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此话让林谏豁然联想到了贺先生在岛上的那座基地。
根据昨天孟广义所交代的,贺先生的基地是用来仿制古董、珠宝的流水线加工厂,但根据建筑结构来看,并不像工业基地,反而更像是用来做医学研究的。
林谏暂时将这个疑问放在了心底,正当他沉思时,梁俊贤又道出了一个好消息。
“麦吉么么昨晚醒了一次。”梁俊贤说。
“真的!”林谏的眼底豁然转亮,话音落下的同时,双手已经扶到了轮椅两侧,恨不得下一秒直接飞到么么的病床前。
“你先别激动。”梁俊贤语气沉重的说:“虽然她基本以及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肝脏上的肿瘤已经发展到了晚期,并且已经扩散到了肺部,现在正处于肝昏迷状态。”
刚才的好心情像被戳破的泡泡一样顿时化为泡影,林谏的心中顿时酸涩不已。
肝脏上的癌细胞一旦扩散,基本上就没有存活的希望了。
虽然麦吉只是他的教母,但感情却胜似亲生母亲。
“她昨晚醒来后,托我转告你一句话。”梁俊贤望着两眼泛着泪花的林谏说:“人点灯,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台灯上,是照亮一家人。”
话音落下,林谏眼底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豆大的泪珠像泄了闸一般,顺着下巴一滴滴地打在了大腿上。
这是出自《圣经》中的一句话。林谏记得,在他小的时候,父母的高压管理使他非常自卑,从不敢和陌生人说一句话,也不懂得如何与陌生人主动社交,久而久之就发展成了自闭症,也因此不得不退学。
后来,善良聪明的麦吉么么主动做了林谏的家庭教师,不仅在家中帮他补课,还用圣经中的智慧慢慢打开了他的心结。
上面那句话就是当年她用来开导林谏——才华是上帝给我们的恩惠,我们不必压抑,更不用担心别人对我们的看法,大胆的做自己,像灯光一样展示出上帝赐予我们的恩惠,去荣耀周围的其他人。
就在林谏沉溺于悲伤中无法自拔时,一只温暖又宽厚的手掌轻轻抚去了他脸上的泪珠。 “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先不要太悲观。”
沉郁的声音很轻,可一字一句却充满了力量:“我们要相信医生。哪怕就算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距离麦吉离开还有一段时间,做我们能做的,珍惜当下,尽量让她不留遗憾。”
林谏哽咽着点了点头,用右手捂住脸庞,左手却被沉郁紧紧地握住,冰凉的手掌渐渐被他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暖热。
时近午后,铺在医院走廊中的阳光逐渐褪去,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逐渐被乌云遮住。
此时正是医生交班的时候,一名护士在拔掉麦吉手上的针头后,快步走到了休息室准备吃午餐。
病房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着双眼的麦吉忽然睁开了眼皮,虽然眼白的地方布满了黄疸,可她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清亮,完全不像刚刚苏醒的人。
她缓缓地从床上坐起,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件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黑色呢子大衣,又戴上了她以往从不离身的十字架项链和口罩后,轻车熟路地下了电梯。
十五分钟后,她从一辆出租车内走了下来,所到的地方正是陆鹤慈家附近。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工作室不远处的路口交汇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别克,车里坐着的正是韩旭派去的便衣警察。
但从她的脸上却看任何慌张的神色,反倒是淡定地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像是在静静地等着某个人。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一个穿着外卖制服的青年骑着电瓶车由远及近。
麦吉从椅子上站起,对外卖员招了招手。
等到外卖员在她面前停下的时候,麦吉用右手摘掉了口罩,脸上浮起了浅浅的笑意:“亲爱的,你露馅儿了。”
对方眼底的惊诧一闪而过,继尔同样回之一笑:“么么,你的命真大。”
麦吉倒也不生气,反倒是语气缓和地说:“谈谈?”
对方像绅士一样,向麦吉做了个“请”的手势。麦吉坐上电瓶车的后座,青年掉了个头,电瓶车逐渐向反方向驶去。
在这里向大家道个歉,这一章原本是想今天发,昨天只写了一千字的存稿。但是由于我的疏漏,昨天九点存稿被定时发送了出去。
现已进行了修改,昨天已经购买的小天使可以直接阅读后半部分了。
下次一定注意!鞠躬致歉!
