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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来,再说一遍。”
  裴序低哑磁性的嗓音在宁也耳边不断响着,像极了某种催命符,一点一点掏空他仅剩的意识,大脑完全失去思考,呼吸被迫和裴序的力道速度同频。
  忽然的一个瞬间,宁也呼吸一颤,心率陡断。
  几秒之后他反应过来,呼吸还在,可身体已经不自觉地随着这次颤动停滞。
  羞耻和难堪翻天覆地地涌来,宁也几乎无法低头去看湿漉的衣物,更无法面对。
  裴序停顿须臾,松手,身体往后退一点,不再桎梏着宁也。
  但他并没放过宁也。
  他不顾此刻宁也的难堪,继续追问那一句:“这就是你说的没感觉?”
  宁也不堪一碰的自尊彻底被打破,羞耻痛苦的眼泪在眼尾凝聚,他闭上眼,抬手用小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试图挡住自己的眼泪和脆弱。
  “裴序,你就是个混蛋。”
  被欺负成这样,宁也的音调里带上一点哭腔,他真的是恨死裴序,竟然用这种方式逼他投降。
  同时他又恨死自己。
  简单几下就交待,面子里子全挂不住。
  宁也压抑住眼泪,这样的时刻依然不想示弱,几次呼吸过后,他用手臂擦掉眼尾的湿润,放下手,像看仇敌一般瞪着裴序。
  见宁也这副红着眼睛鼻子被欺负惨的模样,裴序一阵心软,抬手想去擦宁也眼角的湿润。
  宁也在他的手碰到自己眼睛时,猛地偏头躲开,随后继续瞪着他。
  裴序眼眸沉了沉,放下手,问宁也:“跟我低头有那么难?”
  宁也抿紧双唇,不说话。
  “宁也,你别说你真看不出这两天我是什么意思。”
  裴序的声音明显放低,“当初提分手的是你,现在求和的是我,你还需要我多低声下气你才肯走下我给你的台阶?”
  宁也表情看着没有多少变化,但心内已经狠狠触动,睁着的眼睛逐渐发涩。
  相较于宁也,裴序也是个骄傲的人,他很少会这样低下姿态说话。
  宁也能听出裴序语气中的无力,而这样的无力,正是他一手造成。
  “过去的事情我不在意,不计较,不管你当时做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我都不在乎,对于我来说,那些都不重要。宁也,不想再浪费四年。”
  “当然,如果你还是觉得你的面子更重要,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我不强迫你。你现在只要说你确实是对我没有感情了,那我立刻就走,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裴序说完这些话,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宁也脸上。
  他知道什么叫做以退为进,更是知道宁也吃软不吃硬。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宁也的表情变化,发觉宁也眸光微微晃动,便抓着这一点破绽,故意说:“说吧,把你在楼下的话再说一遍,说你是真的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宁也说不出来。
  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紧抿着唇,原本瞪着裴序的眼睛由于长时间没有眨眼而变得干涩发痛。
  裴序越是让他把绝情的话再说一遍,他越是说不出一个字,他好像能意识到只要这次说了,他就再也见不到裴序了。
  宁也的心被撕扯的很痛,矛盾挣扎。
  裴序等了宁也许久,见宁也一直不作反应,便兀自点了点头:“好。你不用回答,我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
  他说着,就要转身。
  眼看裴序转身的那一瞬间,宁也胸腔内的心脏仿若从高空坠落,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手指倏然抓住裴序的衣角。
  裴序停顿,回过头。
  视线相对,宁也不说话,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裴序,泛红的眼眸过于生涩,不知觉的,一滴泪从下眼睑倏然滑落,模样倔强又破碎。
  这次是裴序先投降了。
  “宁也,你真的太嘴硬。”
  裴序叹息一般地说着,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双手就已经捧起宁也的脸,偏头吻过去。
  裴序吻住宁也的唇,骨节分明的长指抚在他两边侧脸,稍稍抬起他的下颌,让吻落得更深更顺畅。
  他觉得宁也真的是太嘴硬,太口不对心。
