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想看吗?”缪冬寄坐在三角梯上,忽然回头看他,“我大学排的剧。”
江季恒被猜中了心思,愣了一下后耳朵都有点发热,最后还是如实回答:“想看。”很想看。
“想看哪几部?”缪冬寄继续问。
“都挺想看的。如果非要挑几部的话……”江季恒想了想,然后说出一连串来,“《摘星》《巧巧》《如鲠在喉》和《永无岛》。”
“知道的还挺多。”缪冬寄转头去挑,把这几部挑了出来再递给他,“给你,如果还想看别的,那下一次来再拿。”
“好。”江季恒拿到手里面看了看,这几部官摄碟其实都是自制的,仅此一份,世间最最珍贵。
“一会儿我能看看你别的官摄吗?”江季恒忽然问。他现场看了缪冬寄大四那年出品的所有的剧,又去网上补了所有能找得到的官摄,还死皮赖脸去问系里面的老师,总算是把他的戏补了个差不多,但他仍然觉得自己肯定有没看的戏。
“好啊。”缪冬寄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忽然转过了身,“江老师?”
“嗯?”江季恒从基本官摄里面抬头看他。
“其实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缪冬寄坐在上面看他,慢慢说道,“我对你向来知无不言。”
“好啊,回头问你。”江季恒不疑有他,觉得现在没有什么想问的,只是看着缪冬寄在上面动来动去有点担心,“你快点老老实实挑,挑完之后快点下来。”
“好。”缪冬寄好像弯了一下眉眼,但江季恒还没有看清他便又转过了身。
缪冬寄一向知无不言,可他的秘密直到现在竟无人知晓。
真是奇哉怪哉。
商夫人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但也没招待他俩,只是随便问候了几句,任由缪冬寄带着江季恒在别墅里面乱逛。也就是最后的时候一起吃了个晚饭。
晚饭大概绝对是精心安排的,连商夫人都很罕见地穿了一套华丽的礼服,摆足的商家的气派,估计也是商巍然嘱托过的。
商夫人感觉任务完成了,非常坦然,江季恒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更是坦然。缪冬寄啥都不知道但是吃得的确很开心,最是坦然。
本来一顿饭吃得好好的,商夫人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说了一句:“唉,可惜,本来还以为商巍然胆子能大点的。”
缪冬寄:“……?”
江季恒:“……!”
商夫人:“如果他和阿寄成了,不就省事了吗?”
江季恒:“……”那是自然不行的!不要再说了不要给缪导这种思路了!
如他所愿,商夫人没有再说,这顿饭在短暂的紧张之后又平稳得过去了。
晚上回家之后,缪冬寄抱着松花梳毛,江季恒摁着妙可滴眼药水。
两个人乍一眼看上去非常和谐美好而且其乐融融,但缪冬寄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江季恒的不爽已经快进化出实体了,而且还浑身都写着哄不好。
“上去看片子吗?”缪冬寄看着江老师给妙可滴完了眼药水,放弃了撸狗,跑过去问江季恒,“挑个你喜欢看的片子看。”
江季恒不说话,但还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俩人上了阁楼,像往常一样趴在江季恒的私藏里面挑片子看,说是江季恒挑最后欧选择权还是交给了缪冬寄,最后缪冬寄挑了一部音乐剧《长腿叔叔》的官摄看。
女主活泼可爱,男主绅士也挺有趣。
江季恒顾着吃醋看得有一搭没一搭的。缪冬寄看得倒是饶有兴致,看着看着忽然伸手勾江季恒,笑眯眯说一句:“daddy?”
江季恒:“……?”太野了他没反应过来。
“你不觉得他吃醋的时候和你特别像吗?”缪冬寄指着男主肆意嘲笑,恰好这时屏幕上的曼哈顿醋王正一脸傲娇地正襟危坐,缪冬寄一本正经念出女主的台词,“我发现和男人相处需要机敏。”
江季恒终于意识到他要说什么骚话,当机立断扑过来捂他的嘴。
缪冬寄一身痒痒肉,两个人每次扑在一起就能笑得不行。他在江季恒怀里面一边笑得抖一边伸出舌尖舔他的手心。
太会了。
愣是把江季恒这老流氓都舔懵了,感觉手都麻了,下意识松了手。而缪导不愧是练过格斗的,瞅准时机拿一口的小白牙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手,趁着他这会儿估计全身上下都麻了,一个转身反客为主,扭过来趴到了他身上。
缪冬寄趴在他身上,慢悠悠地说出了下半句台词,眉眼里面全是他向来吝啬的笑意:“如果给他们顺毛他们就会像大猫一样呼噜噜,否则就会吼你。”
江季恒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开始笑,伸手抱住他:“你就瞎说吧,我什么时候吼你了?”
