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艾斯迪斯大人不愧是安宁大人的亲弟弟啊,瓦姆乌想,如果自己是安宁的亲生孩子,也许就能更自然的撒娇了吧。
说起来,为什么卡兹大人和安宁大人一直不要孩子?也许是因为安宁大人身体太虚弱了……瓦姆乌很快就找好了理由,完全没有意识到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和艾斯迪斯很少给二人私密空间。
毕竟他们现在还嫌和安宁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呢!
当环境不允许的时候,生物自然会停止繁衍,他们有更优先级的目标——存活。
而柱族作为除了太阳外没有任何生存压力的生命,卡兹和安宁也至今没有选择繁衍。
从安宁的角度来看,她连独自维持身体保持健康的状态都难以保证,如果再孕育一个孩子,只有一尸两命的结果。
而卡兹也没有这方面的追求,他一直坚信,等不老不死的他们变成连太阳都征服的究极生物后,就彻底没有任何繁衍后代的必要了。
他们即是永恒。
“瓦姆乌,你活了多久了?”卡兹发话问到。
突然被点名的瓦姆乌有些不知所措,他只是本能地回应:“大概有一万年了。”
卡兹继续说:“一万岁,不小了,你已经是一位独当一面的战士了。”
听到卡兹大人的夸奖,瓦姆乌觉得自己受了极大的鼓舞,他立刻站起身:“是卡兹大人、安宁大人和艾斯迪斯大人栽培的成果!”
“所以,你可以一个人睡觉吧。”卡兹幽幽地接出下一句。
“啊……”瓦姆乌没想到被带到了沟里,被卡兹这样看着,哪怕他心里再不情愿,他也只能顺着说:“是的!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艾斯迪斯呢?”卡兹将搂住安宁的腰收得更紧些,像是在炫耀什么一样。
艾斯迪斯咬牙切齿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
安宁被弟弟和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她想起自己这一万年来都没怎么和他们接触,卡兹好歹还能一直用自己的身体感受她的存在,但艾斯迪斯和瓦姆乌都是从一出生就被她带着的,她骤然离去,肯定异常思念。
“卡兹。”安宁扯了扯卡兹的腰带,“今晚还是大家一起休息吧,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待着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卡兹把话都憋了回去。他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还没说,艾斯迪斯就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吧?!
艾斯迪斯开心地凑过来,将头靠在安宁的肩膀上,眼睛亮闪闪的:“姐姐,我好想你啊。”
「好想念你。」
「想念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想念我从外面回来、看到你在家里安然睡着的时候,想念和你一起坐在外面看星星的时候。」
安宁笑着抚摸着艾斯迪斯的发顶,“多大的人了。”
“姐姐不会和卡兹一起欺负我吧——”艾斯迪斯拖长了尾音。
“谁欺负你了。”卡兹移开了视线,唇角却也上扬了起来。他看着安宁放松的笑颜,想着这次就不跟艾斯迪斯计较了,哄得她开心起来也算大功一件。
对这件事的结局最满意的是瓦姆乌,虽然到最后安宁一左一右睡的是卡兹和艾斯迪斯,而他只能睡在艾斯迪斯旁边,但好歹也算睡在一张床上了。
四舍五入安宁大人像他小时候一样陪他睡觉!
