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舒蛮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他快步上前,“母后,是我。”
  气若游丝的王后闻言,瞬间睁大眼,难以置信的看来,舒蛮立刻扯了面纱,尽管他的眉毛剃去大半,画的细细弯弯,但是王后一眼认出眼前人,“舒蛮,舒蛮……”
  王后滚下两行泪,随即想到什么,“你父王是被桑弥捂死的。”她剧烈咳嗽,这些药熏呛人。
  舒蛮拿出特制口罩给她戴上,王后缓了缓,继续道:“好在你父王有所预料……临死前将…传位文书和……和金犀尊一并放在桑弥……书房最后一排的……书柜里。你要快些取回……舒蛮…舒蛮…你父皇是传位于你的……”
  大王子断了王后口粮,每日只以少量饼汤喂服,短短一番话,王后说的断断续续,她抖着手握住儿子的手,“母后和你姐妹,都靠你了。”
  舒蛮咬牙应声,“我会的,母后!你要撑住,这药你莫怕,是为你好的。”
  王后任由儿子扯开口罩,将丸药喂她服下。
  王后弯眸,眼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她知道,天神会护佑她的儿子,只有她的儿子会坐上隆部王的宝座。
  一刻钟后,孟跃出了殿,回去时与侍者低语,“今日对不住,小小心意,还请见谅。”
  借着宽袖遮挡,里面是一个琥珀镂空香囊。
  侍者瞥孟跃一眼,收下了。
  一行人踏入内殿复命。
  “开始,王后会恢复气色,红光满面,但草民加重药量,见效快,或许月余,王后就会…”孟跃抿唇,不敢多言。
  大王子对此很满意,还夸赞孟跃一番,才令她退下。
  入夜,大王子浑身发痒,起了红疹,王宫灯火通明,孟跃打开殿门,对上守卫凶神恶煞的目光,塞过去一个一两重的金元宝,待对方收了,她才轻声问:“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守卫冷脸:“大王身子不适。”
  隆部王故去,舒蛮身死,众人默认桑弥是下任新王,私下叫上了。
  孟跃退回殿内,借着殿外的光,舒蛮迎上来,“怎么样。”
  孟跃:“稍安勿躁,咱们等一晚上。”
  舒蛮焦急:“可是……”
  孟跃拍拍他的肩:“信我。”
  舒蛮只好作罢,但夜里睡不下,一只手揽他入怀,舒蛮脸热了热,一颗心也渐渐平缓,睡下了。
  次日孟跃刚动,舒蛮就醒了,他揉揉眼睛,声音有些哑:“天亮了?”
  孟跃应声。
  他们等到巳时,孟跃再次打开殿门,又塞去两个宝石戒子,“求通传一声,某或许能缓解大王子的不适。”
  一刻钟后,孟跃被宣入隆部王的寝宫,桑弥半坐床上,冷冷盯着孟跃:“若你治不好,赐死。”
  孟跃噤若寒蝉,少顷,她在隆部医者的杀意下靠近桑弥。
  “大王子,您这症状瞧着是风疹。”她一口道出病因,叫人先信了两分。
  “大王子是否瘙痒不退?”
  大王子颔首。
  孟跃道:“大王子像是被什么物品刺激,这病不难除,找到源头清理之后,大王子可不药而喻。但……”
  大王子沉了脸:“但什么?”
  孟跃叹气:“物种千万,短时间精准寻到刺激物,很有难度。不若同时药熏大王子出入场所,双管齐下,如何?”
  “荒唐。”隆部医者立刻反对。
  孟跃不惧,她拱手道:“草民是商人,只为求财,大王子是继任新王,草民绝对比任何人都盼着大王子好。”
  “若草民敢有二心,隆部儿郎都得把草民生吞了,草民生死都在大王子手中。”
  她这话说到大王子心里,“照孟连穗的话做。”
  一时间,王宫内烟雾弥漫,味道却不似王后宫里呛人。
  孟跃带人盘查,预料之中的进入桑弥书房,孟跃给舒蛮递了一个眼色,随后一脸惊讶的看向侍者,“尊者,某好像知道缘由了。”
  她指了指侍者腰间的佩饰,一阵耳语,侍者面如锅底,“你敢害我?!!”
