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上淋着敌人的血,卡兹眼中的红色却更加鲜艳。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利落地挥动手臂,在蒙特尔痛呼的时候,将他的另一条腿也斩断。
蒙特尔重重倒在地上,其他柱族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姐姐,这对你来说太血腥了……”艾斯迪斯贴着安宁的耳边说,“如果你害怕,可以闭上眼,我会告诉你战斗的场面的。”
“没事,艾斯迪斯。”安宁凝视着从血泊中站起的卡兹,那片闪烁着白光的剑此刻也流淌着血色。因为刚才急速的战斗,此刻卡兹也喘着气调整呼吸,他背部的肌肉也随着隆起又落下,极具力量感。
安宁非常羡慕那样的肉|体。
她的手腕才有卡兹的一半粗,看起来纤细又脆弱。如果她不能拥有像卡兹、艾斯迪斯那样强壮的身体,那注视着这样的身体绽放出所有活力去战斗也是一种享受。
她的好心情却被祭司的声音打断:“安宁,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让卡兹停下,你没有看到蒙特尔已经无法战斗了吗!”
“你在说什么?”安宁缓缓地转头,俯视着祭司,“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蒙特尔的双手还在,他完全可以继续进攻。”
火焰照射在安宁身上,她说的非常认真,祭司却感到寒意爬入自己的脊髓。
“他还没有为我战斗到最后一刻啊,”安宁的眼睛染上偏执的笑意,“这样也能叫爱我吗?”
如果不是绝对的爱,那要来有什么用?
感情这种东西,要么不要,若是要,就一定要绝对忠心、绝对信任、绝对专一的爱。
她的艾斯迪斯、她的阿布对她都是如此,现在卡兹也会。
“祭司,你没有确定好蒙特尔对我的感情,就将他推入这场爱的追逐中,你才是最大的凶手啊。”安宁唰的将火炬举到祭司面前,火光将祭司恐惧的表情照亮。
祭司再次感到那种熟悉的、令她厌恶的窒息感。
她又回忆起安宁小时候指着她,用那样一副天然的表情告诉她,她未来会得一场重病。
祭司最害怕的就是疾病与死亡,哪怕当时安宁的妈妈极力解释说安宁是无心的,或者安宁只是好意提醒自己,祭司仍然对此十分怨恨。
后来她真的大病了一场。
如果不是当时发现了艾哲红石,她绝对要死掉了。
都怪安宁……安宁还说自己是什么预言能力?!分明就是疯言疯语,是诅咒!!
安宁只会用那样一副平淡的眼睛看着别人,好像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在意。祭司无数次想撕烂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最终只能用安宁也不过是无依无靠、疾病缠身还要养一个拖油瓶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但安宁现在有艾斯迪斯,有卡兹,身体里还有艾哲红石,她非但没有坠入尘埃,反而蒸蒸日上。
祭司恨不得咬碎牙齿,她转头望向蒙特尔,却发现他竟然在盯着安宁的方向。
那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充满血丝,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他向这边伸出手,一点一点爬行着。
卡兹注意到他的举动,数道剑光闪过,蒙特尔再也无法行动了。
大殿内先死一样的寂静,随后不知道是谁爆发出第一道欢呼,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大殿。
“卡兹!卡兹!卡兹!”
“胜利者是卡兹!”
“他是天才!”
火越来越旺盛,在众人的祝喊声中,卡兹转过身来。
他的身上溅满了鲜血,像一匹刚把麋鹿撕咬得开膛破肚的猎豹,那些血像流淌在山中的小河那样流淌在他健硕的肌肉上。他的眼睛却比血还要猩红,在火光中跳跃着未退去的凛然杀气。
这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安宁,好像要把她也拖入这处深不见底的漩涡中,与他一起沉沦,永远不得挣脱。
危险,却也美丽至极。
卡兹的兴奋似乎传染了她,安宁的神经也随着跳跃起来,明明族人的欢呼穿云裂石,她却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安宁突然发现,卡兹的眼尾渐渐泛起紫色,那颜色与他的发色极为相称,蔓延开来后,仿佛涂上一层天然的眼影,妖艳惑人。
自然界中,只有两种情况下生物生出这样鲜明的颜色。
求偶的雄性,带毒的凶物。
一条蛇越是色彩斑斓,它的毒性就越强。
族人们也看到了卡兹的变化,懂人事的柱族对此更加兴奋:“卡兹这小子!居然分泌出「艳尾」了!”
