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蔡司人生中的第一个任务只有c级,他们需要前往一个刚停战三年的非洲国家,在那犹如城镇的首都,协助联合国名义下的一个慈善组织在那里开展一期儿童救助活动。
  蔡司至今都记得当劳拉和他搭话时,beta甚至都没有抬起眼看向他,仍然紧紧盯着女警督,和她手里的香烟。
  蔡司很少能见到那么纯粹的眼神,什么都没有,只有对眼前实物的渴望,而劳拉则在这样热切的视线中,故意抽完了最后一口,并将烟头碾在烟灰缸里。
  “小艾德蒙,你的今天尼古丁额度已经超支,等待明天上午的配额吧,”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alpha非常无情地挥了挥眼前的烟雾。
  艾德蒙收回了视线,他靠在折叠椅椅背上,身上穿着白衬衫没有打领带,左手随意地搭在一旁的会议桌上,百无聊赖地转着签字笔。
  蔡司盯着那支修长灵活的手看了两秒,走上前,罕见地主动展露出一丝平和的宽容:“你好,我是蔡司。”
  “我知道。”beta面上没有任何波澜,有些冷漠道。
  蔡司没有想到会获得这样的回答,他微不可查地皱起眉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劳拉。
  棕发女人只是靠在窗边,甚至抱起了胳膊,面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二人接下来的反应。
  蔡司很难说清那一瞬间他心里的情绪,他能够瞬间通过信息素得知三米外一级警督的看热闹情绪,但他却无法理解面前一张白纸般的beta。
  不仅没有写答案,还没有写上试题。
  “我不明白你的回答,”蔡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语气凉薄道,“请问你是没学习过社交礼仪吗?”
  劳拉耸了耸肩,啪嚓一声点起第二根烟,对beta提醒道:“好好和搭档认识一下,之后的两个月你们要朝夕相处。”
  “我知道你,”艾德蒙抬起眼看向一脸阴翳的蔡司,阴郁的面庞上露出索然无味的表情,“23岁,男性,优性alpha,254期学员中的第一名。”
  “虽然降低身份加入agb专员,但对于性别暴力没有任何兴趣,这只是你证明自己并非剥削阶层培养出的平庸废人的一场表演,你瞧不起任何人,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有趣。”
  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翻译,白衬衫beta停顿了两秒,随即残酷地轻笑一声,“我以为21世纪的消费社会不会再出现英雄主义的唐吉坷德了,没想到我面前还站着一个。”
  “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年轻的优性alpha面无表情道,“收回去。”
  “哦是吗?难道和我想的不一样——你刚刚没有站在那面玻璃后被告知了我的生平细节吗?”
  艾德蒙终于抬起眼看向了蔡司,他的双眼宛若一个深渊,让人无法看清。
  “我不知你是从何得出这样的可笑结论。”蔡司盯着他的双眼,寒声道。
  “第21层楼总共有10间办公室,我一个人等待在唯一的玻璃隔间,然后你进来让我介绍我自己,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习惯闻别人信息素太久了,还是说,”说着,beta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好奇,“——你们alpha都是等级越高越不动脑子的吗?”
  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蔡司在甚至还不知道徐长嬴叫徐长嬴的时候,就被迫讨厌起了徐长嬴。
  ——厌alpha症。
  在横跨大洋的飞机上,一级警督劳拉如此安慰着这辈子第一次因为性别是优性alpha而遭到人身攻击的蔡司。
  她双手合十,眼神恳切地发誓她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努力给徐长嬴做心理辅导,并恳求蔡司原谅这一次的冒犯。
  但是刚发完誓,这个以不靠谱出名的一级警督将两个年轻的新人送到南非后,就立刻拍拍屁股赶了第二天的飞机飞去了欧洲执行个人任务。
  蔡司的人生第一次agb专员任务也就这样在全世界最靠近南极洲之一的国家草草开启。
  这次任务与蔡司之前的设想完全不同,没有犯罪,没有危险,甚至没有任务——这是一个非洲南部的海滨城市,有着优越的天然港口,但也有着极大的贫富差距,以及21世纪发生的现代战争。
  有时候蔡司开着车行驶在城市中心的街道上,能够看到崭新的大楼与带着炮眼和子弹坑的老建筑之间只隔了一条街。
  有穿着牛仔裤的人,也有裹着破麻布的儿童——交替出现在大楼或者平房之外的水泥地面,agb的工作站是一栋属于现代阵营的四层建筑,坐落在距离港口5公里的街道。
