回忆的梦中清醒了些,五感归位,才意识到他的嗓子干痛得像有刀片在刮蹭。
身体燥热酸软难耐,颈后的omega腺体酸胀得难受,勉强抬起手去摸了一把,触手后吓了一跳——
他后颈的腺体处整个肿胀了起来,不摸还好,只是手指轻轻触碰,整个人就跟过电一样,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抽搐。
“嗯……”
嘴里溢出陌生又奇怪的吟哦,身体像脱水挣扎的鱼,在极度痛苦和极度舒爽之间挣扎弹跳了一回合。
洞穴里很暗,视物不太清晰,沈清崖状态又极度糟糕,他不知道自己身边是否有人。
口渴,渴得像要烧灼起来。
沈清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强压下身体的难受,手脚并用地爬了几步,本能地想寻找水源。
直到他听见了脚步声。
叩,叩,叩的声响,是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随后洞窟亮了起来,一个格外高大的男人将橙色的光源放在地上。
盛放着冰凉的水的容器被送到了嘴边,沈清崖也管不了那么多,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喝完,抬头,才看见秦曜逆光的脸。
梦中撕心裂肺的太子殿下跟现实重合,沈清崖怔怔望进那双眼睛,黝黑无光,太子殿下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他又环视洞窟四周,看见了许多干草枯叶堆,还有被折下的鲜花、树果,以及被猎杀的小型污染物。
秦曜见他喝完了水,长臂一伸,将他捞进了怀中。
然后低头,沈清崖还未及反应,又是大脑过电般浑身一麻,禁不住直抽抽——
秦曜埋头在他颈间,用alpha的犬齿试探性地啃噬他的后颈。
沈清崖云里雾里,沙利叶的花香短暂地安抚了他躁动难安的身体,不过仅有一瞬,很快,某种奇怪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嗓子里再次溢出低吟,沈清崖人是懵的,被秦曜软绵绵地抱进怀里,小动物一般揉搓抚弄。
眼前的场景让沈清崖想起他曾经没好好听过几节的生理卫生课。
【alpha跟omega都有筑巢的本能,一旦筑巢本能被激起,这意味着他们正在迫切地为即将到来的标记和孕育生产做准备。】
第36章 我被临时标记(双更)
……
标记, 孕育,生产……
这些字眼对于沈清崖来说,陌生到也就只有在生理卫生课上才会接触到了。
上辈子他会跟秦曜在一起,算是半误打误撞, 半赶鸭子上架。
但不论是跟秦曜在一起之前, 还是之后, 他都从未思考过他的人生是否有跟某一个omega在一起、标记对方、与对方生儿育女的可能性。
沈清崖本人在情感和性这方面一直是略显淡薄跟迟钝的,与秦曜纠缠厮磨这么些年,两人因为沈清崖这点天性上的淡薄迟钝而时有口角。
这些口角多是以秦曜不高兴发脾气为起始;以沈清崖不明所以选择放任让秦曜更加生气为经过;最后以秦曜深感对牛弹琴气无可气,忍无可忍把沈清崖压在床上这样那样为终结。
有时候沈清崖会想, 如果没有这位太子殿下,他多半一辈子都会是童子鸡一个。
什么omega, 什么易感期,什么结合热……什么筑巢怀孕生崽——
真是想想就一个头两个大。
换作从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面临这样身不由己的境地的。
秦曜还把脑袋埋在他的后颈处。
沈清崖感觉到后颈的腺体痒痒的, 又有点痛, 有点麻, alpha的信息素一丝一缕不太连贯地侵入到他的腺体内, 令他身体不自觉地抽搐。
身上伤口的痛感减轻了很多, 借着秦曜放在地上的终端的暖光, 沈清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这才发现他的战斗服已经被褪去了大半, 半脱半挂在身上。
战斗服被血浸透了,他的身体上缠了绷带,伤口处有丝丝凉意,应当是涂抹了止血消炎促进愈合的药物。
这个秦曜……到底是中了什么迷魂咒?
人是傻的,做事倒是相当细致。
其实摸着良心说, 他跟秦曜在一起这么多年,不论两人处于什么关系之下时,都确实是秦曜照顾他更多。
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但可能因为此人生来洁癖又龟毛,在这些生活琐事上,竟比出身边际星的沈清崖还得心应手,一度十分令沈清崖羞愧。
——也就是一度而已。
后来相处久了他就笑纳了太子殿下的“贤惠”,毕竟真的还蛮好用的。
沈清崖的大脑太钝了,便任由思绪信马由缰地放空,尽想写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不过秦曜没有给他太久放空的机会。
“嘶……痛——!”
后颈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沈清崖猛地睁大了眼睛。
秦曜刚刚还只是用尖牙若有若无地在omega腺体外层轻戳,但刚刚那一瞬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alpha的尖牙戳破了一点皮肤,没入了腺体。
omega的身体纤细脆弱,此刻更是伤痕遍布,因为药力的作用极度敏感,又极度虚弱,而后颈的腺体尤其是全身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沈清崖被这一下刺激得忍不住蜷起身体,本能地想将后颈从秦曜嘴边移开,却被alpha无情地按住。
“别……不要……”
意识到秦曜打算让他的犬齿继续更深地没入腺体,出于omega本能对alpha的恐惧,也出于猎物对于捕猎者本能的恐惧,沈清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不自觉地细细密密发抖。
他在秦曜怀中挣扎起来。
挣扎中,无意间抬头,再次看见了洞窟顶部那只小小的蜘蛛。
蜘蛛在断裂破碎的蛛网间飞速爬行,吐出新的蛛丝,三下五除二织成了全新牢固的新蛛网,然后也不知是不是累了,趴在蛛网的正中央小憩。
下一刻,一只比这只蜘蛛体型略大的蜘蛛顺着新织的蛛网攀爬过来,那只原本在小憩的支柱飞快顺着蛛丝爬向前者,一直爬上前者的身体,巨大浑圆的尾部相接。
也是。
这世上的生物大抵如此,不论是动物,人类,污染物……本能只有活下去跟繁衍。
筑巢,交(哔)媾,生产,这是生物的原始本能,也是世界的逻辑。
秦曜不费吹灰之力地按住了沈清崖的挣扎,继续低头啃咬他的后颈腺体。
他双眸泛着无机质的漆黑,但没有刚才跟那只克洛因人鱼在一块时那么木然了,沈清崖甚至觉得他从秦曜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愉悦和享受。
alpha的犬齿又啃了一会儿他的腺体后,缓慢转移到了旁侧颈窝处。
那里有刚刚被人鱼的利爪戳出的血洞。
伤处已经简单包扎过了,秦曜顺着应急纱布边缘舔了舔,沈清崖皱眉,下意识护伤处,往另一边侧身。
他的战斗服已经半褪了,这么一侧身,衣服又往下滑落了几分,秦曜的手顺势探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