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柳朝音皱眉:“jacky烦死了,客户品味low到不能再low,今天调出来的东西更是low到爆。”
jacky是柳朝音的直属领导,两人互相看不上眼,柳朝音在家吐槽过很多次,谢开昀知道。
谢开昀拿着毛巾的手缓缓攥紧,他看着柳朝音说:“你要不要辞职?”
柳朝音洗着手立马警觉了起来,冷冷看着谢开昀,目光满是讽刺:“怎么?你又要养我?”
谢开昀没说话,转身走出洗手间,片刻,拿了一个信封回来递给她。
他看着她说。
“不,你辞职去读书。”
“等你从哈佛读完mba,再杀回a把jacky炒了,然后你去当甲方。”
柳朝音颤着心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哈佛mba的推荐信。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谢开昀母亲的政治资本。
半年后,纽约某医院,港澳巨鳄柳盛鸿弯身看着婴儿床里的小baby露出慈爱的笑,两中国老太太对着一躬身道歉的帅气中国男人指指点点,柳朝音靠在床上看着谢开昀狼狈的样子直笑。
两个家庭在庆祝同一个新生,窗外天满月盈。
谢月盈小朋友出生了。
又三年。
谢开昀抱着女儿坐在客厅沙发捧着书讲睡前故事,暖黄的落地灯也终于将这个冷酷男人的身影照成了温柔模样。
揪揪梳的歪七扭八的大眼睛小女孩仰过小脑袋,得意洋洋说:“爸爸,猴key是石头生出来了,我是妈妈生出来的,对不对?”
谢开昀愣了半秒,纠结又犯难看着女儿,三岁的谢月盈小朋友是如何天才地创造出“猴key”这个词?被他老子知道了估计得死不瞑目,根正苗红的小孙女就这么水灵灵地在万恶的美利坚长歪了。
门口突然“哐——”的一声。
谢开昀抬头去看,柳朝音将车钥匙往玄关柜一丢,低头换鞋,身影被黑夜衬的很清冷,头发湿成了一缕一缕的。
他问她:“外面下雨了?”
柳朝音没答,换完鞋走过来将手袋往沙发上坏情绪一丢。
“老娘不干了!”
谢月盈小朋友这时候很识相,将谢开昀手里的故事书一合抱在手上,仰头亲了亲谢开昀,又小跑过去踮脚亲了亲柳朝音,哒哒哒往楼上跑。
“爸爸妈妈我去睡觉啦!”
等帮睡相同妈妈同样不好的小月盈掖好被子,谢开昀轻手轻脚走出女儿房间关上门,柳朝音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擦头发。
谢开昀走进浴室拿着吹风机出来,坐到沙发上给柳朝音吹着头发,问柳朝音。
“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吗?”
如果问婚姻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一辈子没体会过鸡毛蒜皮,谢开昀一辈子都是一个有能力有风度的男人,至多,她为谢开昀妥协在哪里工作生活,又为谢开昀妥协生育,甚至日后,更多承担起家庭事务,助力谢开昀的事业。
但如果问工作的本质是什么,柳朝音会毫不犹豫回答工作的本质就是一坨shit,你以为进入管理层就好了吗?你要如何向上管理向下管理?你要如何在各部门竞争中胜出拿到更多经费?你要如何面向众多消费者面向一整个市场对上千万业绩负责?调香是最末最末的事。
在纽约,年轻的柳朝音最不柳朝音。
在这个瞬息万变的资本主义世界,理想的滤镜被工作打破了。
调香不再是调香,调香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场生意。
“狗屎。”柳朝音靠进沙发里,按了按眉心,“财报出来了,新品上市反响很差,大大低于市场预期,我早就跟他们说过配方太老了不适合千禧一代了,大老板问责,各部门分锅甩锅,扯皮拉筋一下午,我不知道那种会开了干嘛。”
谢开昀关掉吹风机,将柳朝音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柳朝音的头发。
柳朝音在工作中受到的委屈,柳朝音不说谢开昀也能猜到,一个千娇万贵的豪门大小姐,在丛林法则中阴谋阳谋,怕是一辈子没受过那种委屈。
谢开昀在工作中未必就没有无奈,谢开昀从来不说,男人对女人说这些事太不男人。
他问她:“不想干了吗?”
