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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第一首辅 第285节

  “我家世代行医,我也学了一些。”沈焘笑说道。
  顾幺儿哦了一声:“怪不得香香的,还挺好闻。”
  沈焘笑了笑:“小童郎可是有那里不舒服?”
  “我没有,我可强壮了。”顾幺儿说道,“但江芸不行,他看上去风一吹就到了。”
  “其归确实瘦了些。”沈焘说。
  顾幺儿拉着她入内,贱兮兮地怂恿道:“那你快给他把脉去。”
  —— ——
  大船在船上行驶了十来天,王献臣是个热闹的人,不是围炉夜话,就是作诗漫谈,每天都有新的花样,总算是和徐经祝枝山玩得熟悉起来,就连黎循传也跟着熟悉起来,可以说是一行人中最是活络的人。
  顾清身子还未大好,沈焘每日都给他把脉,江芸芸见状就拉着他一起打拳,往往这个时候,顾幺儿就会用刀当棍,在甲板上耍得虎虎生威,都能博得一众喝彩。
  江芸芸白天拉着顾清打拳,和沈焘聊着医术,下午去找毛澄一起读书。
  毛澄平日里不爱说话,但一旦说起政事却又是侃侃不挠,声音清切。
  他文字犀利,气势磅礴,但并不艰涩难道,反而明白清晰,读起来简直会上瘾。
  江芸芸和他越聊越投入,也紧跟着受益良多,他的义理学的格外好,引经据典,就连最不爱读书的顾幺儿都能听得入迷,睡觉前还在回味他讲的故事。
  天色越来越冷,湖面上也逐渐结冰了,湖面上的船只却是越来越多了,旗帜林立,猎猎而动,众人在船上迎来第一场大雪。
  “已经进了京城地界了,明日就能到了。”徐叔也裹上大袄子,“大家可以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我们是行船,在码头不能呆很久,到时候码头上会有马车来接诸位去别院。”
  “正好,免了我到处找屋子的烦恼。”王献臣和气说道,“多亏了衡父。”
  徐经连连摆手。
  “又要麻烦衡父了。”顾清等人不好意思说道。
  第二日中午,大船终于驶入水湾,不亏是京城,远远就能看到码头上拥挤的人群,还有喧闹的声音。
  “好热闹啊。”江芸芸惊叹着。
  “比南京还大的城墙啊。”顾幺儿张大嘴巴,歪着头突然说道,“你说要多少人才能打下京城呢。”
  黎循传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嘴巴。
  “下次你这个不要脑袋的和那个不要命的其归,蒙上被子讨论。”他面无表情说道。
  “于谦……”不要命的人果不其然,皱了皱眉试探说道,“你认识吧。”
  “正是于少保。”顾幺儿握着她的手,激动说道,“话本里都说他率师二十二万,列阵九门,这才破了瓦刺之军。”
  “哪来的二十二万。”一直没说话的毛澄低声说道,“当时城中老弱病残,加起来只怕十万都没有,若非于少保身先士卒,战略勇猛,死战不退,南宋靖康之变,只怕……”
  沈焘咳嗽一声。
  江芸芸注视着远远屹立在不远处的城墙,巍峨魁梧,气势汹汹,城墙上的青苔不似南京这般密密麻麻,彰显这是一座还很年轻的国都。
  “北京啊。”江芸芸笑说着,“好不一样的感觉。”
  “什么不一样,你又没来过。”顾幺儿嘲笑着。
  江芸芸只是笑。
  她自然来过。
  以后,它是科技发达的北京。
  以前,它是沉默古朴的京城。
  而现在的她,正站在几百年前的北京了,感受着截然不同的人流,呼吸着同样冰冷的寒风,终于在恍惚间有一种两者明明截然不同,却又诡异相似的错觉。
  “走吧,可以走了。公子们先下,东西等会一起送过去。”徐叔有条不紊吩咐着。
  黎循传扭头去看江芸芸,笑眯了眼:“走,去看看京城。”
  江芸芸嗯了一声,率先大步朝前走去。
  一行人飞快地下了马车,顾幺儿的视线已经被两侧买吃的吸引了,若非祝枝山死死拉着他,只怕一眨眼,这人就能不见了。
  “等回去就能吃饭了。”徐经说道,“回去就可以吃顿好的。”
  顾幺儿哼哼唧唧,眼珠子都收不回来。
  船上的饮食一开始也很不错,但随着航程过半,蔬菜瓜果日益消耗殆尽,到后面的吃食也大都以肉为主,虽然变着花样吃,但吃久了还是觉得腻。
  “江芸。”顾幺儿鼻子一动,突然扯着嗓子喊。
  后面,正在和毛澄说话的江芸不解抬眸:“叫我做什么。”
  “我们去逛街啊。”顾幺儿扭头喊道,“我想出门玩,我请你吃好吃的。”
  江芸芸不为所动,果断甩锅:“让徐叔陪你去。”
  “我不要,我就要你。”顾幺儿嘟嘴。
  江芸芸没理会,只是继续跟毛澄讨论着刚才的问题。
  毛澄对于礼格外有想法,特别是为非作歹的藩王和宗室子弟,这些人有好有坏,有人寄情山水,也有人为非作歹。
  前头的祝枝山安抚着顾幺儿:“等回家了,我们安顿好了,再出门也不迟。”
  “我还是第一次来京城,衡父呢。”王献臣笑问道。
  徐经摸了摸脑袋:“我也是第一次来,瞧着和南京可真不一样。”
  “京城比南京冷多了,而且还干。”沈焘对着额顾清嘱咐道,“一定要多穿点,平日里不要受风了。”
  顾清点头:“我一定好好休息,良德莫念了,我现在一听就头疼。”
  沈焘无奈说道:“还不是你整日乱跑,也不好好休息。”
  就在众人说话间,突然听到有一个嚣张的声音。
  “你就是江芸?”
