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简单的换算后。
祁钊认为,相较而言,还是接受更为节省时间。
过敏不是问题。
因为有药物。
反胃不是问题,可以催吐。
更改课题也不是问题,反正祁钊本来就对现有的课题产生厌倦,回国也许会是一个新开始。
如果更改课题可以避免每天在实验室门口见到母亲。
那么祁钊将举双手赞同。
更何况,每一次母亲都会说:“我是你妈,这世界上最爱你的人,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于是,在这套逻辑下,他接受了更多。
以爱为名义。
祁钊一直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毕竟在这套逻辑下,他健康生存至生命的第二十九年,马上就要迈入第三十年。
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
不可否认的是,除了浪费时间以外,这种爱时不时让他感到痛苦与窒息。
不是没有过抑郁,失落的情绪。
偶尔站在高楼上向下眺望时,望着楼下川流不息,蚂蚁一样黑压压的人群,时不时地,也会有难以抑制的焦躁情绪出现。
但从结果上来说,他能够克服所有困境。
二十九年间完成了自己规划好的大部分课题就是证据。
于是开始对此习以为常,并认为爱可能就是这种东西。
浪费时间。
带来过敏。
直到今天。
他站在客厅,看着岑康宁手中的餐盘。
忽然间,祁钊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也许足以颠覆他人生二十九年过往所有的观点。
—
“我用你的橄榄油煎了三文鱼,但第一次弄,火候可能把控的不太好。”
饭桌上,岑康宁吐了吐舌头,不太好意思地说。
他自然没有告诉祁钊,其实他足足煎坏了三块儿。第一块儿的时候他担心在卫生间的祁钊,火候太过,肉糊了,锅底接触的那一面变得黑漆漆一片,遂扔掉。
第二块儿的时候他有尝试过集中注意力。
可因为太怕煎过头,反而搞得不太熟。
至于第三块儿,纯粹是岑康宁乱用铲子,出锅的时候把鱼肉弄得乱七八糟,实在没有卖相。
考虑到祁钊今天惨兮兮的经历。
岑康宁想,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吃这个吧?
这才有了第四块儿,眼前这片堪称完美的香煎三文鱼。
“不会,谢谢。”
祁钊道。
说罢他提起筷子,轻轻戳在鱼肉上,夹起一块儿鱼肉,放入口中。而随着他的动作,岑康宁心中不由得泛起紧张的情绪。
“怎么样?味道还合适吗?”
他期待地问。
其实关于味道,岑康宁心里不太有底气。
虽然据他观察,平时祁钊就是简单放一点盐跟黑胡椒调味,不存在什么技术含量。
不过,万一配比有独门秘籍呢?
是以岑康宁撒盐的时候相当谨慎,就怕一个手抖把这玩意搞咸了。
幸好,祁教授在缓慢品鉴完鱼肉后。
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不会,非常完美。”
岑康宁:“真的?”
祁钊点头,认真道:“真的。”
岑康宁:“嗯,还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就一般般,你这么夸我的话我也不会特别高兴。”
有些人嘴上说着一般般,不会高兴。
实际上猫尾巴翘的老高。
一边翘尾巴,一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桌上的另一种食物,期待:“那这个西蓝花呢?它怎么样?”
祁钊:“首先,它是西兰苔。”
岑康宁:“不都长得一个样!”
“西兰苔含有更多的蛋白质跟花青素。其次——”祁钊顿了顿,看向岑康宁:
“很好吃,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岑康宁这么回答道。
这句话倒是没有半句虚假成分,而是岑康宁真的这么想。扪心自问,他嫁给祁钊以后,享受了祁钊不少厚待。
好几次生病。
也都是祁钊整晚不睡的照顾自己。
给祁钊做顿饭算什么,岑康宁觉得这事儿再小不过,压根不值得感谢。
不过,说是这么说。
当他听到从祁钊口中说出的感谢时,他还是感到难以抑制的喜悦。
像是蜜糖在心口化开般的滋味。
带着几分侵入心脾的甜。
岑康宁品鉴着蜜糖的滋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脸好像正在发烫。
他用手贴了一下自己的脸。
果然很烫。
为什么?
