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但祁钊只是很冷静地告诉他:“这笔钱有一笔将你户口迁出来的费用。”
  岑康宁便沉默了。
  把户口迁出来。
  意味着他跟黄家再无关系。
  也意味着黄家是用这一笔钱,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买断。
  与养育之恩相比。
  五十万的确不算太贵。
  是以岑康宁沉默。
  但那时的岑康宁却还不知道,这看似沉甸甸的养育之恩下,还隐藏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多年以来他一直被蒙在鼓中。
  直到多年后,因为父母重男轻女而极度破防的黄晓媛,在他面前残忍揭开真相:
  “哈哈哈,你给他们那么多钱?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爸妈就是死在他们俩的工地里?”
  “什么?”
  岑康宁整个人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事实。
  黄晓媛却冷笑一声:“是真的,我不会骗你。他们才不是什么好心收养人,是因为你爸妈死在了工地,不收养你你大伯就要闹,所以他们才把你带回来了。但一直以来也不敢告诉你真相,怕你要赔偿金。”
  “……”
  “结果你还傻乎乎的给他们五十万,这跟认贼作父有什么区别?”
  黄晓媛咬着牙说。
  岑康宁仍旧说不出话来。
  黄晓媛却已经彻底豁了出去,反正她跟父母是彻底闹掰了,不给她钱,那就谁都别好过:
  “不信你去问你大伯,这事儿当年是他全程处理。”
  作者有话说:
  快正文完结了
  想了想还是把黄家这条线收一下,不多,明天一章的内容就解决
  第89章
  祁钊最后是在学校空无一人的湖边找到的岑康宁。
  冰冷的空气。
  漆黑的夜晚。
  湖边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平日里经常在湖面上游来晃去的鸭子也不知窝在什么地方销声匿影。
  这样的环境里,岑康宁弯腰低头坐在椅子上。
  用手自己抱着自己。
  ……
  “……钊哥,你下班了?”
  感受到熟悉的脚步接近,岑康宁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路灯下他的表情看不太清晰。
  只隐约可以看得见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
  岑康宁仍是笑着,一副天真又乐观的模样,祁钊却心头一痛,蓦地大跨步上前:
  “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
  岑康宁又笑了笑,说:“就是忽然觉得这里景色挺好的,想一个人呆一呆。”
  “撒谎。”
  祁钊伸手,轻轻摸着岑康宁冰冷的脸颊。
  皮肤的温度已经很冷了,证明岑康宁在这里至少坐了超过二十分钟。
  而往常这个时间。
  他都是在家里打游戏。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祁钊又问。
  “我……”岑康宁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终于是没能忍住喉头哽咽。
  “我没家了,钊哥。”
  “……”
  “当然,有可能从来都没有过,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黄家?”
  祁钊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面色一冷:“他们找你了?”
  岑康宁苦笑:“是啊,找我了。”
  非但找他。
  还送了他一个天大的大“惊喜。”
  黄晓媛走后岑康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通讯录里找到大伯的电话号码,准备拨通。
  其实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大伯的联系方式。
  只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早就生疏。
  而多年以后当他打通大伯的电话表明身份,甚至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只是说出自己是岑康宁而已。
  那头,大伯母已经开始大声嚷嚷:“是不是来要赔偿金的?告诉他没有,早就花完了!”
  “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钊哥?”岑康宁自嘲:“其实,我也觉得好可笑。”
  原来当年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原来他从来没有过所谓的家。
  原来那曾经被他无比珍视的温暖,只是错觉……
  啪嗒——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落在祁钊的手上。虎口处滚烫的温度传来,祁钊立刻抱紧了岑康宁。
  “不是这样的。”
  “呜……”岑康宁已经在他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岑康宁本来是绝不爱哭的。
  今天事发后一整个晚上,他也一直能控制地了自己,一滴眼泪都没掉。
  但祁钊出现以后就不一样了。
  泪水就像坏掉的水龙头,完全控制不住地流淌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
  他现在想起那些过去。
  想起自己畏畏缩缩的童年,想起那条至今还放在抽屉里的黄金项链。
  只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要这样对待自己?
  难道,他上辈子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犯吗?
  岑康宁哭得浑身颤抖。
  始终没明白自己到底做错过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而祁钊抱紧了他,说:“岑康宁,冷静下来。听我说,我现在要纠正你一个错误的观念。”
  岑康宁根本冷静不下来。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儿都没办法冷静。
  可祁钊硬是把他的眼泪一点儿一点儿的亲了回去,然后用很强硬的姿态让他冷静:“你刚刚说你没有家了,我反对你这个说法。”
  “……为什么?”
  “因为这个。”
  祁钊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很方正的本子,递到岑康宁的手里。
  “这是?”
  岑康宁哭声戛然而止。
  虽然嗓音依旧哽咽,但昏暗的路灯下,他看清楚了那个本子的身份,那竟然是一本户口本。
  祁钊意简言赅:“打开看看。”
  岑康宁闻言手指颤抖着翻开户口本的硬壳,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户主的名字写着岑康宁。
  “我的户口本,怎么在你手里?”
  岑康宁很懵地问。
  “这本是新的。”
  祁钊道。
  岑康宁在离开黄家以后就把户口独立了出来,因为编制的缘故,上在p大的集体户口下。
  而祁钊的户口一直跟随着母亲。
  后来刘海俐去了美国。
  为了方便,最近一段时间祁钊在着手帮助母亲办理移民手续。
  而如此一来,祁钊自己的户口便也单独出来。
  本来他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直到两人领离婚证的事情提上议程。
  祁钊一直试图寻找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两人的名字继续留在一个地方。
  后来他找到了。
  是户口本。
  因为目前两人还尚未真正领取离婚证,所以作为法定配偶,祁钊拥有跟岑康宁留在一个户口本的权利。
  “本来是想领离婚证前告诉你,但我认为,现在有必要提前。”
  凛冽的冷风中。
  祁钊以前所未有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道。
  他的音量并不算大,却异常的清晰,分明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语气,却宛如一杯香甜可口的榛果热拿铁,将岑康宁冻住的心一点一点的暖热。
  而被暖热以后,岑康宁不敢置信地翻开手中户口本的扉页。
  果不其然。
  在扉页里发现了祁钊的姓名。
  ……
  “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我们俩个现在才是一家人,我是你的法定配偶,是你的丈夫。”
  “所以你不能说自己没有家,这是错误的说法。”
  “此外,岑康宁,我想继续问你,你对家的定义是什么?除了法律意义以外?”
  “家……”
  岑康宁手里握着那本薄薄的户口本,看着祁钊那张英俊又认真的脸,一时忘记了该如何开口。
  泪水已经完全止住了。
  只有些许泪痕还停留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有些楚楚可怜。
  直到最后一滴泪水也在冷风中风干,他听到自己闷声说:
  “家是很温暖的地方,回去以后,就会有热气腾腾的米饭吃。”
  祁钊道:“今晚我们不吃米饭,但按照原定计划,会吃烤肉,也是热气腾腾的。此外,荣府物业已于两个月前准时供暖,1201此刻室内温度达标,超过二十三摄氏度。”
  “家里有我的床,可以不用工作,好好休息。”
  祁钊亦道:“如果你不在这里,这个时间我们正躺在床上休息。”
  “家是港湾,是避难所。”
  “宝宝,你在我怀里。”
  “……”
  岑康宁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发现无论他说什么祁钊都会有相应的证据来证明,他才是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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