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江季恒:“……”他的演技和缪冬寄比那就太烂了,不过好在他从缪冬寄决定要搞什么记录电影版《永无岛》的时候就做好这个准备了,“我可以啊,我陪你演。”
黄卯看了看他俩,提出建议:“要不然带面具吧。”他说道,“我们舞剧团不留闲人,上一场戏的人换件衣服就去当下一场戏的演员了,带上面具谁都看不出来。”
“唉?可以。”缪冬寄眼睛亮了亮,“带上面具带上美瞳,角色允许的话还可以直接带头套,我还要带上遮瑕遮遮纹身。”
缪冬寄才不想带着墨镜口罩一路走到酽城呢。
他们就是要扛着摄像机,带着最漂亮的头套面具,演着最好的剧,吸引所有人的关注,一路大摇大摆地走到酽城。
本来就是为了爽才出去玩的。
而且虽然是说这么一路费劲心思走到酽城,但其实这场旅行的常驻嘉宾虽然都是挺能吃苦的人,但是大多都不怎么该去吃这个苦了。
缪冬寄身体不好,必然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
黄卯也不必多说,如今趴在地毯上都因为腰疼不得不滚来滚去 。
不过很可爱啊!
缪冬寄内心说道!
所以说他们没有《永无岛》的小孩们那么张牙舞爪没有退路,他们身上虽然还有某种张牙舞爪的冲动和不羁,但却也终究带上了某种被岁月□□冲击过的惨淡痕迹,让他们很难不顾一切地去盛放和成长。
不过没有关系,这世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绝对的自由。希望他们都能在已有的无法挣脱的禁锢之中,疯狂享受快乐。
第 77 章
伴随着他们四个人谁也不饶谁的叽叽喳喳,《残霜天》总算是全部剪辑完毕了。
那天月黑风高时,五个人拉上了工作室所有的窗帘,还关上了所有的灯,一块儿坐在沙发前抱着膝盖看投影效果。
电影播放结束的时候五个人都在哭。
林光霁和萧悔海献唱的影片片尾曲静静萦绕在整个房间里面。
他们几个人给彼此或者对方擦着眼泪,郑遂捂着眼睛腾得一下站起来跑了好几步远,背着他们拼命地擦。
“不要害羞啊。”缪冬寄走过去给他递手帕,“柔软和坚硬本就是每个人都应有的能力。”他踮起脚拍拍郑遂的脑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柳阕江季恒和缪冬寄对于《残霜天》来说是老朋友了,这部片子带给他们最大的冲击的时候是拍摄结束的时候,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才渐渐从那段拍摄里面走出来。代替他们重新走进这个故事的人是郑遂。
郑遂这人看似不正经,义正言辞说自己每天只工作八小时,心思也的确没少花在黄卯身上。
但是他深夜翻来覆去的时间更不少,他也怕辜负,辜负缪冬寄辜负整个残霜天剧组辜负两个小演员表达出来的情感,他为此而投入的情感全部都反映在了电影的剪辑之中,此时又全部回馈给了自己。
郑遂实在忍不住落泪,接过手帕之后一边哭一边笑缪冬寄:“你还不是也在哭。”
缪冬寄笑了下:“我们向往坚强与勇敢,但是真诚的眼泪从不让人觉得丢脸。”
……
柳阕当天晚晚上离开了印城,他急着去参加国外的摄影展,终究是暂时踏不上《开岁》的旅程,不过承诺了“如有需要,立即归来”。
而缪冬寄江季恒和黄卯约定第二天便从印城出发,缪冬寄出门买了瓶雪碧,兑着工作室里面的酒和黄卯在二楼公寓里面举杯畅饮。
堪称夫人外交。
江季恒则和郑遂一起在一楼工作室龙骨妹妹的注视之下聊工作。
郑遂无奈苦笑:“那些场景删除之后,我就算是神仙也没有办法剪出一个《残霜天》啊。”
“不用那么细腻,当做商业片来剪就行。大家都懂,整得那么仔细也反而是个笑话。”江季恒说,“真正的《残霜天》他们都知道在哪看,我们的工作室负责呼吁大家去贡献一张电影票就好了。”
“嗯。”郑遂点了点头,“懂了。”
“那你要再在工作室呆几天吗?”江季恒问。
“嗯,一鼓作气剪完得了。”郑遂说道,“你得到消息之后就发消息告诉我,需要什么样子的什么地方需要剪就好了。”
“嗯。”江季恒答应了之后顿了顿,“不过倒也不着急。”他问道,“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他们一开始制定旅行计划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是有郑遂的,郑遂对这次旅游也很期待,平时更有参与。但是到了马上要出发的时候,郑遂却又变了卦,不想走了。
“不去了。”郑遂转过身看向窗外,“我这么有钱的人干嘛要跟你们一起瞎闹腾。”
“人可以借着各种理由不坦率。”江季恒笑了笑,“唯独对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不可以。”
