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徐长嬴将包裹里的纸雕日历拿了出来,一边笑着赵洋一边按照教程拼着日历。
好几分钟后,徐长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嘴角还在笑着,明明整个房子里已经没有声音,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和手中的动静。
“好安静啊。”
坐在地毯上的徐长嬴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大声地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长嬴已经对单人环境变得有些敏感起来,明明他小时候都是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吃饭睡觉的,从来没觉得家里“安静”过。
于是徐长嬴果断将手机打开,直接点开视频软件开始放相声,又继续埋头拆快递,理快递。
很快,相声集锦放到中间时,徐长嬴的快递也拆的差不多了,小客厅也几乎被包装垃圾堆得没有落脚的地方,徐长嬴扒拉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还剩下最后一个纸箱。
奇怪,他还买了什么吗?
洗衣液,碗筷套装,日历,春联,床上四件套,一套新水彩。
好像都拆完了,徐长嬴抱起白色小纸箱,发现里面很轻,但是他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圈,也没有在纸箱上看到快递单。
等一下,没有快递单为什么会被送到他的出租屋前,徐长嬴有些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收到的这个白色纸箱,他印象里应该是和其他快递一起抱进屋的。
不会是邻居的结果放错到他的门口吧?
徐长嬴想了想,决定先拆开看看,也许是夏青什么时候订的快递,他熟练地推开美工刀,直接划开纸箱。
打开一看,徐长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确定这不是他买的快递。
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和一个透明亚克力壳子装着的dvd碟片。
这个dvd光碟与市面上的光碟都不一样,两面都没有印花,也就是没有任何信息能说明这个光碟里的内容。
徐长嬴看着密封的文件袋,又看着透明全新,没有封条的光碟,想了想,直接将光碟拿了出来,像小时候一样习惯性地对其哈了一口气,就蹲在电视柜前将其放进了dvd光碟机中。
也是很巧,他们租的这个房子里有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二手dvd,他也为此淘了一些电影碟片——就像在冲绳那会儿一样,时不时看一看。
正好也就不用跑进卧室里,用台式电脑放了。
很快,屏幕就亮了,但奇怪的是,碟片的内容是一片漆黑,他一开始以为是光碟坏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纯粹的漆黑,里面的光影不太一样,仿佛就像是一间没有开灯的房子。
徐长嬴站在液晶电视前,就在他要找遥控器快进时,厨房里的水开了,烧水壶发出了刺耳的高频声,徐长嬴立刻就快步走进厨房将烧水壶拎起,将水灌入保温茶壶中。
在音调不断变更的倒水声中,徐长嬴似乎隐隐听到客厅有人说话,他知道那是dvd开始正式放内容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只是将水倒好后,又习惯性地冲了一杯咖啡,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将手擦干净,端着咖啡转过身。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但又很多年没有在听到过的声音。
徐长嬴端着马克杯,有些奇怪地朝着客厅一步步走去,每一步,那些对话声就格外清晰,他这时也已经听出那些人说的是英语。
然后,他看见了电视视频里正在播放的画面,这是一个有了年头的录像,因为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画面的颗粒感,还能听见收音的失真效果。
感觉像是一个纪录片,镜头正对着一个封闭的房间,看不出房间的用处,因为除了三面水泥墙,就只剩下一把掉了漆的铁椅放在正中央。
“this is the last one; we're done once we finish this.”
-这是第三个,处理完我们就收工。
画外音里有人说英文,有人说阿拉伯语,徐长嬴听得比较模糊,但他看见了那地面下的暗红色痕迹。
“don't push me,i can move by myself.”
