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赵洋揉着太阳穴,苦笑道:“说不定他这个美国华人也是这个传销组织的扩张环节的一个螺丝钉呢,专门搞一个什么北美东亚权贵圈,一起满世界的为非作歹。”
其他人跟着笑了之后也知道这只能是玩笑话——至少三个不同国籍的5个女性被注入新型毒品,被专业地取走器官,再统一做成变态艺术品,放在中国最大的艺术展览活动里展览,这一犯罪行为至少涉及到极其庞大的毒品流通链、器官贩卖产业链以及未知的艺术品买卖市场,绝不是什么豪门纨绔们能组织起来的。
这时严建柏作为重案组的领头人,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动摇,他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规模再大也可以逐个击破,别的国家和地区的我们管不了,但在我们中国境内的犯罪行为中国公安虽远必诛,我立刻和上面汇报,现在就从沈锋入手,按照犯罪时间推断,沈锋很可能在被台湾和香港两个地区通缉后逃往了内地,现在向全国公安机关发布通缉令,他落网是迟早的事。”
严建柏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鼓舞了整个团队的士气,众人都打起了精神,徐长嬴这时也对严建柏道:“我们行动小组也会立刻向agb总部报告,523大案很可能是这个犯罪组织第一次露出马脚,agb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应该会提供更多的信息和资源。”
凌晨12点,有关沈锋身份的会议终于结束,而外面的大风等级已经从11掉到了8,重案组里除了要回家看女儿的宋瑜立、家住的比较近的谈松和邵巧巧以及agb专员,其他人都准备留在单位凑合,而徐长嬴还需要吊消炎水,所以就和夏青一同回医院。
刚坐上车,夏青就将干燥的手帕递给徐长嬴,徐长嬴被夏青护在逆风口,上车前就被雨水淋湿了裤腿和鞋子,他觉得没必要擦,便抬起头看着夏青:“你自己有手帕吗?”
夏青看着他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的助理就又递了新的手帕过来,他这才擦了擦自己脸上和身上的雨水。
车内光线很暗,在路灯一闪而过的光亮中,徐长嬴看见了夏青如玉的脸颊上还湿漉漉的。
“你猫儿洗脸呢?”徐长嬴笑了起来,抬起手就将手帕按在夏青的脸颊,仔细擦了两下。
他的语气和动作是如此的自然,就像以前已经重复过了千百次,他将手帕在夏青潮湿的鬓角按了按,这才收回了手。
夏青额前的头发因为淋了雨轻轻滑落了几缕,衬得他的脸更清秀白皙,在徐长嬴给自己擦脸的时候他乖巧地坐着,只是睁着一双在夜里更显清明的眼睛看着徐长嬴。
徐长嬴擦完就没有说话了,坐了回去,看着车窗玻璃外被飞速吹散又蒙上的雨幕。
寂静的车里,很快就响起了因为药物而犯困的徐长嬴均匀的呼吸声,正襟危坐的夏青微微侧了侧脸,看见熟睡的那人右手还紧紧攥着手帕。
第36章
因为天气原因车速比平时要慢了一半, 徐长嬴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快1点了。
唐攸宁安排的护工一直守在病房,很快就帮徐长嬴换下了潮湿的衣服,等到夏青和医生护士一同进入病房时, beta护工阿姨刚给徐长嬴擦完脸和脖子。
“这么晚真是麻烦你们了。”徐长嬴对着给自己扎针的护士道。
护士小姐很是爽快,“您可是vip诶, 我们的服务肯定要跟上。”
不过十分钟, 病房又变得静悄悄起来,徐长嬴躺在病床上克服着困意皱着眉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夏青道:“点滴也挂上了,你总算能放心了吧,快回去洗洗澡睡觉去。”
夏青拎着西装外套站在他的床边,也不说话。
药物引起的困意和普通困意还不一样, 简直和上高中数学课一样恐怖, 徐长嬴迷瞪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合上了,他努力睁开眼皮,看见昏暗的灯光里夏青还保持之前的动作, 一动不动。
“我靠,”徐长嬴清醒了一瞬,“你怎么还站着?”
