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谢星沉将药端给她。
赵菁捧着嘬了一口,不烫,很快就喝完了,卖乖夸他:“你好细心,感冒药温度刚刚好。”
谢星沉没回,随手掏了几粒薄荷糖给她,看着体温枪测出的数值,在正常范围内,扫了眼房间,跟着问:“羽绒服,毛衣,棉裤,厚袜子,帽子,口罩,手套,暖宝宝……在哪?”
赵菁滴溜转了下眼睛:“有些在柜子里,有些在楼下。”
十分钟后。
谢星沉帮赵菁穿戴整齐,打开北风呼呼的大门:“好了,你可以出去玩雪了。”
赵菁站在门口镜子前,看着只露出两个眼睛的自己,委屈的踢了他一脚:“谢星沉,你把我裹成球了!”
谢星沉双手插在羽绒服兜里,吊儿郎当倚在门边,薄唇轻启间,眉眼雾氤氲,是北国冰封里的一抹春色:“要不你在家待着,我陪你随便玩点什么,外面怪冷的。”
“我不!我就要出去玩!”赵菁一身反骨,吭哧吭哧就出了门。
谢星沉挑挑眉,跟着出了门。
半分钟后,赵菁踩着软乎乎的靴子,在院子里一会儿摸摸冰叶子一会儿团团雪球,觉得裹成球确实有裹成球的好处,暖宝宝贴着,一点都不冷,往后一倒躺在了雪里,像躺在了棉花里,忍不住发出喟叹:“还是躺着舒服。”
谢星沉:“?”他现在是真的觉得赵菁病得不轻,“是在家躺着不舒服吗?”
赵菁“大”字形躺在雪地里,四肢还划啊划,别提多憨态可掬,嘴里嘟嘟哝哝:“你不懂,天天待在室内多闷啊,人就是要多在室外活动活动,呼吸新鲜空气,拥抱大自然。”
“好,我不懂。”谢星沉真是没办法,笑着朝她伸出手,“你起来。”
“我不。”赵菁拍拍身边的位置,特别大方,“你要不要也躺一会,特别舒服。”
谢星沉看傻子一样看了她几秒:“我脑子没病。”
赵菁认真脸:“你骂我。”
谢星沉挑挑眉,不置可否。
赵菁坐起来,定定看着他。
谢星沉微微倾下身,打算拉她起来。
赵菁眼珠子一转,猛地将他一拉。
“嘭——”
某人果然摔到了雪地里。
“哈哈哈哈哈——”
某人果然得逞。
谢星沉盖着羽绒服帽子生无可恋躺在雪地里:“满意了?”
赵菁怕他生气,小心翼翼掀开他帽子,结果谢星沉却在笑,声音明晃晃的:“幼稚死了,你这不挺开心的。”
谢星沉懒懒散散盯着她,睫毛纤长分明,眼尾微微上扬,容光霜华万顷,蓦然魅惑众生,声音也低缓散漫:“对你没办法。”
赵菁有一种吻他的冲动,眨了下眼,躺下去,看着铺天盖地的白,一切动静都很轻很轻,忽然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特别适合,我说“藤井树,你好吗?”然后你就说“我很好。””
一旁没声,却伸过来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额头。
赵菁一把打下去:“干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又发烧了。”
“……你真没情趣。”
谢星沉好笑看向她:“我还没死,哪就要念那破台词了。”
“好吧。”赵菁脑子一滞,一瞬闪过满世界清白干净,“确实不太吉利。”
“那,”谢星沉又开口,“葵葵同学,最近开心吗?”
赵菁想了想:“还行。”反问,“谢仙仙同学呢?”
谢星沉说:“一直很开心,今天尤其。”
“为什么?”
“因为今天你在我身边。”
赵菁觉得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手撑在雪地里坐起来,也拉谢星沉起来,想了想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行。”谢星沉起身,跟着拉赵菁站起来,帮她拍衣服上的雪,“拜托赵大小姐带我逛雪城了。”
赵菁企鹅般站在原地,看着谢星沉帮她拍完雪,又去拍自己衣服上的雪,弯身弧度很妖娆,忍不住就想使坏,目光狡狡黠黠,漫不经心在他面前晃了几步,绕到他身后,猛地就拍了下他屁股!
谢星沉哪被人拍过屁股啊,瞬间懵了,定了两秒,才缓缓转过身去追:“赵葵葵你现在是越来越坏了!”
赵菁早笑着跑远了,气喘吁吁捏着雪球:“这不怪我,你臀太翘!”