安宁久违地躺在家人们身边,感到无比安心。
他们肌肉虬结的身体像小山一样高高隆起,安宁像是沉在了他们中间的盆地中。卡兹把他的头巾解下,露出蓬松茂盛的卷发,眼角紫色的艳尾更加醒目,就像一只求偶的雄性大鸟。
安宁好笑地搂住他的一只胳膊,靠着他睡了过去。
卡兹用另一只手臂替她将被子盖好。他看着安宁那肢纤细的手臂,甚至还没有他手腕的一半粗。
这么多年了,他的小白花脆弱又坚强地活着。
卡兹没有睡觉,毕竟刚刚结束了两千年长眠。倒不如说今天除了安宁需要休息,其他三个柱男都只是躺在床上静静地陪着她罢了。
安宁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卡兹贪恋地用视线描摹着她的容貌。但就在这时,她的睫毛像蝶翅那般颤动着,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她在睡梦中无声地哭了。
卡兹的瞳孔微缩,他不知道她此刻为何而哭,许多猜测从他的脑中冒出,他的身体更快一步行动起来。
他缓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她的后背,宽厚的大掌带着火热的温度,将她冰凉的身体染上他的气息。
安宁是面向卡兹睡的,所以除了卡兹,艾斯迪斯和瓦姆乌都没有看到她落泪的这一幕。
这是她无意识向伴侣展现的脆弱。
安宁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梦到她看着父母离开,她一个人抱着还在襁褓中的艾斯迪斯;梦到她第一次遇到卡兹的时候;梦到和卡兹在婚时缠绵的日日夜夜;梦到阿布最后一次在她面前飞翔的样子;梦到那轮夺去了她大半性命的太阳;梦到那个灭族的夜晚;梦到卡兹把她吞噬时眼底疯狂又执着的爱意。
他像天神一样拯救了她,又像恶魔一样带着她背负了同样的罪孽。如果她不曾遇到卡兹,也许她会早早死去,带着她的骄傲和不曾被打破的宁静。
但她活下来了,和卡兹一起,走上了那条追逐极限的不归路。
今天再次同卡兹、艾斯迪斯睡在一起,让安宁在恍惚中以为这还是一万年前,什么都还没有发生,她的阿布下一秒就会落在她头顶的位置,用柔软的羽毛贴着她的头皮。
但即使是睡梦中,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这样的梦,她已经做了一万年。
有一双手在抚摸着她,像她抚摸别人那样。安宁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抱着卡兹的胳膊跌入更深的睡眠中去。
卡兹将她搂得更紧些,让她柔软的脸贴着自己的身体,给她一个牢不可破的怀抱。
「我不想让她只能在这里待着。」卡兹想。
「我想看到阳光照耀在她璀璨的金发上、照耀在她莹白的皮肤上,我希望她能行走在太阳下,到那时,我们就是世界上最自由的生灵了。」
她应该在白日或黑夜里尽情享受着一切,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密不透光的地下默默地流泪。
卡兹的心好像被那滴轻盈的泪珠砸烂,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他一定要得到超级艾哲红石。
没有任何事能阻止他,凡事挡在红石前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留情、毫不犹豫地粉碎。
他要把一切捧到他的妻子面前,那些他们曾经失去的,还有她不曾得到的,都由他来打造。
他要让他的小白花无忧无虑地绽放在阳光下。
这个夜晚对于卡兹来讲不同寻常,而在另一边,也是风起云涌。
威尼斯的一家庄园里,富江轻而易举就让那个家主拎包走人,而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居住下来。
隔着层层叠叠的床幔,安宁的另一具身体正在这里沉眠。桑塔纳像金字塔下的狮身人面像一样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守护她,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虽然看起来一动不动,但连一只虫子都无法在他的守卫下靠近这里。
“哎,我本来想在安宁脸上画一朵小花的。”童磨遗憾地把毛笔收起来。
“童磨,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会让人把你绑到太阳底下让你晒成灰的。”富江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在她看来,安宁的面庞不容任何人玷污,毕竟那是世界上除了她的脸之外最完美的容貌了。
童磨耸耸肩,将毛笔顶在鼻子上。富江一直看不惯童磨,自然觉得他做什么都惹人嫌,所以一掌将毛笔挥掉。笔头在童磨的脸上留下一条墨色长痕,富江嘲弄地笑出来:“真是丑陋啊!”
“小富江的性格还是这么恶劣呢。”童磨也跟着笑起来,不过他的心情仍然没有什么波动。
好无聊。
自从经历过有她在的精彩日子,当她不在时,世界上的一切都变成黑白的样子了。即使他的眼睛有七色,也觉得生活黯然无光。
“给你毛巾,擦擦吧。”一道声音把童磨拉回了现实,他转过头,看到了一身传统服饰打扮的阿布德尔。
阿布德尔不管什么时候眼睛里都充满着坚毅的光,童磨都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来的这种信念。
也许那就是情感正常的人类吧。
“谢谢哦。”童磨接过了毛巾,他觉得阿布德尔跟那个叫灶门炭治郎的人类小鬼一样,正义感和使命感快要从铜铃一眼的眼睛中放出金光了。
他果然无法适应和阿布德尔交流。
“不知道安宁大人什么时候醒来。”富江焦躁地在房间中走来走去,她一烦就想搞事情。又怕安宁醒来生气,所以最近她把周围作奸犯科的人都迫害了一遍,将他们都扭送到警察厅。
社会治安都好了不少,导致她都没有新的作案对象了。
“安宁大人说了,到了时候她自然就会苏醒。”阿布德尔肯定地说道,眼神都没有丝毫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