他又没有发烧,况且,那分明只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感谢而已。
岑康宁慌乱了一瞬,而为了掩盖他的慌乱,腾地一声,他拉开凳子站起身来。
“我也饿了,去厨房做点东西。”
随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躲进厨房。
直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算勉强清醒。
清醒后,岑康宁冷静下来。
他没有对此事进行细究,而是果真在厨房给自己弄起吃的来。
毕竟他也的确饿了。
从下午下班到现在,因为刘海俐的不请自来,他滴米未进。
以岑康宁的胃口,其实早该饿的肚子咕咕叫,不过是因为后来发生了种种应接不暇的事情,才使得身体的反应慢了几拍。
这会儿人站在厨房,其实已经饿的快前胸贴后背。
岑康宁没想太多,只想最快速度填饱肚子。
而显然,现在厨房里他最想拿来填饱肚子的,就是刘海俐留下来的那半碗鸽子汤。
手擀面是不可能了。
岑康宁起锅烧水,最快速度给自己下一碗挂面。
简简单单的挂面,配上荷包蛋青菜鸽子汤,方才就馋的他不轻。
当然。
这碗面不能放太久。
否则就会重蹈祁钊方才的悲剧。
于是五分钟后,岑康宁端着一碗刚刚出锅的鸽子汤挂面来到饭桌。
“我就不客气了。”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道。
“等……”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祁钊叫停他的一瞬,一大筷子面已经被饿到理智全无的岑康宁送进嘴里。
然后——
嗯,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玩意?
“呸呸呸!”
卫生间里。
不停漱口的人换成了岑康宁。
他顶着一张漱口漱到皱巴巴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姜味?”
祁钊看到他这副模样,觉得好笑又心疼,给他递上薄荷漱口水的同时,淡淡说:“我妈喜欢用姜汤炖鸽子,认为这样祛寒。”
岑康宁:“……”
“你怎么不早说!”
岑康宁一边漱口一边控诉。
早说的话,他绝对不用那碗鸽子汤了,哪怕是清汤挂面,或者泡面呢,也比这碗姜汤面好吃。
毕竟岑康宁这个人的口味虽然偏重。
但所有的食物里,唯独最不喜欢姜。
有一两片拿来调味还行,一整碗都是姜味的话,岑康宁就一个反应,想yue——
“我是想说的,可惜,没来得及。”
祁钊又递来一个毛巾:“谁让有人那么心急?”
岑康宁嘴巴里的味道这会儿已经淡了,祁钊不愧是对此有经验的过来人。薄荷味的漱口水几乎是一进嘴,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姜味就彻底离岑康宁远去。
不过姜味倒是淡了。
薄荷味也没好多少。
岑康宁接过毛巾,看着好整以暇的祁教授,此时此刻心中就一个想法:“不行,作为补偿,你开车带我吃火锅去。”
祁钊:“……”
—
二十分钟后。
本该今晚在实验室通宵加班的祁钊,出现在一家市区的火锅店前。
还没停好车,几乎是刚一到火锅店门口,岑康宁就先一步松开安全带下了车。
“我先去点菜点锅底,钊哥你停好车上来找我。”
说罢人一溜烟不见。
祁钊想叫停都没来得及。
祁钊便只好一个人在拥挤的地表停车场寻找位置,一直兜了三四个大圈子后,终于遇到有人离开,将车停进停车位里。
而这时。
坐在火锅店二楼上的岑康宁已经速度飞快,点好了菜肉及锅底。
“锅底要加麻加辣,我喜欢口味重点。”
点好后,岑康宁对服务员交代道。
“好嘞,帅哥稍等。”
服务员一脸高兴地捧着点餐单,转身前,忍不住多看了岑康宁一眼:
“帅哥,我刚刚看你油碗只要一份,一个人来吃火锅啊?”
岑康宁还没来得及回复,服务员的身后,一道没什么感情的声音传来:
“两位,加一份料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