第39章
电瓶车最终停在了山脚下。
这里风景如画,依山傍水,不足一英里外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可惜今天的天气不好,越加沉闷的天空大有一副要落雨之势。
“老师,我想请问您是怎么认出我来的?”青年挺好车后,身子站得笔直,真的好像一个虚心请教的学生。
麦吉淡然一笑,泛黄的面部堆满了皱纹,但气质依旧端庄典雅,“因为你没有灵魂。”
青年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侧耳聆听。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说过'美人在骨不在皮'。想要模仿一个人,最主要的就是要抓住她的神韵,而不是形态。”麦吉说:“就像你现在,即使穿着外卖员的衣服,易容成了他的样子,但头发依旧梳得一丝不苟,手掌和鞋子上干干净净,完全不像一个底层劳动者。”
青年眉梢一扬,似是恍然大悟的点了几下头,说:“难怪简凌在猎影潜伏了这么久也没被识破,原来一直都是你在背后教导他。”
“是你举报了他?”麦吉的神色豁然转冷。
“是。”青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因为同样都是你的学生,你却更偏袒他一些,我心里很嫉妒啊。”
对方满口的胡言乱语让麦吉笑出了声,转言又问:“孟广义是你杀的?”
“对,还有洛克李、王晋行和凯瑟琳、以及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青年一脸坦然,说话时的语气云淡风轻,好像在陈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么么眯着眼,一字一顿道:“陆鹤慈,你的心好狠毒!”
“是吗?”陆鹤慈淡然反问,“我最讨的就是背叛。当年,凯瑟琳那个荡妇嫌弃他的丈夫家境不好,于是主动勾引我义父,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我义父付出一切,最后呢?还是和任金豪跑了。
洛克李最初只是一个蹲在街头卖画的穷小子,是我义父慧眼识珠,给他提供了最优渥的创作环境,一步步将他捧上神坛,最后呢?他却过河拆桥!
贺先生虽然家大业大,但他的雇佣军做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买卖。十六年前,他在菲律宾的人口贩卖生意突然翻船,是我义父出手帮他摆平了一切。
而王晋行,他就是一个窝囊废!自己没本事,看不住老婆,还要怪到我义父头上。
老师,您说他们哪个不该死呢? ”
“就算他们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你来审判。”麦吉一步步逼近陆鹤慈,义正言辞地说:“他们罪不至死,尤其是他们的家人,都是无辜的。你凭什么站在上帝的角度来审判他们?”
“上帝?”
陆鹤慈发出了狰狞的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和他斯文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么么,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上帝这个东西,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他越说越激动,噙满怒意的眸子爬满了红血丝,最后一句话几乎吼出了声。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反倒是开始逼近麦吉:“么么,你今天不会只是为了来找我聊天的吧?”
么么脸色一变,右手下意识地想摸向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却被陆鹤慈一把擒住了手腕。他目光狠厉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十字架里藏着的是什么!”
他用力一扯,挂满串珠的十字架骤然崩断,白色的串珠像雨珠一般散了一地。
“看在你是我老师的份上,我原本并不想杀你,可是你却自己找上门来了!”陆鹤慈的眼睛里腾起重重杀意,右手狠快准地掐住么么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我刚才说了,我最恨背叛我的人!”
喉咙被死死掐住,么么几乎快要窒息,她哑着嗓子说:“你这个魔鬼!你杀我的儿子,又逼死我的妹妹,我累生累世都不会放过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你的儿子?”陆鹤慈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就在麦吉的眼珠子上翻,快要昏过去时,他忽然松开了手,说:“么么,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至于你那个妹妹,她死一万次我都觉得不足为惜,你看看那个悬崖。”
陆鹤慈用手指向对面的悬崖,说:“当年陈芳亚那个贱人在你生日那天做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
她当然没忘。
二十三年前的一月十三日,是她和陈芳亚的生日。
陈芳亚假借生日为由将她骗到了山顶,可没想到却亲手将她推了下去。
大难不死的她被海水冲到了一个山底的一个洞穴里,后来又偶然被林谏的母亲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