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她心情愉悦地盘算着,要将尤二姐肚子里的孩子放在谁的头上,让她憋屈了这么长时间,她一定会找个好人,好好关照尤二姐。
回了小院,贾琏一言不发地去了他的书房,夜里王熙凤连药都熬好,就差令婆子们强压着给尤二姐灌下去,情急之下,贾琏将尤二姐安置在书房,便急匆匆地去了贾母屋子。
见着娉娉婷婷迎上来的尤二姐,纤细的腰肢看不出腹部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贾琏满心愧疚,他将头靠着尤二姐的肚子上,哽咽着不能言语。
“爷?”尤二姐摸着贾琏的头,温柔地询问着。
贾琏却只依恋地靠着尤二姐,久久不言。
直等到王熙凤噙着笑意,带着一个小厮走来,贾琏才目眦欲裂,瞪着王熙凤恨不能与她同归于尽。
“爷,不要这样,老太太做的主,您有怨,找老太太去,谁让您忍不住,犯了错呢。”王熙凤手上的指甲重新又染上了凤仙花汁液,红得格外炫目。
这让贾琏更是恨从心头起。
“爷?”尤二姐吓得牙齿咯咯作响,靠在贾琏的身上簌簌发抖,说话间嗓子里全是颤音。
“二姐。”贾琏红了眼眶,见着尤二姐柔弱模样,英雄气又起,当即便想什么也不顾了,带着尤二姐私奔到天涯海角。
王熙凤更是看得怒从心头起,她大声喝道:“平儿,告诉这个贱.人,她要去哪儿!”
平儿站在门帘外,却久久没有言语,这让王熙凤更怒,她怒声斥道:“平儿。”
“主子,”好半晌,平儿终于发出声音,但她的嗓子,却比尤二姐抖得更加厉害,她哆嗦着退进了屋子里。
不等王熙凤发怒,却见紧随着平儿身后进来的,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禁卫。
“这事御敕国公府,你们要造反不成!”贾琏哑得无法言语,还是王熙凤推开他,站在禁卫面前,厉声呵斥。
为首的禁军见着面对他们还能泰然自若的王熙凤,暗道一句可惜,说出的话却冷厉地不近人情:“荣国公府贾琏,国孝家孝期间偷娶二房,私自有孕,请与我们走一遭。”
“你放开我,我是宫中贵妃的兄弟,你们敢对我无礼。”贾琏挣扎着要从禁卫手中脱身,却只觉着自己的肩膀犹如被铁爪抓住一般,半点都动弹不得,他只能色厉内苒地喊叫着,试图让人看在宫中贵妃的份上,放过他们。
然而这次过来的禁卫,是康熙的心腹,对后宫情形不说一清二楚,大概还是明白,谁都知晓,在钮祜禄贵妃去了后,宫中便是四妃的天下,至于贾家的贵妃,不过是个摆设,既无宠又无权,不说谁都能踩上两脚,但在宫中确实没什么存在感。
贾琏将贾贵妃搬出来的行为,不过是徒招人笑话罢了。
那禁卫被贾琏吵得心烦,转眼见着另一打扮华丽,穿金戴银不似丫鬟的女子,当即笑出声来:“这便是你偷娶的女子了?果然是个绝色美人。”
被这禁卫狎昵的笑声惹得心烦,贾琏更怕尤二姐被拉去受审,做实他的罪证,他脸色灰败喊道:“这人与我没有关系,奶奶心善,刚给她许了人家,正准备让他们出去成亲。”
尤二姐倏地抬头,煞白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贾琏,嘴唇颤抖着便想说话,王熙凤一个健步上来,抓住尤二姐的手,哭着向禁卫说道:“这位大人,我们爷最是本份人,不知是谁造了这种谣言,还请您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
禁卫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熙凤,也不多说,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将贾琏押走。
贾琏一走,荣国府里可算是乱成了一团,先不说尤二姐如何仓皇哭泣,此时已经没有人顾得上她,就连王熙凤,都一心想着将贾琏捞出来。
然而荣宁二府在朝堂上早就说不上话,不过是有个空壳子罢了,走出去应酬交际还成,真遇见事了,没几家真的应承帮忙。
更何况荣国府里的男人,贾赦沉迷女色,贾政外放出京,贾宝玉只顾风月,贾环贾兰等人年岁更小,也撑不起家里的摊子。
素日里荣国府里对外交往办事,都是贾琏一力应承,贾琏被带走后,他们就连想走门路,都不知该找谁。
