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这个“孙女”是哪个“孙女”,柳朝音稍稍一想就能知道。
她睁眼看向谢开昀,很为这个男人的手段边界所折服:“萧老爷子的事你也插了一脚?”
谢开昀不置可否,拿起醒酒器为两人倒酒。
“雪城那位姓萧的也很有本事。”
“老东西太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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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仙仙,你为什么抓娃娃技术这么差劲?”
三人滑完雪,在露台遇到柳朝音谢开昀,又去吃过饭,从电玩城出来,赵菁笑谢星沉。
谢星沉抱着她的东西和娃娃,懒洋洋挑起眉。
“人总得有点缺陷,太完美也不好。”
“就是不肯承认自己不会抓娃娃。”赵菁笑盈盈看着他,“自恋鬼。”
段锐走着走着忽然停住脚步。
“那不是月盈姐?”
赵菁谢星沉跟着往楼下看去。
今天商场内有品牌举办活动,请了明星来站台,现场人流量超大,安保全力维持着秩序,不幸有人奶茶洒了一地,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拿着对讲机请pa来打扫。
这年谢月盈19岁,从美国学成归来,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凯旋时代商场管理轮岗。
工作时穿着与旁人无异的黑西装制服,头发一丝不苟盘到脑后,没有再染发而是光鲜亮丽的黑,全身上下最贵的首饰是腕间的一只古董钻表,极为简洁干练,与赵菁五年前在谢星沉家后花园见到的仿佛判若两人。
第97章
“我要吃上宫坊的小龙虾,谢星沉去买,还有mq的啤酒,段锐去打包,小葵陪我逛街!”
品牌活动结束,谢月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见了他们三个就毫不客气指挥。
“这两个地方来回至少四十分钟,也就你想得出来。”谢星沉抱臂冷冷看着谢月盈。
谢月盈踩着高跟鞋就要去抓谢星沉头发:“幼稚鬼,你就这么对待你亲姐的?我才回国没几天呢!”
“谢月盈你离我远点!”谢星沉最讨厌别人碰他头发,碰了要炸毛的程度,特别在拽天拽地的初中生阶段。
谢月盈偏不:“十三四岁的小鬼都这么拽的吗?段锐和小葵怎么没意见?就你意见多!”
眼见着姐弟俩就要掐起来,段锐连忙过去把谢星沉拖走:“走啦走啦,早去早回来,你就是嘴硬,前天你姐半夜要吃东西,你不也乖乖滚起来给她煮泡面,你姐现在就吃个小龙虾你能不去给她买,最后都是要当你姐仆人的,真不懂你在口嫌体直什么……”
谢星沉一边别扭一边捂段锐嘴:“你是唐僧吗天天念经!”
赵菁目不转睛看完全程:“……”月盈姐跟从前果然没有丝毫变化。
谢月盈打发走两个弟弟,拉着赵菁就往商场内一家奢侈门店走:“走,陪我去做个spa,我晚上有个酒会要去,做完spa他们也回来了,吃完东西你再陪我逛下街,好久没买戒指了。”
商场赚钱商场花。
谢月盈这辈子没短过钱,给赵菁花钱也就是顺带洒洒水。
谢月盈扶贫从不藏着掖着,给你的一定要你接着以至于跋扈。
赵菁被指挥着试裙子,又被别上上千元一只的钻石发卡,最后通通被谢月盈买下拎着大包小包带着她走出门店,并不感到抗拒。
谢月盈临走照顾她家生意也要摆出命令的姿态:“小葵,帮姐姐个忙好吗,从你家店里订五十份提拉米苏,下午四点送来这里,我请同事下午茶。”
“好的月盈姐,姐姐还有什么要求吗?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赵菁细心记下要求,转头打电话给沈丽春,并不感到抗拒。
她喜欢谢月盈,她喜欢柳朝音,她喜欢谢星沉家里的所有人。
她转身看向不远处等着她的那个少年,她唯独不喜欢谢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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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
谢月盈结束工作,匆匆赶到酒会。
一入宴会厅,从侍应生手中接过酒,就有一年轻男人停在她面前。
年轻男人英姿勃发,高级剪裁西装衬出矜越身形,冷峻的脸上显出一抹微笑。
那双无机质黑的眸子深深沉入她瞳孔。
“谢大小姐,好久不见。”
有人在五年中无数个夜晚一遍遍听着房间里回荡的“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经历无数个脊梁骨被打碎的时刻来到这里,只为了对她说一句“好久不见。”
她一无所知。
谢月盈挑眉,问女伴:“这位是?”