  江芸芸看着拦着自己路的两人,眨了眨眼。
  黎循传立马警觉:“你是谁?”
  为首那人模样年轻,身量高大,明明只是穿着简单朴素的衣服,却宽肩窄腰,眉目飞扬,神色桀骜。
  后面那人年级也不大,只是衣着华丽,腰间挂着一杆竹笛,也跟着抱臂打量着她,神色好奇。
  瞧着没什么恶意,但莫名其妙。
  江芸芸从黎循传背后探出脑袋,打量着面前拦路的两人。
  “你就是江芸,应天府的那个十一岁的小解元。”为首那人坚持问道。
  原本在前面走着的众人听到动静,也跟着围了过来。
  “你们找其归有什么事吗?”祝枝山和气问道。
  “其归,是你的字吗?”那人没理会祝枝山,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江芸芸看。
  江芸芸也不避讳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只是灿烂一笑:“是我老师刚给我起的字。”
  “你是谁啊?”她又问道。
  为首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在下乃是今年陕西乡试第一李梦阳,早早听闻江解元之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相见,真是缘分啊。”
  众人惊讶。
  ——又是一个好年轻的解元啊。
  第二个也跟着行礼说道:“在下王九思,字敬夫,跟着朋友一同入京赴考。”
  江芸芸懵懂地看着李梦阳:“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李梦阳突然臭着脸。
  江芸芸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好一会儿才含含糊糊问道:“那个,我,我是扬州人。”
  言下之意,你陕西的,我扬州的,天南地北,怎么会认识呢。
  李梦阳突然冷笑一声。
  “你是解元,他也是解元,应该也不至于如雷贯耳到从陕西传到扬州吧。”王献臣直言不讳说道,“你何必故作姿态呢。”
  “确实行为有失。”毛澄也跟着冷冷说道。
  李梦阳丝毫不理会其他人的质疑,只是盯着江芸芸说道:“我的老师……你认识。”
  江芸芸更迷茫了:“师从哪位?”
  “提学副使杨、一、清。”他轻声说道,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江芸芸眼睛一亮,突然从黎循传背后走出来,热情握着他的手:“你是我师兄的弟子啊,好巧哦,我是我老师的弟子呢,和你老师是师兄弟呢,这么说来,我是你师叔了。”
  李梦阳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绽放,就瞬间枯萎了。
  “辈分不能乱。”江芸芸笑脸盈盈,“以后叫我小师叔就好。”
  黎循传噗呲一声笑起来,甚至越想越好笑,笑得弯下腰来。
  ——师叔!见鬼的师叔!
  ——终于有人也要叫他师叔了!
  ——嚣张!看你怎么嚣张!
  其他人也忍不住笑起来,就连李梦阳的朋友王九思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梦阳看着面前刚过他腰间的小矮子,又见他热情洋溢,一脸认真地盯着他,企图要他叫出一声师叔的样子。
  “这是我老师的孙子,算起来和你是同辈。”江芸芸顺手拉过黎循传,热情介绍,“你们算算读书的日子,看看谁是师兄弟啊。”
  黎循传和李梦阳下意识对视一眼。
  “我五岁开始读书,算起来应该是成化壬寅年。”
  李梦阳可耻地没说话了。
  他的好友这会倒是出来给人抖搂干净了:“他十岁举家随父还归故里,父亲因任封丘周王府教授,这才开始启蒙。”
  王九思算了算,脸上笑意加深:“比你晚一年。”
  江芸芸越发热情了:“好啊,快来叫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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