年轻的族人们不清楚,有伴侣的族人却都红了脸。
就像雄孔雀会在求偶时会通过开屏来吸引雌性一样,柱族也会在遇到想要征服的爱人时分泌一种成分,因颜色艳丽且多出现在眼尾,故得名艳尾。雄性柱族们用此来增添自己的容色,以期让恋人的目光多多驻足。
艳尾最为人乐道的,是出现时就代表此刻他们非常兴奋、想与恋人交颈缠绵的心情到达了顶峰。
颜色越瑰丽,越表示他们心情之急切和爱意之深切。
“真不愧是年轻啊。”有的族人感慨到。
卡兹没有理会族人们的议论,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他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宁,疯狂想要拥抱她,吻上她令人怜爱的眼睛,侵入她的唇,拉住她的手,让她紧紧地贴着自己,好像只有那样才能稍许缓解此刻的饥渴。
卡兹阔步走向安宁。
他的小白花还站在那里,族人们的声音没有丝毫影响到她,她平静的眼神像钩子一样扎进他的心中。
突然,那双樱粉的杏眼染上笑意。
“祝贺你,我的勇士。”安宁端起盛有卡兹血的酒碗,将其一饮而尽。
随后,她伸出手指轻轻勾了勾,卡兹躬下身。他身体投下的影子将她整个人都覆盖住,安宁却示意他还要再靠下一些。
卡兹觉得自己的眼尾越来越烫,那抹紫色浓艳得闪闪发亮。这个刚才还像凶兽一样厮杀的战士,此刻乖顺地顺着少女的意思低下自己的头颅。
安宁轻轻吻在卡兹的唇上,将含着的血酒渡到卡兹的口中。
好像有一团火从卡兹的下腹直穿到他的头骨,想要撕毁她和想要跪在她脚边这样两种矛盾至极的想法在他的脑中炸开。他疯狂地吻着安宁,锋利的犬牙将她柔软的舌尖刮破,最终混合着两个人血液的酒都被他们咽下。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传来,卡兹将少女扣在自己的怀里,扼住她的头、揽住她的腰,好像非要把她融到自己身体里才好。
柱族们点燃了更多的火把,跳起舞唱起歌来。
终于在安宁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卡兹才放过她,一道暧昧的银丝却还连接着两个人的唇。
她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卡兹真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物。
安宁还在喘气调整呼吸,却突然感到自己被腾空抱起,她尖叫一声,却已经坐在卡兹宽厚的肩头,他的手臂稳稳地扣住她。
有节奏的鼓点传来,卡兹伴随着那歌曲跳起舞,那是柱族传唱千万年的求偶歌。
荣耀啊,我的爱人!
特斯卡特里波卡没有见过你!
羽蛇没有见过你!
特拉洛克没有见过你!
查尔丘特利奎的雨让我们相遇!
托纳蒂乌也要盛赞你的美丽与强大!*
安宁从没有在这么高的位置上待过,她头一次看到别人都是小小的。那些比她高比她健壮的族人们都用或艳羡或厌恶的目光看着她,但她却再也不怕了。
因为这个族群最凶猛的野兽已经拜服在她的脚下!
第26章 原始社会26
卡兹将安宁扛在肩上,他的小白花太轻了,轻的让他觉得如果不抱紧一些,她就要随风而去。
不知是那碗酒太浓烈,还是她的吻太甘甜,卡兹感觉自己像春日里解冻的河流,血液急速地奔涌在身体各处。他想要大声唱歌,想要纵情舞蹈,想要带着他的爱人去天涯海角,在开满了花儿的山坡上吻她,在蒙蒙水雾的瀑布下梳理她的青丝,每分每秒腻在一起,呼吸她颈间的气息。
他仰起头,看到安宁闪闪发亮的眼睛,觉得自己的心从未如此火热过。
想让她笑得再开心一些。
想让她没有任何烦恼。
安宁长长的金发伴随她的动作扫过他的后背,带来一阵酥痒。卡兹抬起头看到安宁的笑容,突然想到,月亮洒下来的光也不过如此,她一定是比太阳还耀眼的存在。
卡兹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有一轮金日已经在他面前。
越是得到,越是害怕失去。她曾经在他的怀里挣扎于生与死之间,她的生命像流沙一样容易从掌间消逝。他要紧紧抓住她,把一切美好的事物献给她——月亮、太阳、健康、永生!
卡兹感到安宁的手揽住他的脖子,即使知道她只是为了在他的肩上保持平衡,可他还是为这样一个小小的触碰感到极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