女伴笑她:“月盈你才回国,自然不知,这位便是近来名声大噪的梁四公子。”
谢月盈依旧不识。
年轻男人定定看着她,自我介绍。
“梁京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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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告别谢月盈。
三人打车去赵菁家。
一上车,谢星沉就从书包拿出作业给赵菁讲起了题。
来回路上碎片讲一点能节约不少时间。
讲完一遍让赵菁自己写,谢星沉递过笔,看向窗外,出租车路过附中。
谢星沉问她:“葵葵,你高中想考附中吗?”
“废话。”赵菁低头演算,“全市甚至全省的学生都想。”
“我查过,附中今年在七中招生121人。”谢星沉说,“你在七中全校多少名?”
七中其实不差,在全市也小有名气,只不过附中一家独大,在全国都排的上号,也就把七中比成了渣。
他和段锐在初中部快班直升高中部问题不大,赵菁没有背景资源也不愿意利用背景资源,裸考进附中是最好的办法。
谢星沉想好了,初中已经这样了,高中绝不能重蹈覆辙,赵菁再执拗,媳妇再难养,他也要拐到附中守着。
赵菁没抬头:“358。”
谢星沉没说话。
赵菁问:“谢星沉,你在附中多少名?”
谢星沉依旧没说话。
赵菁一副就知道的语气:“肯定是第一对吧?”
段锐在副驾,都闻到了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大气不敢出一口。
谢星沉是真的有点毛了,冷冷看着赵菁:“赵菁你有意思没意思?”
赵菁声音始终平静,写完最后一行步骤:“什么有意思没意思,我说的是事实。”
谢星沉简直想把赵菁给弄死,没见过这么犟这么窝里横的,这姑娘到底有没有分清对象是谁,见赵菁题写完了写对了,又一把抢过作业讲下一道。
“我是不是第一没关系,我给你补习不能让你考上附中是我无能。”
赵菁有被谢星沉冷脸放狠话但讲题的样子乐到,偷偷弯起唇。
段锐更损,坐在副驾幽幽飘出句:“死鸭子嘴硬。”
谢星沉:我容易吗我……
到赵菁家,又是一番辅导。
谢星沉和段锐走后,赵菁又写作业写到了半夜十一点半。
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想考附中,她想跟谢星沉一个高中。
可现实却是越来越远。
一两年间,谢星沉接连竞赛获奖,附中甚至全国任何一个高中都无法满足他,a大少年班向这个天才少年抛来橄榄枝。
时光的残酷就在于,你以为你追逐的是一个身影,紧紧踩着他的影子就不会走散,实则是天边最遥不可及的骄阳,当太阳升起来任何人都无法忽视,那些无处遁形的少女绮丽念想也如泡沫般烟消云散。
甚至一瞬间将地球裂成两半。
“什么?他要出国?”
这天,赵菁接到电话,春节过去,店外天空灰蒙蒙,路上行人还穿着薄袄,初三第二学期刚刚开学,中考还剩下不到四个月。
这天周末,她在店里一边看店一边写题,被冻僵的手上还拿着笔。
这年赵菁第一次考进七中前一百。
段锐在电话那头情绪也不高:“对,他要去法国,跟他妈一起。”
“法国。”赵菁琢磨着这个遥远的地名,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去隔壁省参加远方姑妈的葬礼,她低声喃喃,“这么突然?”
“他爸妈离婚了。”段锐说,“我也是才知道。”
赵菁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他估计还没跟你说。”段锐说,“你抽空去跟他告个别吧,指不定哪天就走了。”
“好。”
赵菁挂断电话,低下头,发现中性笔戳进了手心,烙下了一条短短的红痕,正竖在姻缘线中间,却不觉得疼。
她将笔丢到柜台上,转身进了厨房。
下午一点五十。
赵菁提着两个袋子,站在谢星沉家门口。
王姨来接待的她,给她拿拖鞋进门:“小沉在楼上。”
“谢谢王姨。”赵菁换了拖鞋,将一个袋子递给王姨,里面装了老太太爱吃的桃酥蛋卷红豆饼之类,这些年赵家受谢家恩惠不少,每次来爸妈都会让她带些点心,恩情还不起,权当一点心意。
她跟着提着另一个袋子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