夏青便转身离开了。
他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徐长嬴心里浮出一丝隐隐的疑惑, 但来不及深思他就被席卷而来的睡意给裹挟住了, 整个人被拖拽进了潜意识的深海之中。
“阿特米西亚。”
徐长嬴猛地睁开双眼, 头痛欲裂, 只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成人干了,窗外的蝉鸣震耳欲聋,似乎要赶在夏末秋初临死前扯着嗓子喊个够。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噤了声,朝阳的次卧被午后的太阳晒成了蒸拿房,徐长嬴平躺在床上, 满头满身的汗,他艰难地起了身,只见自己几乎把天蓝色的床单洇出一个和命案现场的粉笔人型来。
“阿特米西亚,”徐长嬴又喊了一声,但嗓子也干冒烟了,房门外的哀叫声一刻不停,压根没听见他嘶哑的声音。
徐长嬴火急火燎地翻身下床,踩着人字拖就跌跌撞撞往外走,一把拧开房门低下头,哀叫声骤然停止,一双锃亮的圆眼睛紧紧盯着他看。
“热死了热死了,”徐长嬴一边叫着一边抱起异瞳大花猫,“哦你说家里停电了呀,阿特米西亚,哥哥睡着了不知道。”
说着,徐长嬴就夹着大花猫向阳台走去,发现通往阳台的大玻璃门被关上了,他胳肢窝里的猫立刻控诉似得嗷嗷叫了起来。
“啊呀,谁忘记打开我们阿特米西亚出去玩的小门了,”徐长嬴一脚踢开了玻璃门,可惜夏日的午后一丝风都没有,只有更蒸腾的热浪。
徐长嬴家在三楼,阳台上养了好多花花草草,为了怕招虫子又拉了绿色的塑料帐子,但在铁制栏杆空隙处留了一个小门,是专门给阿特米西亚出去溜达用的——她的攀爬技术称霸全小区,能够轻松游走在三楼及以下的每一家邻居窗台外沿。
阿特米西亚又嗷嗷叫了一声,徐长嬴笑嘻嘻道:“哦,你说是夏青哥哥吗?他今天出门考试去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说他。”
徐长嬴抹了一把汗,将大猫丢向阳台。
阳台是由老式彩砖拼起来的,阿特米西亚刚跳到上面,突然又嗷嗷叫着往屋里跑。
徐长嬴纳闷无比,他喘了口气,蹲下来盯着那干干净净的瓷砖地面看了几秒,想着这上面也没有钉子,阳光打在彩砖上还在白墙上反射出蓝色红色的小斑点,闪闪烁烁的很漂亮。
徐长嬴伸手摸了一下地面,立刻被烫的缩回了手,怪不得刚刚阿特米西亚惨叫,这地面被晒得都能煎鸡蛋了。
徐长嬴站起身,只觉得眼前有些重影,阿特米西亚这时又忠诚地绕在他的脚边,似乎知道他今天状态不对劲。
阿特米西亚是一只神奇的美女猫猫,长着一身漂亮的三花毛色,右眼睛还是浅蓝色——医生说是因为耳聋基因突变导致的,所以她的右耳朵也听不见,因而她的嗓门非常大。
此外,阿特米西亚不仅脾气不像普通猫那样孤僻高傲,而且习性也不像猫,就连全家最唯物的夏青也觉得她的身体里是一只忠犬的灵魂。
徐长嬴眼眶干得冒火,脚底都是软绵绵的,他无意识地抬起头,看见墙上挂着的已经有些泛黄的奥运挂画,他顿住了一瞬——现在是几几年?
徐长嬴视线一转就看见茶几上一个手工木质浮雕台历架,上面赫然写着2009年8月5日。没错,他在想什么,今天当然是2009年的暑假,这个浮雕台历还是他妈从北海道背回来的。
思绪还乱着,一声响亮的猫叫声就将徐长嬴彻底叫醒了。
徐长嬴走到女寝室——他妈和阿特米西亚睡觉的主卧,给已经干涸的猫碗里倒了一杯水,阿特米西亚立刻扑上去狂喝,那架势看上去她也是睡着睡着被热醒了。
喝了两口,阿特米西亚又溜到了男生房间,探头探脑叫了两声。徐长嬴正在翻抑制剂,看她溜过来,便笑道:“哥哥屋子里也没开空调呢,家里停电了,都怪叶女士,她肯定又忘记交电费了。”
阿特米西亚很明显听懂了,一屁股坐在原地嗷嗷回应了两声。
徐长嬴今天是易感期第二天,也就是最严重的一天,他翻出一板黄绿色很像感冒药的胶囊,抠出两粒扔进嘴里咽了下去。
他坐在床边,身上的汗哗哗向外冒着,次卧面积要小些,特别是放了两个书桌就更拥挤了,徐长嬴的书桌靠着窗户摆着,他的东西多又杂,桌子上面的书柜放满了各种手办公仔模型和绘画的书,还挤占了夏青一半的柜子。
放在书桌上的诺基亚n8突然嗡嗡响了起来,徐长嬴拿起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是我,夏青,你考完了吗?”
“考完了,”夏青说道,不知为何徐长嬴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朦朦胧胧的,不过背景音人声嘈杂一听就是刚出考场,“你吃饭了吗?”
徐长嬴低头看了一眼扒拉自己人字拖的大花猫,道:“还没呢,正准备和阿特米西亚一起吃,你呢?你要吃饭了吗?”
“嗯,老师让我们去餐厅了,你还好吗?你没喝水。”
徐长嬴笑嘻嘻道:“才睡醒,马上就去喝,我一切都好,你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