  嘴硬说再也不要见面,却还是伸手拉住他的衣摆。
  只这样一个微小的挽留的动作,裴序就能看穿宁也的心。
  三个月前的台风夜,裴序清楚看到宁也枕头上的湿润,他看到宁也裹紧被子,露出的小半张睡着的脸,是哭过之后的模样。
  那一瞬间,裴序就明白,四年前的分手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都不是轻易能放下的事。
  裴序能看穿宁也的心,但他真不明白,宁也到底在嘴硬什么。
  不重要了。
  只要宁也这样一个挽留,他就真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计较,其他的一切全都不重要。
  裴序吻得很深,没有前一次这么强制蛮力,反而显露出几分缠绵和缱绻。
  宁也这次也没有再抗拒。
  也许是眼眶有泪,宁也的眼前是朦胧的,带着虚影,身心像在水中浮沉。
  他的挣扎和纠结,在此刻屈从于他的内心,再做不了任何的思考。
  这几年,宁也真的过得很痛苦。
  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再多的难过和委屈都没有人诉说,他好累,好难受,好想自私一次,贪心一次。
  属于裴序的气息在宁也的唇瓣口腔纠缠,宁也闭着眼睛回应,脑子混混沌沌的,所有的思想都被掐断。
  呼吸是乱的,心跳是渴求的,不知名的熟悉和渴望在身体血液里翻涌。
  吻持续很久之后,宁也感觉自己的呼吸全被剥夺,浑身发烫,腰椎发软,好似随时能站不稳。
  裴序手臂下落,揽在宁也腰后。
  宁也不自觉向上仰起脖子,脖颈皮肤透白,脆弱血管颜色清晰。
  裴序的鼻尖滑落到宁也的脖颈皮肤上,薄唇沿着血管贴碰,细密的一下又一下,如渴水的人小口啜饮。
  宁也意识恍惚着,鼻尖呼吸似乎变得困难,微微张着双唇短促呼着气。
  他的肩胛还是贴着防盗门,腰被裴序揽着向前,双腿贴近,腰后悬空没有借力点。
  原先被打湿的裤子氤氲着无法言喻的暧昧痕迹,裴序的手指绕过边缘向内向上,指尖轻划过皮肤的触感让宁也不自觉微颤肩膀。
  裴序停住指尖,呼吸转移到宁也耳侧,咬着宁也后来自己打的耳洞,轻声说:“还是这么敏感。”
  接着手指向下收拢,像之前那样,抓住宁也的呼吸。
  宁也忍不住闭眼,全身滚烫无力,所有的意识都在裴序的手指上。
  他没力气再骂裴序,双耳红透,脸颊也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要是裴序再想欺负他一次,他也没力气再反抗。
  裴序觉察到宁也的不对劲,及时收手,侧脸贴了贴宁也脸颊,感觉到不一般的温度后,他又扶住宁也的后脑勺,朝自己贴近。
  他稍稍低头,用脸试探宁也的额头,确认温度之后,双手环抱住宁也。
  宁也没有挣脱,全身软绵绵的,脸搭在裴序肩头。
  裴序抱着宁也,轻叹一声:“宁也,你又发烧了。”
  应该是凌晨时候在冰湖中着凉,刚才又穿着单衣跑下楼,身体的温度重新高了起来。
  他有点懊恼,刚才不该这样对宁也。
  他忘了他还是个病人。
  “还能不能走?”裴序问。
  宁也的脸埋在裴序肩膀上,停顿须臾,摇了摇头。
  裴序见状,便直接一个横抱,将宁也打包抱起,抱回房间。
  宁也偏瘦,身体大多是骨骼的重量,裴序轻而易举就将他抱回到房间,放到床上。
  裴序从床头抽屉拿出一支水银温度计,撩开宁也肩膀的领子,将体温计放到腋下。
  体温计是早上在药店买的,那时候太早,裴序跑了几家药店,才找到一家刚刚开门的。
  药店里药品不多,只有基础的退烧药和水银温度计。
  当时裴序原本打算直接带宁也去医院,但是烧得晕乎的宁也一直喊着要回家,他只好在药店买了药,带宁也回了家。
  体温计需要等待五分钟。
  裴序将宁也的手臂放好,给他盖上被子。
  宁也的脸烧得红彤彤,眼睛闭着,眉头微蹙,看着很难受。
  平时那么要强的一个人,只有在生病发烧的时候,才显露出自身的脆弱。
  裴序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在想,他独自生活的这四年里,有没有生过病。
  生病的时候,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自己去药店买药,还是独自去医院就诊,亦或者,一个人生生熬着。
  一想到这些,裴序的心就开始煎熬。
  五分钟时间到。
  裴序拿出体温计,上面显示38.8。
  他重新去倒了一杯温水,扶起宁也,喂着吃了一颗退烧药。
  之后他的目光移到宁也有一小块湿着的裤子上,起身去衣柜找了一条干净的裤子,准备给宁也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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