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欧洲09小组与劳拉对接了一下,建议她保留“溺亡”这个案件结果,不用再特意告知家属了。
  不过在最后,老麦克又提到这个华人记者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在遇害之前其实已经将最后一份文件发回了新闻社,只是与其深交的一个资深编辑在没有见到他尸体之前一直将其保留着,甚至连agb和igo都没有告知。
  “那份文件现在在谁的手中?是有关什么的?”劳拉道。
  “igo的行政专员去伦敦新闻社对接了,说是与leben有些关系,只是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不过这个华人记者的档案还是要单独收录。”
  老麦克叼着烟,与劳拉握了握手,“这次是真正结案了。”
  劳拉离开阿尔巴尼亚后,只是重新写了一份补充材料交给了欧洲分局,这件b级任务就又再度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
  明明因为自己和安柏的疏忽和能力不足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失误,后来却没有收到任何处罚的通知,甚至她也没有再听说老麦克他们是如何处理记者们的尸体与遗物的。
  直到那张不知为何映在她脑海里的照片在2007年的东京与现实发生了碰撞,劳拉误打误撞地遇到了那个照片里的优性alpha少年,她才会再度记起那深埋在南欧潮湿泥土里的华人记者。
  她与安柏从未对徐长嬴提过徐意远的真正死因,他们只是认为那是一个可敬、悲壮又没有任何疑点的殉职父亲,已经过去的往事不必再去困扰还活着的人。
  转眼间17年过去,劳拉站在洛杉矶湾边,当海水的咸腥味将她包裹之时,她才意识到当年的那个b级案件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也是在这一刻,她的脑海里回响起了已经去世的老麦克那时的话语。
  ——“igo的行政专员去伦敦新闻社对接了,说是与leben有些关系,只是时至今日已经没什么价值了,不过这个华人记者的档案还是要单独收录。”
  当时徐意远在临死之前传回新闻社的文件究竟是什么,以至于他在新闻社总部的战友甚至连igo和agb都不相信,除非见到他的尸体才会交出去。
  潮水后退,又再度拍打在岸上,在鞋子被冰冷的海水打湿的那一刻,劳拉的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了那可怕的疑问。
  为什么,在2004年的国际联合打击leben组织的行动中,没有任何有关第二代伊甸园的记录?
  -
  苏黎世第二档案馆里,老式液压电梯停在了三楼,莫里斯先走出了轿厢,蔡司手里拎着风衣也阔步走了出来。
  只见在几人面前的是一扇紧闭的欧洲雕花门,只不过采用的是现代密码锁芯,副馆长斯泰西女士走到右侧刷了指纹和工作证,众人才听见开阔的空间里响起一声清脆的锁芯弹开的声音。
  门很快被拉开,出乎蔡司等人意料的是,里面并非想象中的现代化档案室仓库,有着整齐摆放的钢制保险箱柜,而是非常传统的,甚至类似于政府阅览室的一个空间。
  “因为纸质材料有温度和湿度要求,这里的暖气并不高,可能会有些冷。”
  莫里斯打开了灯光,在档案室的左侧是如同图书馆书架一般整齐排列的数百个白色架子,高架侧边标注着档案的年代月份,而右侧靠窗还开辟出一小块空间,摆放着红木阅读桌椅和老式台灯。
  “这是第二档案馆面积最大和年代最久的档案室,根据igo的传统,一直到2000年左右,igo体系的专员们都可以根据工作需要,在档案室里进行查阅工作。”
  似是看出了北美agb专员们的疑惑与意外,戴着老花镜的莫里斯温声解释道。
  “莫里斯先生,查阅记录你们也会保留吗?”蔡司走向最近的一个档案架,发现上面整齐摆放着特殊的硬质档案盒,看上去与北美政府系统里的个人档案盒很像,大小和形状其实和鞋盒差不多,想来是类似的档案管理体系。
  “当然,这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之一,”莫里斯站在蔡司的身后,随手拿起挂在档案架侧边的文件夹,“从1989年开始,任何查阅档案的人员信息都会记录在相应的文件夹里,每一行都要档案管理员手写签名。”
  蔡司点了点头,随即就径直走向2000-2005年区间的档案架,文森特和范伦丁立刻跟上前,一同穿梭在图书馆一般的钢铁书架之中。
  “档案中的内容你们也都有明细吗?”蔡司头也不回地再度问道,紧跟其后的莫里斯立刻回道,“有,毕竟很多档案中不仅包括纸质文件,还有录像带、录音磁带或者钥匙这样一些更特殊的小物件。”
  “那你对于一个名叫徐意远的华人beta记者的档案是否有印象,应当是2005年由agb欧洲分局提供的a级档案。”蔡司站定在2005年的三排档案架前,一边扫视着档案盒上的铭牌,一边继续问道。
  有着社科研究员气质的馆长老头微微皱起了花白的眉毛,若有所思道:“似乎有点印象,那一年我刚被调到第二档案馆,但我隐约记得有个记者的档案是由igo本部送来的,我录入的时候记得内容很丰富,光是录像带和照片就有一堆。”
  文森特道:“应该就是那个,看来igo当年果然是隐匿处理了,好在没有销毁。”
  话音落下,站在文森特右侧档案架的蔡司骤然停下了脚步,他双眼静静看向第五排的档案箱,只见上面赫然写着“march 17, 2005, a20054698, xu yiyuan,horizon news agency.”
