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乔平已经麻木了,但他还是充满希冀地看着徐长嬴,只是最后还是听见这个beta无情道:“那咱们也吃盒饭吧,不是说下午一点就要赶下一个外景了吗?”
  乔平只能满脸晦气地让人将导演休息室收拾出来,让这个兴安集团的准继承人坐在里面吃盒饭。
  张秘书拒绝了乔平等人陪着吃盒饭的请求,于是硕大的休息室只剩下四人。
  休息室里有个大书桌,还有小茶几,各有两个位置,徐长嬴下意识拉开书桌的椅子就让夏青坐下去,但夏青却端着盒饭坐在茶几边上的矮沙发上,于是徐长嬴对着张秘书展颜一笑:“你和巧巧坐这吃吧。”
  张秘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老板和徐长嬴挤在矮沙发上,一起打开了饭盒,他那与老板同款的扑克脸上不禁染上了慌乱之色,叫道:“夏总,徐先生你们怎么坐那?”
  夏青抬起头,神情不变道:“你坐下吧。”
  于是张秘书只能拉开书桌边上的两个皮椅,让巧巧先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来。
  徐长嬴吃饭速度奇快,剧组给他们点的是二百三十块餐标的日式鳗鱼鹅肝料理,夏青刚吃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徐长嬴已经将最后一块鹅肝和米饭扒完了。
  夏青端着盒饭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开始摸薄荷糖的徐长嬴,道:“为什么吃这么快?”
  徐长嬴嗑出两粒薄荷糖,抬起头:“以前上学的时候养出来的坏习惯,一直没改。”
  夏青正色道:“对胃不好。”
  徐长嬴笑着看着他,道:“我努力改。”
  说罢,他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上午看上去,虽然啥也看不出来,但硬要说反正能找到犯罪动机了。”
  邵巧巧一愣,抬起头:“徐哥,你还觉得吴奇泽有嫌疑吗?我今天看他人还不错呢,怎么都看不出他是凶手。”
  徐长嬴平静道:“但没有证据能排除他的嫌疑,而且你看他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那么恶劣,被各种歧视排挤,报复社会的动机都有了。”
  邵巧巧发现了徐长嬴的思维总是要比其他人要下沉,或者说阴暗的多,简直就是贴近真正的犯罪者。
  邵巧巧尝试思考了一番,她点点头:“确实,今天我只待了一小会就感觉这种环境太压抑了,而且我也根本没想到谢忆南这样的大美女原来脾气这么坏,好吓人也好伤人,我之前还挺喜欢她的,结果感觉这么多人里就卓宾白好点。”
  徐长嬴靠在沙发上,听到她的评价,扭过头不以为意地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谢忆南还好,卓宾白更讨人厌。”
  张秘书闻声也忍不住抬起头,徐长嬴见他们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便坐直了身体,耐心解释道:“我认为想要快速粗略评判一个人的人品,需要同时结合他的举止和他的处境——alpha和omega虽然都是第二性别群体,但处境完全不一样,因为虽然社会资源向第二性别倾斜,但第二性别内部的omega由于生理和历史因素,一直以来只是alpha的附庸角色,所以alpha才是社会的真正掌权人,而omega手中的权力是虚假的。”
  “处境不同,同一品德标准下的行为要求就不同。例如谢忆南肆意侮辱性别等级低的工作人员,其底层逻辑是维护和强调自己作为第二性别的特权地位,这虽然令人不齿,但也暴露了omega不同于alpha的处境——alpha就不需要强调自己的特权身份,他们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omega侮辱弱者,自己不需做任何事就坐享其成,而且还能捞个好名声。反过来想,如果卓宾白的人品高于谢忆南,他又怎么会若无其事地在一边假装看不见同一权力阵营的霸凌行为?”
  “在性别迫害行为发生时,旁观者的默许等于共犯,更高权力群体的默许则与主犯没有区别了。”
  邵巧巧和张秘书都愣住了,半晌,邵巧巧有些感叹道:“原来我这么肤浅吗?”
  徐长嬴一本正经笑道:“这怎么能算得上肤浅呢?能感同身受地去体会弱势者的心情说明你跳跃出了既定的社会权力思维,已经是个反叛者了。”
  “所以,”徐长嬴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所有所思道,“赵秀贞已经算他们全家道德素质的第一名了,这样一想还真是可怕。”
  张秘书年纪是神奇秘书们中最小的,比邵巧巧还小一岁,此刻他语气不知不觉满是敬意道:“徐先生,您在agb工作是不是会认识更深刻一些?”
