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话音刚落,他竟是毫无预兆地一俯身,便将谢令仪整个打横抱起,提步就往屋内走。!
  谢令仪万万没想到,这都能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
  她惊得杏眼圆圆,立时挣扎着要下来,可闻应祈看着温文尔雅,手臂力气倒是很大,箍得她腰腹都发麻,压根挣脱不开。
  “不行!闻应祈,你放我下来!”
  “不行?为何不行?”闻应祈闻言,眉梢微挑,不为所动。
  “就......就是不行!”谢令仪见他不吃这套,索性放软语气,撒着娇道:“夫君,好夫君,容君身子不好......你心疼......心疼心疼容君好不好?”
  “哦?”闻应祈低头斜睨她一眼,顺势掂量两下,似笑非笑,“扑棱的倒是厉害,这不挺有劲的么?”
  谢令仪立马放乖,一动不动。
  眼见着都快走到床榻边了,闻应祈还没放过她,她脸上肉眼可见的慌张,终是咬紧牙,心一横,闭着眼豁出去喊,“我……我下面还疼着!”
  屋内瞬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紧接着,一道压低的笑声从她头顶传来,低沉喑哑,带着几分揶揄。
  “不是抹了药膏?怎么还没好?”闻应祈声音轻缓,看着她飞颤的眼睫,耐人寻味在她耳边补充一句,“难道是......都让大水冲跑了?”
  谢令仪初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脑中‘轰’的一声,一股热气霎时直冲天灵盖,连带着两侧脸颊,飞快染上艳红,几乎能滴出血来。
  这人......这人简直流氓!无赖!
  她又羞又恼,怒气翻涌,红着眼睛瞪他,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实在气急,对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就是一口。
  让他胡诌,让他口无遮拦!
  “嘶——”
  闻应祈倒吸一口凉气,忍得手背青筋都暴涨,臂膀仍是纹丝不动,几步走过去,把人小心放在床榻上后,纱幔一拉,身子便压低,两人额头差点相撞。
  “你……你想干什么?”对方灼热鼻息扑面而来,谢令仪脑袋后仰,满眼警觉,手攥紧成圈,在他面前挥舞威胁,“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敢胡来,小心我休了你!”
  “啧。”闻应祈听完,阴阳怪气道了一句,顺势把她的手,强硬抓住,按到自己喉结处,“我想干什么?我想让娘子也心疼我一下。”
  “摸到没?”他带着谢令仪的指腹,一寸寸碾过那排整齐的牙印,古怪道:“是不是还不够深,要不要再咬一下,直接把那块肉咬下来?”
  谢令仪指尖摸到凹凸不平,面有愧色,遂底气不足,小声道:“......谁让你自作自受。”
  说罢,她便咬着唇,眼神游移,就是不看他,手指也瑟缩着要往后退。
  但闻应祈好不容易揪住她错处,岂能饶她?
  他抓空儿便道:“是,是我自作自受。”他边说,边目光下移,牢牢擒住她咬得红润的唇瓣,意味深长勾了勾唇角,“既然娘子还没消气,那便换个硬点的地方咬?正好给你磨磨牙。”
  “嗯?你......嗯唔......!”
  谢令仪察觉不对,刚要反抗,唇齿却被骤然堵住,所有话语,尽数淹没在他温热的吐息中。
  ——
  到了回门那日,谢令仪甫下马车,便是一瘸一拐,被璞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往花厅去。一路上,她脸色紧绷,一言不发,不仅刻意与闻应祈保持距离,甚至连与他并肩同行都不愿。
  落在旁人眼里,这便是新婚才几日,夫妻二人就已生了嫌隙,看小姐那脚底虚浮的样,许是还动了手。
  厅堂内,谢家长辈们早已落座,等候多时。
  谢令仪恭恭敬敬敬完茶后,便打算话几句家常,再拖到晚上,在这住一晚再回去。
  谁知,变故突然发生。闻应祈忽然理了理衣袍,‘噗通’一声,直接屈膝跪下,朝谢郜氏几个郑重磕了个头,“期熠带着容君过来,给祖母、岳父、岳母问安了。”
  这一下,可把谢郜氏几个吓得够呛,手上一抖,杯盏里的茶水差点都洒出来。谢承和冯氏更是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命人将他扶起来。
  谢令仪站在一旁,简直不忍直视。
  这个傻子,敬杯茶也就够了,怎么还跪下了?