  由于这个国家三年前才从战火中获得安宁,所以agb等国际组织也是在一年前陆续进驻到这个城市中,而蔡司小队的任务就是协助一个有官方性质的慈善组织调查该国家的妇女儿童的生存现状,以为后期的国际扶持计划提供参考。
  因此,蔡司的任务就是,没有任务。
  慈善组织只有总共5个人,3个亚洲人,2个美国人,领头的是一个姓韩的中国男性alpha,所有人都叫他老韩,蔡司叫他韩先生。
  老韩五人住在距离agb工作站两公里的五星级酒店中,那里是这个港口城市极少数之一的星级酒店,而他们每天的工作其实就是开着车,或者三三两两骑着电动车在附近两三个城市的医院、孤儿院和学校里调研,压根不需要agb的专员帮他们做什么。
  因此,跨越大洋后的蔡司在23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所事事是什么滋味。
  agb工作站的专员都是各个分局派人临时轮岗,除了蔡司和徐长嬴,其他两个三十多岁的专员都来自欧洲分局,一高一矮分别叫罗伯特和莫雷,都是没什么职业前景的二级专员。
  他们四人也都和老韩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里,蔡司与徐长嬴住在同一间套房里——说是套房,也只是一个双人房标间多了一个小客厅。
  罗伯特和莫雷两人永远待在agb工作站里,而蔡司和徐长嬴则是轮流跟着老韩等人出任务,也就是开着车跟去四处的公共机构。
  因为不想和老韩等人挤在一辆越野里,蔡司花了不到一千美金在当地买了一辆二手福特,准备任务结束后就丢下给agb或者老韩等人继续用。
  在最早的半个月,蔡司与徐长嬴的唯一交集就是那把车钥匙,当他出完任务晚上回到酒店,他就将车钥匙放在客厅的桌上。
  往往这时徐长嬴已经躺在靠窗的单人床上睡着了,然后等到他醒来,桌上的钥匙也就消失不见了——轮到徐长嬴开着车出任务。
  轮休的日子里,蔡司则会开着莫雷的车在当地的街道或附近的城镇闲逛,好在南半球已经进入了秋冬时节,尽管很多道路坑坑洼洼且尘土飞扬,但气候并不炎热,蔡司并不知道该去哪里,于是每次他都会停留在海边。
  港口是这个城市最为文明的地区,所有的现代酒店都聚集在此,欧美与亚洲人会更多些,他们多是跨国集团或者国际部门的员工,不少会携儿带女地长期居住在此。
  蔡司会坐在海边的长椅上,看着私人沙滩上晒日光的游客与天然沙滩上衣衫褴褛的本地渔民,过于年轻的他开始陷入了对未来的思考——如果agb专员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他确实应该及时离开。
  此时的蔡司并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太过孤单,在过去的人生中他既不缺朋友,也不认同朋友的重要性,因此当他在贫穷的异国他乡陷入迷茫之时,只会认为是道路的问题。
  但仿佛就像是故意的一般,在蔡司萌生退意的那一个下午,他开着车穿过贫民窟时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场犯罪案件。
  那是一个靠近本地人集市的居民区的街道口,灰尘在空气中飞扬着,一个男人站在十字马路街头,从妇女儿童的手中接过某种药品,并将手中的钞票分发给他们。
  蔡司将车停在狭窄的马路边,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就涌上来将手拍在车窗和车门上,一边摸着汽车,一边用着当地人的语言和简单的“hello”问蔡司要钱。
  蔡司将车门一摔,就直直走向了那个药贩子。
  围着那药贩子的有四五个儿童和两名妇女,身上都穿的又脏又破,也没有先来后到的观念,挤作一团,手里捏着一盒或半盒胶囊递给药贩子。
  那年轻的药贩子手里捏着一叠一美元的钞票,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将胶囊递给他之后接过了钱就要脚底开溜,结果被药贩子一把抓住,并呵斥道:“no!”
  “one doller for one box!”那男人的语气非常凶恶,说着就丢掉了空药盒并从那小孩手里拿回那一美元。
  “咔哒,”蔡司将手铐拷在那人手腕上,一瞬间女人孩子如鸟兽散,那人也愣住了,瞬间恼怒地回过头张口就要骂他。
  “what fu——我靠怎么是你?”徐长嬴一脸震惊地看向蔡司,他皱着眉头,“你有病吗?你拷我干什么!”
  蔡司看着面前穿着西装的一脸不耐的beta,他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他伸出手翻了翻这人的口袋,翻出了七八板胶囊,上面的英文学术用语他只觉得眼熟,但一时并不知道其类型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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