  徐意远,地平线通讯社(hna)。
  所有人见蔡司脚步一停也都停了下来,知道他已经找到了。
  蔡司盯着那个铭牌看了几秒,伸出手指蹭掉了那上面的灰尘,随即轻轻打开了那个尘封了近二十年的档案盒。
  然而就在打开的一瞬间,蔡司拿着硬质盒盖的手先是一顿,随即一股寒意瞬间在他的胸腔里疯狂蔓延开来。
  同一瞬间,站在上司身侧的范伦丁也愣住了。
  ——那个盒子居然是空的,除了一张轻飘飘的老照片和一个看不出型号的磁带,哪还有什么机密文件的影子。
  文森特反应迅速,他猛地抬起头看向一旁正在翻看文件夹的莫里斯,不可置信地急切道:“这个档案盒怎么可能是空的?怎么只有一张照片和一个磁带?”
  老莫里斯也被问住了,他迅速翻开手里泛黄的纸张,低头看了一眼,随即不解地看向三人道:“怎么会是空的——这个hna记者的档案明细里包括67张纸质文件,3盘录像带,4盘音频卡带……”
  “这些年谁查阅过这个档案。”
  一个声音冷冷打断了莫里斯,正是蔡司,说话时他的目光还死死盯着档案盒里的那张老照片上。
  莫里斯微微一怔,他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轻轻翻动了一下手中的文件,须臾,他抬起头看向神情肃然的北美警督,迟疑道:“十七年里只有一位,记录显示是在2014年1月6日。”
  “——是agb亚洲分局的劳伦斯温德尔专员。”
  那个名字犹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在嗡嗡作响的耳鸣声中,蔡司终于拿起了那张劳伦斯在8年前就留给他们的老照片。
  这是一张非常老的照片,拍摄的背景很像某个临时空军基地,因为蔡司认出了照片角落露出的机身正是美军在上世纪末常用的f-15鹰式战斗机,照片里总共有10人,一半白种人一半的黄种人,很明显是中方的新闻工作者与某些美方的高官或名人的合照。
  照片中的大多数人,蔡司自然是不认识的,但是站在右侧最边上的两个人他却感到无比熟悉和陌生。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他认识这两张面孔,而陌生则是因为他从未想过会在一张照片里见到这两人站在一起。
  那是21岁的徐意远,和20岁的夏高寒。
  夏青与夏高寒长得非常像,恍惚之间,蔡司甚至以为自己看见了年轻的徐长嬴与夏青站在一起。
  两个同样年轻英俊的青年站在照片的角落,穿着90年代特有的阔版西装,挺拔又富有朝气,正一同静静地看着镜头,唯一不同的是徐意远微笑着,而站在他身后的夏高寒没有。
  蔡司努力克制手指的颤抖,将照片翻了过来,发现在照片背后用钢笔写着一行龙飞凤舞的汉字。
  1990年10月夏、徐于科威特某机场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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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在海湾战争前线的合照,中国新闻界当年只派出不到十个记者奔赴战区前线,那也是改革开放后中方第一次参与到国际新闻报道竞争中,这时的徐意远与夏高寒刚从清华大学毕业一年,自愿申请成为前线记者。”
  “照片里与两人站在一起的中国人是当时中方驻科威特大使馆商务处的外交官员,而美国人则包括了美方的外交官以及当时的阿卡莱医药集团总裁,马洛阿卡莱,是现在董事长卡特阿卡莱的兄长。”
  “三小时前,亚洲分局情报科的专员也已经确认了,当时以支持联合国和红十字会组织名义涉足海湾战争的商界代表,不仅有阿卡莱,还有诺伦家族、贝克集团等老熟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兴安集团在海外的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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