关键时刻,还是久不理事的贾母站了出来,她带着从库房中取出的银票,亲自去宁国府请贾珍出去打点,等回了荣国府,又取了信纸,亲自给亲朋故旧写信。
黛玉便是在这种情况下,收到了贾母的亲笔信。
第174章 惩罚
雾霭深深,浓云压地,炭盆里的火烧了一晚上,已经全部燃尽,只余下灰白的余烬。
黛玉睡在被子里,大红百子被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瓷白的脸上有着一到绯红的压痕,却让她看着格外娇憨。
“福晋,老太太使人给您送了信过来。”贾府的下人惶急难言,只不停说事态紧急,贾母叮嘱一定要让黛玉尽快看。
雪雁见此情景,也不敢怠慢,瞧着快到黛玉日常起床的时辰,便掀开帐子,轻声唤醒。
雪白的胳膊从被子中伸出,黛玉虚虚拢着被子,倚着床头坐着,接过雪雁送来的信,一目十行看完。
“什么东西?”惺忪的声音传来,一双肌肉遒劲的手从身后将黛玉搂住。
手一松,信纸飘零在地,洁白的信笺上,是潦草的字迹。
“外祖母的信。”黛玉声音带着未醒的哑,却又扣人心弦。
胤祺探身倾过,虚虚地罩着黛玉,从地上将那信纸捡起,匆匆看完,胤祺浓眉高高挑起,简直要气笑出来:“他们真是…”
胤祺哪里想到,他给胤祉挖的坑,却将贾家坑了进去,他担心地看着黛玉:“我入宫去向皇阿玛求情?反正我本来就是不通礼法的阿哥,皇阿玛我不会惩罚多重。”
“嘘!”黛玉转过身子,细长的手指压在胤祺的嘴上,她白了胤祺一眼:“你忘了我父亲之前的嘱咐了?万岁爷大怒,你又何苦触这个霉头。”
胤祺手上用力,黛玉往后倒在他的怀里,只觉着背上一片热意,耳畔被吐息沾得发痒:“不过是挨顿训斥而已。
挂在床边的帐子被这番动作牵扯到,逶迤着散落下来,拔步床里重又昏昏暗暗。
帐子中热意愈发地浓,黛玉扭着身子从胤祺怀中退出,她白了一眼,昏暗的帐子中,只见着黛玉的眼神格外明亮:“你说得都是什么话,贾琏被带走,那是他活该,反正万岁爷也没打算大开杀戒,有什么事该受着的就让他们受着,免得日后他们又打着你的旗号,在外头做混账事。”
贾家男人在外头行走,难免扯着元春这贵妃的虎皮做大旗,很是做了些仗势欺人的勾当,可惜元春本本分分的一个人,被外头的亲戚带累了名声。
胤祺低低笑了,声音沉沉:“你真忍心,那我就真不管了。”
“不管!”黛玉态度格外坚决,康熙本就不是一个弑杀的皇帝,这件事情三阿哥胤祉也牵扯在其中,即使康熙再怒,也得考虑着胤祉,不会到要人性命的地步,黛玉便也懒得禟那滩浑水。
“皇阿玛一心盯着准噶尔,这事闹不了多久。”胤祺揉着黛玉的发,轻声告诉她。
这便是胤祺笃信事情闹不了太大的原因,噶尔丹是康熙的心腹大患,他早就计划着再征准噶尔,自得了琉璃方子后,攒钱速度更快,康熙不会允许朝廷大乱。
黛玉闻言,掀开被子,披上放在一旁的小袄,踩着软缎鞋,径直去了外间书房。
过了一晚上,端砚里的墨早已干涸,跟着黛玉过来的胤祺,从旁边放置着的一个白釉壶中倒了些水出来,耐心地研磨着。
上好的墨条与砚摩擦,汨汨的墨汁流淌,黛玉找了支狼毫笔,试了试墨,浓厚得宜,便止了胤祺的动作,在摊好的宣纸上,简短写了几行字,将守在门外的雪雁唤来,令她送去贾家。
贾家的大小主子都聚在了贾母屋子里,贾琏被带走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阖家上下,诸人心里骂着贾琏不省心,面上却全是惊恐。
在外头跑动的人渐渐回来,听了回复,众人的脸色愈发的白。
一夜北风紧,但呼啸的风再寒,也寒不过贾家人的心。
等到贾珍回来,众人才像见着了主心骨,忙一拥而上。
却只见贾珍脸色青白交错,身上的披风上扑上了一层厚厚的雪粒子,肩膀一抖,雪粒子簌簌而下,没多久就在地上融化成了一滩雪水。
他向贾母行了礼后,先是和她说打到的好消息,让贾母安心。
“老祖宗,您放心,琏儿没有受到什么罪。”
提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踏实了几分,贾母拍着胸口喘气,喃喃自语:“没受罪就好。”
贾珍天刚蒙蒙亮便去了亲朋家,许是看在他是贾家族长的份上,没有吃闭门羹,但是得知了贾琏被皇帝的侍卫亲自带走的消息,素日交好的人家,无不支支吾吾,贾珍亲自上门,做小伏低,也得不到什么准话,问了许久,也只能问出贾琏的安危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