“你给我站住!”谢星沉咬牙切齿,几步追上去,一个不慎,就将赵菁扑倒在了雪地里。
最好的冬天,莫过于一起在雪地里耍赖,一起嬉笑打闹,一起幼稚。
两人在雪地里扭打、笑闹作一团,孩童般。
谢星沉终究是不敢做什么,始终心软,始终让着赵菁,最后被赵菁灌了一脖子雪。
直到两人一起在院门口等车。
谢星沉还抖着衣领,总觉得衣服里有雪,忍不住愤愤:“以后咱俩在一起了,我八成得被家暴。”
赵菁无赖般,双手一伸:“那你把我抓去警察局吧。”
谢星沉看着她一双眼水汪汪,无辜又乖张,觉得赵菁真是人间第一流知情识趣,他也真是恨死了她无赖模样,将她双手一铐,往怀里揣,故意恶狠狠:“早该把你锁起来,每天只能见到我一个人,一辈子跟我狼狈为奸。”
赵菁靠到他身上,没骨头一样:“啧啧,你还懂囚禁啊。”
谢星沉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身上有些发毛:“怎么感觉,你一说,性质就严重多了。”
“我还觉得不够呢。”赵菁满口胡说八道,偏偏模样天真,“要换了我,不光要把你关起来,不许你出门,还要你每天在家打扫卫生做饭,不许穿——”
谢星沉立马捂住了赵菁的嘴,额头还突突跳着,很是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捏了一把汗,低声求饶:“姑奶奶别说了。”
第74章
“唔。”
赵菁眼睛眨巴眨巴,亮闪闪,费力掰开他的手,才喘上口气,通红着脸看着他:“我都没说完,你就捂我嘴。”
谢星沉严肃脸,摆明了你要说什么你知道:“知道你觊觎我已久,但也不用这么直接,不穿衣服容易着凉。”
赵菁计谋得逞,瞬间笑弯了腰:“你想什么,我是那种人?怎么会不许你穿衣服,最多不许你穿围裙,在家打扫卫生做饭也要穿好制服,衬衫西裤白大褂什么的。”
“……”
谢星沉满头黑线:“怎么感觉,更变态了。”
赵菁幽幽看他一眼:“那你别穿。”
谢星沉气的揪她脸,皱眉:“你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以前真是小看你了,赵葵葵。”
赵菁扯开他的手,调皮吐舌头:“你不说我觊觎你,我不得给你点排面。”
谢星沉忽地就笑了:“那希望,你对我的觊觎,姿色也好,其他也罢,能够久一点,要多久有多久。”
赵菁看着他那魅惑众生模样,毫不怀疑:“感觉你变成老头也得骚断腿。”
少年插兜懒散靠在院门口的白漆木栅栏门边,逆着熹微的日头,桃花明灿,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炽烈,说出的话也不修边幅:“能勾引到你,就可以。”
赵菁几乎被眩晕,北风寒,人自醉:“谢星沉你个恋爱脑!”
谢星沉完完全全笑开了,白蒙蒙的天空镀上一层金,太阳从地平线这头照到那头,空气中散出暖意,天晴了。
这一天,太阳正从南回归线向北,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早已过去,往后迎接他们的多的是大好时光。
赵菁站在对面看着,蓦地觉得悲凉。
太阳将少年的棱角磨平,将他融进光里。
她说过,他该是人间永世不变的骄阳。
好想苦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星沉会卑微,会曲折。那些蓄意讨好,都藏在蜿蜒悱恻的话里,用最漫不经心的方式去说。
好像不展示花言巧语,不足以言喜欢,不刻意散发魅力,不足以谈吸引。
又或者说,他们在相互讨好。
因为失去过,所以抓的格外紧。
怕对方无聊,怕对方觉得自己没劲,于是像个想拿高分的孩子,要当个高手不动声色,也要当个浪子极尽撩拨。
哪怕在对方看来,拙劣又幼稚,可爱天下第一。
是的,阈值可以一提再提,沸点之后依旧沸腾,可感情,却应该是质朴本真的过程。
但愿他们都是个孩子,抛去所有技巧,用本能去爱人。
第一次爱人不太熟练,没关系,都是第一次做人,都没什么经验。
可我愿意用一世的时间,陪你一起学习,一起成长,我们一步一步来,将脚印踏至时光尽头。
赵菁眼中一酸,忍不住往前一扑,抱住她的少年,闭上眼,用心去说:“不是勾引,是喜欢,不是玩玩,是在一起,不是萧大小姐,是你的赵葵葵。”
什么也不用说了,谢星沉心脏砰砰的,像天边恒久而暖融的太阳,静静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