  “冤枉啊,侍者听某解释。”孟跃看向旁人,侍者立刻把其他人挥退,关了书房门。
  孟跃拉着侍者去帘帐后,舒蛮按照王后所言,在书柜找到传位文书和金犀印,匆匆脱下上衣,把胸前的布包取了,将传位文书和金犀印绑胸前,重新穿好上衣,敲了一下书柜。
  这声音很轻,孟跃一直留意才听见,此时她对侍者道:“某不知香囊里的一味药与大王子相克,当真是无心之失,还请尊者救命。”
  她咬咬牙,“只要某这次生死关头过去,往后在隆部所得,两成纯利归尊者。”
  侍者怒火顿消,心道这瑞朝商人忒会来事儿,况且爆出此事,他被动成了加害大王子的人,大王子也会迁怒他。还不如隐下此事。
  侍者看着孟跃,心里琢磨了,往后不妨为其说好话,这样他也长长久久有进项。
  两人达成协议,侍者打开书房门,叫人进来,随后舒蛮混在人群中。
  是夜,大王子症状转好,再不疑他。
  经此种种,大王子原本杀鸡取卵的想法也变了,侍者趁机为孟跃说话,总算令大王子消了对孟跃的杀念。
  那厢吴二郎抵达仑什,亮出血书和七宝金刀,现任仑什头领是王后的亲哥哥,亲领三千精锐随吴二郎前往王城。
  第88章
  桑弥红疹退去之后,他不再执着传位文书和金犀印,连夜召集心腹大臣,择良日举行继位大典。
  群臣面面相觑,一人迟疑:“…大王,这会不会于礼不合。”
  烛火映出桑弥狰狞的面孔,他冷笑:“所谓礼法规矩皆是瑞朝驯服我族所用,一旦本王继位,必将扫去故日旧耻,将隆部发扬光大。”
  他腾的起身,睨视众人:“你们奴颜婢膝太久,忘记隆部儿郎的血性了?!”
  众臣心头一颤,齐齐跪地,“我等谨遵大王命。”
  众臣留宿王宫,天亮之后匆匆出宫操办大王子继位之事。
  逆着晨光,大王子踏入王后宫殿,他看着床榻上憔悴的昏睡妇人,冷声吩咐:“取雪水来。”
  须臾,侍女端来一盆雪水,大王子接过,径直泼向王后。
  雪水冰凉刺骨,那般大的力道泼来,每一滴水都犹如一根针,扎着皮肉刺骨的痛。
  王后意识落了一步,身体在雪水刺激下,止不住瑟瑟发抖,蜷缩被褥间。
  头脸更是冻的发痛,被褥浸透雪水,掀开冷,盖着更冷。
  一双手扯起她的领子,把她提溜至半空,王后眼皮抖动,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张放大的扭曲的脸,“贱人,你想过今日没有。”
  王后的双眸渐渐聚焦,仔细盯着桑弥的面孔,甚至连对方因为愤怒,面部肌肉微微抽动的小弧度也不放过。
  两人对视着,一人正值壮年,中气十足,一人浑身湿透,气若游丝。然而王后太过镇定,哪怕她的身子因为寒冷不受制的发着抖,可是眼睛却如狼,野心勃勃。
  “桑弥,你弑父杀母,天地不容,天神会降下神罚,你呃啊……”她脆弱的脖子被桑弥发狠掐住,指骨用力,桑弥的手背青筋暴起。
  王后不惧反笑,只是她因为面部因为缺氧涨的通红,那笑容愈发怪异诡谲。
  大王子瞳孔一缩,倏地收了手,任由王后伏在床沿干呕咳嗽。
  “……看住王后。”桑弥匆匆丢下一句,有些狼狈的离开了。
  侍女见大王子行远了,才低声道:“王后,三王子已经去了,如今隆部是大王子掌权,您顺着大王子些,也不必吃这苦头啊……”
  王后躺回床上,闭目不语。
  侍女欲言又止,最后一声叹息,沉默着换了王后的被褥。
  侍女不明白王后与大王子之间的积怨之久,倘若王后示弱,反而最先送命。
  王后愈是激怒大王子,大王子反而不会立刻杀她,要留着她,让她受尽折磨。
  床上换了新被褥,侍女剥去王后的湿衣,换了简陋中衣,旁的再不能做了。
  侍女抿了抿唇,退出殿内。
  王后缓缓睁开眼,看着空旷冷清的王殿,扯唇笑了。
  她不会去死,她的儿子已经杀回来了,她会活下去,同她儿子一起看仇人气急败坏,身首异处。
  双目合上,周围的一切归于漆黑。
  大王子回到内殿,后知后觉被王后戏耍,怒不可遏,“去把孟连穗带来。”
  “是。”
  孟跃还穿着之前的衣裳,刚进殿就被讥讽,“孟郎君家财万贯,怎么连日仅一套衣裳。”
  孟跃:?
  她人在屋檐下,大王子连口吃的都吝啬,她是能凭空生物,造一套新衣不成?
  孟跃一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促模样,慢慢胀红了脸,她如此窘迫,叫大王子心气顺了些。
  大王子摆摆手:“罢了,商人吝啬。”
  孟跃吭哧吭哧应是,随后又忍不住为自己表忠心,“草民对大王子一片诚心,大王子有令,草民莫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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