  徐长嬴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如果自己或在乎的人处于权力结构底层,当不公降临时,现实的疼痛会让糊涂的脑子清醒过来。这其实比听性别主义讲座课程要有用多了。”
  “毕竟,”徐长嬴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人都是鞭子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的。”
  第24章
  因为是六月的晴天,午后柏油马路已经被太阳晒出了微微的焦味,电车叮叮当驶过十字街口时车窗都折射出晃眼的日光。
  剧组和有关部门申请过,整条街道都被封闭管理了四小时,导演组和摄影师顶着大太阳扯着嗓子一个个安排群演走位,老街上渐渐有了看似平常但规整的场景调度,而在街景的对面则是庞大的摄影组。
  “谢谢姐。”徐长嬴嘴里叼着香烟糖撩起了门帘走了出去。
  靠在红绿灯边上的夏青将外套拎在手里,站在楼房的阴影下,没做任何姿势就像个拍杂志的模特,站在人群里极其出挑。
  徐长嬴拎着一兜子走到夏青身边,将果粒橙和乌龙茶分给邵巧巧和张秘书,他将一罐旺仔递给夏青,“冰的,喝一口?”
  夏青微微摇了摇头,“我不渴,你喝吧。”
  徐长嬴咬着香烟糖笑眯眯道:“那我也先不喝了。”
  说罢就把塑料袋递给张秘书,又道:“幸好这个街道里的店铺不封,你们热了可以进去吹吹冷气,那老板娘说剧组给他们五百块一天呢。”
  夏青的目光还停留在徐长嬴嘴上的香烟糖上,徐长嬴和他对视一下就笑了,他上下牙一碰,咯吱一声咬断一小截,“这是糖啦,我今年戒烟呢。”
  夏青的神情间这才浮现了一丝恍然,但下一刻徐长嬴又像变戏法一样,伸出右拳,指缝间插了四根棒棒糖。
  “当当——我刚刚找了一圈发现他们家小店里竟然没有草莓味的薄荷糖,所以我就买了棒棒糖,吃一个吧!”
  夏青似乎是没想到他还记得要给自己买薄荷糖,微微一怔后,也真的从四根棒棒糖里选了草莓口味的拿在手里。
  徐长嬴正笑眯眯地看着夏青剥糖纸,张秘书就拎着他那个公文包走过来,施施然地掏出2副墨镜分给徐长嬴和夏青。
  “夏总,徐先生,今天太阳很大,您二位戴着会舒服些。”
  徐长嬴的香烟糖差点掉在地上,他震惊地看着张秘书和他的公文包,还有自己手中的墨镜,他下意识转过头,只见邵巧巧正戴着墨镜喝果汁,她脸上的墨镜居然还是浅褐色女款的。
  徐长嬴颤抖地将墨镜戴上,将他惊诧的眼神遮了起来,道:“不是,等等——张秘书你是怎么想到准备墨镜的?”
  张秘书将公文包合上,自己也戴上了同款黑墨镜,这让他的专业气质更上了一层楼,他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道:“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昨天提前确认了剧组的通告单和天气。”
  徐长嬴本来想问夏青你们培养秘书的秘诀是什么,一抬头就看见夏青白皙俊俏的面庞上也戴起了墨镜,嘴里还叼着棒棒糖,于是嘎巴一声他就将香烟糖嚼断,连同俏皮话一起咽了下去。
  “哇,要撞车了!难道是真撞吗?”邵巧巧嘴里叼着苹果味的棒棒糖,伸着脖子惊喜道。
  徐长嬴四人站在看热闹最佳视角的街角处,四人都统一戴着墨镜,叼着棒棒糖——张秘书一开始为了自己的专业形象死活不肯叼,还是徐长嬴剥好塞到他手里的。
  这是场重头戏,所以徐长嬴还算有印象,在这个街道里要先拍一场正反派追车和撞车戏,然后还要拍一场跳楼戏——女二高亦巧为了追毒贩从居民楼三楼跳到一楼水果店的阳篷上。
  徐长嬴看了看手表发现刚刚好一点半,特技演员和车辆已经就位,随着导演组的喇叭喊了一声开始,刺耳的刹车声响彻街道上空,五秒里一白一黑两辆车就在老街路人(演员)的四处躲避和尖叫声中撞在一起,而且非常完美地翻了个底朝天。
  随着顾阳封喊的咔,现场所有人都欢呼鼓掌起来。
  邵巧巧捂着心口,喃喃道:“就算知道是假的,这也太吓人了,要是没拍好怎么办?”
  徐长嬴笑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街道上停着的两辆一模一样的车:“那就再来一次呗,拍电影的钱不就花在这些上面。”
  张秘书也没有看过拍电影的现场,脸上流露出一丝不专业的好奇和兴奋:“原来如此。”
  很快人员稍微处理了一下现场,画好战损妆的卓宾白和谢忆南就取代特技演员坐进了破车里,准备拍从车里钻出来的特写镜头——等等,徐长嬴歪着头,心想怎么是谢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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