-别推我,我自己能走。
一个同样失真的男人声音响起,他听上去语气并不友好,也不恶意,只有诡异的平静,但却正好与徐长嬴梦中时常出现的那个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徐长嬴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一刻好像就已经猜到了下一秒他会看到什么。
穿着看不出颜色t恤和裤子的男人走出来画面,他被两个像是美国动作片里的恐怖分子推搡着被拷在了铁椅子上,他的头上还被罩着布袋。
简直像最逼真的反恐游戏的真人c**花一样,徐长嬴无法克制地这么想着,直到那个男人头上的布袋被扯了下来。
“啪。”
马克杯砸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咖啡泼在了青年的脚上和地上。
但徐长嬴浑然不觉,他僵硬地站在暖气充足,堆满纸箱和包装袋的出租屋客厅里,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本该溺亡在中东某条不知名河流的脸。
2014年,1月20日,下午14点17分。
在这一刻,徐长嬴终于看见了独属于他命运的莫比乌斯环。
他来到了他人生真正的起点。
第124章
11月21日, 苏黎世,班霍夫大街。
蔡司刚下飞机的时候,苏黎世正好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雨夹雪, 空气变得更加潮湿寒冷。因为出发的匆忙,他根本没有时间换上大衣, 只穿了件深棕色风衣就到了深冬的瑞士, 走在大街上都与路人格格不入。
此时距离徐长嬴在洛杉矶坠海失踪已经过去了23个小时,直到蔡司的车抵达了班霍夫大街,还有上百人在洛杉矶湾里持续着打捞作业。
在连环车祸发生后不到10小时里,特殊救援部门就已经陆续打捞上了死亡的监察专员的尸体和坠毁的汽车。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没有找到beta专员的踪迹。
其中洛杉矶的海岸警卫队负责人在搜救了12个小时后,直接与站在救援现场的劳拉坦诚道, 寻找遗体的难度会变得很大, 因为很有可能已经被海湾里的不同海流带走了。
他用的词是“遗体”,因为凭借多年的救援经验,考虑到吊桥与海面的高度, 汽车损毁的程度这一系列因素,他完全有把握确定坠海的失踪者已经全部死亡。
但是劳拉不相信,或者说, 所有人都不相信。
因为当噩耗传来之时, 他们都瞬间意识到了徐长嬴之所以会说最后那句伤人的话, 是因为他已经料到自己在被押送的路上会出现意外, 才会那样决绝地与劳拉等人切断关联。
此外, 在连环车祸中幸存的监察专员也提到,正是因为艾德蒙警督非常配合逮捕工作,以及在他的多次暗示下,他们才将原本4位同车押送人员缩减到3位,避免了更多一人的伤亡。
这也意味着, 他应该在看见监察专员的那一秒,就已经猜到了全部的前因后果——leben组织的绝密情报越过所有调查层级,直接出现在日内瓦的igo监察办公室手中,只能说明万国宫里早已被渗透。
而背后主使,最有可能便是第四皇帝的仇敌,屋大维派系。
虽不知考伯特等人是如何突然得到这一绝密录像的,但作为主持了清洗第二代伊甸园行动的第四emperor,其身上最有可能持有第二代伊甸园的内部机密,甚至是第三代弥赛亚的情报——徐长嬴活着远比他的死亡更有意义。
以上这段话,是前一天的深夜,夏青站在洛杉矶海湾边以极其冷静和难以言喻的漠然语气,对着劳拉和蔡司等人说出的。
他是如此地坚信那个背叛了所有人的徐长嬴并没有死亡。
也正因此,劳拉与安柏才在坠海事发后第8个小时将调查小队的工作重心紧急转移至追踪徐长嬴,以及调查徐长嬴与leben之间的接触历史上。
蔡司曾在徐长嬴的手臂里放过军用的生物追踪器,即兴安公司所研发的wiesler芯片,但在他打开系统后台后,却发现芯片受信号干扰影响无法追踪,因此他们更加确定了徐长嬴是被leben成员挟持带走,才会被屏蔽了信号。
于是,调查小组只能将调查方向再度集中在徐长嬴与leben之间的接触历史上,然而这一点却是最困难的——他们当中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那个beta警督居然会是极端性别主义宗教的高级成员。
哪怕是与徐长嬴朝夕相处,且亲密无间的夏青,都没有感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不过,正是在那个暴露徐长嬴是第四emperor的录像里出现了一个最大的线索——劳伦斯温德尔,至今为止仍是agb十字会的头号人物,荣誉排名第2的agb专员。
此人在蔡司和徐长嬴加入agb的13年前就已经不在agb内部公开出现,他的个人信息、具体行踪,甚至执行的任务,都是igo体系中的a级机密。
但现在无论是从传闻,还是从视频铁证,都能确定劳伦斯此人绝对是背叛了agb的leben高层分子。实际上,早在2007年的东京地铁恐袭事件中,劳伦斯就已经在封存档案中被记录为具有极高危险性的leben残党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