“那你不说话呀,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喜欢我。”缪冬寄伸手往后撸撸他的毛,“好啦给你顺毛。”
江季恒摇头:“不行,我妈说我小时候有三个发旋。”
缪冬寄闻言在他脑袋上一顿呼噜:“这下行了么?”
江季恒:“呼噜噜。”
缪冬寄终于眯着眼笑了。
相处久了就会发现缪冬寄这小孩儿笑点奇低,只是平常经常get不到别人的笑点,而且往往只是眉眼带上些许笑意,很少有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实际上他笑起来的时候会眯着眼,又甜又可爱,身上那种冷淡的气息也刹那消逝不见,甜得让人有点馋。
江季恒抱得紧了点,抬头亲亲他家小孩儿的鼻梁,也轻声说了句音乐剧中女主的台词:“我未来大概不会上天堂,这尘世间就有我想要的一切。”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在表白,但又觉得缪冬寄不会有什么发现,便又放下心来。
这尘世间的确有他想要的一切了。
羁绊不可多求,不是人人都是林光霁。
第 45 章
【一切都结束了。
沈颂的秘密终于完全暴露在惨白的白炽灯下,灯光映照出沈颂白裙下斑驳的腐烂的不可愈合的疮,所有的戏码都只能到此为止。
他们站在美术院的天台上,沈颂坐在天台的边缘上,身后大概就是万丈深渊的样子。
校内的广播站正在读一首首泰戈尔的诗。
沈颂演得仿佛意犹未尽:"你还要继续包容我吗?"她笑得好像花色斑斓美丽的毒蛇,糜烂的腥甜之中带着致命的剧毒,"你还要再爱我吗?"
林歇说:"我不在意你是虞美人还是罂粟。"
如果你愿意,您就熄了灯吧,我将明白你的黑暗,并且将喜爱它。
泰戈尔的诗被一阵轻风送来。
"那你在意什么啊?"沈颂诧异地笑,"那你喜欢的到底是谁啊?"
"这世界应留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无法解释,但你有一说便令我心颤的名字。"林歇走上前拥抱她。
风又送了一句诗过来:"黑云接受光的亲吻时,便变成天上的花朵。"】
卡!
收工。
在印艺已经放寒假一个星期的时候,《残霜天》剧组总算是拍完了拍摄前半周期的最后一场,宣布彻底收工,大概足足一个半月之后才会重新开工。
剧组众人当天晚上就跑到印艺后街去喝酒,第一站火锅店,第二站小酒吧,第三站烧烤店,第四站ktv,不喝倒就不罢休,最后第二天早上好几个小孩儿都睡倒在工作室里面没走成,把缪冬寄愁得要命。
花途哪怕跟着喝了全场,现在也依旧清醒漂亮,大冷的天穿着旗袍披着坎肩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要赶往帝都参加当晚的一个什么晚会,还拎走了一个柳阙当她的拎包小弟。
其实在缪冬寄当晚被小孩儿们围住灌酒的时候,花途就找过江季恒。
这两个月来虽说花途还是忍不住怼江季恒两句,不过摆明了自己是不想管了,平日里面她尽职地观察着缪冬寄的状态,发现缪导的状态其实很不错,连之前经常的发呆和沉默都少了很多,便也放了一半的心,可现在毕竟是要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
“缪导现在的精神状况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四周全都在乱糟糟地喝酒吵闹,不是一个谈事的好地方,花途也只得长话短说,“看起来的确是稳定的,唯独有一块逆鳞。我们大致知道这块逆鳞究竟在哪,但不知道怎样就能够触碰到他——可能非常轻易。但是也没有办法……”花途有点焦躁地抽了一口烟,“你多仔细些,剩下的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们谈话的中心人物缪冬寄正在和剧组的小孩儿喝酒,眉眼都挺平和温柔。
江季恒跟花途呆在角落里面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这帮平常称兄道弟的小孩儿们实在是很没良心,不过两天时间便也就散了个尽,整个剧组瞬间就只留下了江季恒缪冬寄俩人还呆在印艺。
缪冬寄在工作室里面收拾资料,一沓沓的设计纸乱七八糟的,实在很有艺术家工作室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