  可如今他们已经成婚,夫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这一跪,她总不能独自站着看热闹。无奈之下,谢令仪也只好端端正正地跪下,给长辈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谢郜氏望着这一幕,心头又是惊讶又是复杂。
  她本是存了几分考量,早在二人进府时,便
  让丫鬟仆妇们悄悄盯着,随时向她透露情况。
  若是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和睦,携手同行,那倒也罢了。
  若是他们夫妻感情不睦,貌合神离,那她便要好好敲打敲打。
  可她万万没料到,这俩人,不仅半点不生分,反倒双双跪在她面前,皆是一副情深义重、共同进退的模样?
  谢郜氏顿时被噎住,原本酝酿好的一番话,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能轻咳一声,作势摆摆手,“起来吧,回门是喜事,别跪来跪去的。”
  可到底,有些规矩还是要讲。
  “容君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大,一辈子没吃过苦。若是在你府中侍奉公婆,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你能多担待些。”
  “我哪里娇生惯养了......”谢令仪听完,嘴里不满,小声嘀咕。
  谢郜氏眼神微闪,只当没听见,依旧笑眯眯望着闻应祈,等他回答。
  “祖母放心。”闻应祈闻言,眉眼含笑,看了谢令仪一眼,随即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开口,“我自幼父母双亡。容君嫁过来,便是我府中唯一的主子,自然无需侍奉公婆。”
  谢郜氏:“……”
  她脸上笑容一滞,稍作停顿,又继续道:“我谢家祖训,男子一律不准纳妾。容君虽嫁给了你,但她是我谢府嫡长女,其夫君自然——”
  她这话还没说完,便被闻应祈不假思索打断,“祖母您大可以放心,我既已娶容君,此生唯她一人。若我违背诺言,必当不得好死,即便死了,也会堕入阿鼻地狱,永不入轮回。”
  谢郜氏:“......”
  那......那倒也不必如此。
  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眼底愈发疑惑。
  这情况,怎么和丫鬟们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
  说好的,小姐姑爷感情不和呢?连同行都不愿呢?
  可眼下,一个郑重其事地起誓,一个站在旁边虽不作声,嘴角却是不着痕迹地上扬。
  她张嘴正要再试探几句,可谢令仪不依了。
  她实在懒得再看闻应祈犯傻,索性走上前,挽着谢郜氏的手撒了几句娇,软软哄了几声,轻轻巧巧便将话题带了过去。
  按理说,新妇回门,当天便要回夫家。
  可谢令仪是谁?她不想回,用过晚膳,闻应祈便心领神会,立刻顺着她的意思开口,“既然今日天色已晚,不知祖母可容小婿在府中歇上一晚?明日再走?”
  谢郜氏本就舍不得孙女这么快离开,只是碍于身份,不好主动开口,如今闻应祈自己提出来,她便顺势点头,“如此甚好。”
  说罢,她又吩咐听竹,“让春夏秋冬几个丫头去打扫一下姑爷住的院子。容君的院子就不用收拾了,日日都有人照应着。另外,热水也得备好……”
  闻应祈早在她说第一句话时,心头就蓦然生出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他与容君是夫妻,住一个院子就好,为何还要特意打扫姑爷住的院子?
  果然,比及晚间,等他见到自己与谢令仪的住处,一个在全府最东边,一个在全府最西边,两人活生生被安排成,隔着数道廊桥的‘对门邻居’时,他便彻底明白了。
  ——
  “是谁!别跑!”
  府里夜巡的奴才正打着哈欠,冷不防瞧见一道黑影闪过,立马精神一震,提起棍子便追,嘴里还骂骂咧咧,“是哪个不要命的狗贼,大半夜敢来尚书府行窃?看我不活捉了你,扭送官府,打上十几个板子!”
  “行了!”他同伴张大眼睛,等看清人影,猛地一把拽住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就敢上去追?”
  “怎么,老弟你知道?”
  “那可不是?”
  “看清那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了吗?”
  “什......什么金?”
  “姑爷脸上黄金面具的金。”
  “哦,看清了。”
  “看清了?那就继续巡夜去吧。”
  “得嘞。”
  另一头的闻应祈被奴仆追喊,心中慌乱,脚下险些绊倒。幸好今晚月光够明,能照亮前路。等他循着记忆,找到谢令仪住的戌风院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院门处竟也没人守着,檐下挂着两个红灯笼,夜风拂过,摇晃着暖红的光。
  闻应祈踏着月色,大摇大摆走进去,才行至一半,忽地后退半步,低头望向堂前水缸里盛开的莲花,对着水面理了理被风拂乱的鬓角,见一切无暇后,方调整好呼吸,抬手轻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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