郑遂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叹气:“我并未对自己说谎。”他看向那株张牙舞爪生长的龙骨,“我只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
他活了三十年,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他本以为自己天性如此,所以心安理得扮演着风流浪子寻找着自己有兴趣的人,却从未想过自己可能会在某一次狩猎中栽倒。
郑遂出身与江季恒相近,却从来不像江季恒一般敏感悲观,他比一般的花花公子大概也就强在专业能力上,本来不应该担心自己的心动或者爱意的忽然诞生。
但是黄卯太不一样了,这个他随便从酒吧捡回来的小孩儿太不一样了。
他是个美人儿,最精细的教养都养不出的至纯至媚,不经意地对着所有人散发着某种气息。他又是只兔子,毫无防备还有点胆小,过分温柔单纯。
他无法捉摸黄卯,就像是一开始的江季恒完全对缪冬寄捉摸不透。
他们学艺术的人,通常对于美都有着自己的理解。
缪冬寄和郑遂大致都属于博爱型。他们认同肃穆的美,放荡的美,笨拙的美,智慧的美,贫苦的美,娇宠的美,对于“堂吉诃德”和“哈姆雷特”照单全收,心中的“质朴”和“高尚”不分伯仲。热爱着玫瑰却也无法对龙骨说不。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不爱这样的美。
郑遂风流了多长时间,虽然从来不给任何人期待,但是凭着一张脸和极好的手段不知道送了多少人无痕的春梦,如今报应归来,他被一段完全没有把握的爱情折磨到不知所措。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江季恒问道。
“先离开一段时间,先冷静一段时间。”郑遂其实也无可奈何,但是黄卯在他面前的时候,就好像一直散发着某种他完全无法躲避的香气,他闻到便会醉,会手脚发麻,会移不开目光和注意力。
江季恒不是什么情感专家,也深知每个人的感情都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况是郑遂黄卯两个都这么奇特的人,闻言便笑了一下:“那《残霜天》的院线版剪辑就拜托你了。”他说道,“如果你什么时候感觉撑不过去了就过来吧。”
“我会撑不下去吗?”郑遂问得好像自言自语,因为他自己也猜不到。
“你知道吗?”江季恒不置可否,却忽然说起一个事情,“阿寄在电影拍摄完之后说了一句话,我当时没听清,后来做梦的时候却不知道为什么梦到了。”
“什么话?”
“那时我问他有没有找到《残霜天》的答案。缪冬寄告诉我他找到的答案是,”江季恒顿了一顿,然后说道,“爱是一切的结语。”
“爱是一切的结语……”郑遂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说,“之前《残霜天》还没拍的时候,缪导和我说过这个电影的大体剧情和概念。这部电影虽然是以一段爱情故事作为载体的,但我看他的意思还是更多地着色于善于恶上面的。但是我这次来剪片子,重点还是更偏向于两个人的爱情。”
“其实这个故事更偏向于什么,并不是我们掌控的。”江季恒说,“这部戏的节奏是缪导掌握的,但是这部戏中浓厚的情感,是两个小演员给予我们的。缪冬寄一开始拍摄的尚且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最后还是两个小演员用每一个动作和眼神教给他的。”
“也就是说这个故事一开始就这样摆在这里,缪导理解的他的样子和这个故事真正的样子是不同的,对么?”
“对。”江季恒笑了笑,“所以我觉得啊,你这个时候剪院线版也挺好的。”
郑遂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缩小或者删除别的,放大爱。”
“对。”江季恒点了点头,“还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其实我很喜欢剪缪导的片子。”郑遂说,“过瘾。”
“我也觉得。”江季恒闻言笑了一笑,“在阿寄旁边,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挺过瘾的。”
……
缪冬寄和黄卯两个人喝着酒聊天,就有点想当年和林光霁喝酒的日子。
他安慰黄卯说不要迷茫害怕,不管什么样的人终其一生大概就是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