“在看机会。”
“要不要辞职?”
“嗯。”
“我也辞职。”
“啊?”
柳朝音立马头一转去看谢开昀,觉得谢开昀一定是疯了。
这年柳朝音二十五岁,谢开昀二十八岁。
谢开昀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八岁,法国奢侈品从业三年,美国金融业从业四年,一共工作七年,目前在华尔街顶级投行担任高层,负责一整个亚太地区业务,有了更多机会接触国内情况,收入十分可观。
在柳朝音看来,谢开昀现在差不多达到了职业天花板,还能怎么跳槽怎么升职加薪,在当前西方语境里不可能让一个亚裔男人当一把手,又或者说,谢开昀还能怎么更成功?
答案指向也只有一个,自己成为资本。谢开昀在工作中看到亚太经济研究报告,从中探出了另一个冉冉升起的新兴市场,大洋彼岸的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市场经济制度确立,营商环境变得宽松,谢开昀这样的投机分子面临牢狱之灾的可能大大减小,天地广阔,大有可为。
谢开昀将柳朝音抱在怀里,垂眸温柔看着她,眼中像是有一艘从世纪之交即将起航的巨轮,载着两人往后数十年的峥嵘激荡岁月。
“音音,我想回国创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crystal,你要不要回国创立一个香水品牌,自己当老板拥有绝对自主权?”
第123章
九十年代末,谢开昀携妻子柳朝音女儿谢月盈回国,谢氏门庭修缮一新,高级轿车开进门,带回家财万顷。
临城旧时子弟上门拜会,谢开昀只请了段海生一个人来家里吃饭。
只要骨气不死,总能东山再起。
母亲十一年前在父亲墓前对他说的这句话,谢开昀一直记得。
那一年春节,谢开昀和柳朝音这么多年第一次一起在国内过年。
除夕夜,陪母亲给父亲上完香,谢开昀抱着睡着的小月盈,牵着柳朝音上楼,将小月盈抱回房间盖好被子,再走出来,柳朝音正靠在阳台抽烟,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烟花漫天,美的像一幅画。
谢开昀定在原地好久,几乎想要定格永恒。
回国常伴母亲身侧,谢氏门庭光复,娇妻稚女,夫复何求。
柳朝音很多年后,还是记得那一个除夕夜,谢开昀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感性时刻之一。
男人从后环住她的腰,低头抵在她肩头,声音像是凝着温热的湿润。
“柳朝音,我现在感觉很幸福。”
“柳朝音,谢谢你为我付出的一切,我永远爱你。”
柳朝音,谢谢你拯救了很多年前在巴黎败丧的我。
柳朝音,没有你我不可能做到这一切。
柳朝音,谢谢你让我重新完整。
郑委员却为小孙女犯了愁。
心心念念的小孙女呀,郑委员弯身问小月盈:“盈盈,澳门好玩吗?”
美国回来的小月盈牵着中国小孩该玩的元宵花灯,眼睛亮亮闪闪:“柳four坏,不跟柳four玩,grandpagrandma特别好,put好多好多press year money!”
“?”
世界都寂静了。
柳四是柳朝音大哥的孩子,叫柳四倒不是家里排行老四,而是名字里有一个驷,于是柳四柳四叫惯了,比小月盈大几岁。
柳four,柳四……
郑委员疑惑半分钟,就差操起鸡毛掸子打谢开昀:“谢开昀你怎么教孩子的!三岁了连中文都说不利落!好好的中文掺什么洋文!小乖孙女都被资本主义风气搞坏了!喝了点洋墨水就忘了本是吧!老娘当初就不该送你去法国留学!”
谢开昀一面躲一面狡辩:“郑委员你冷静冷静!我当年要是不去法国留学就没你小乖孙女了!”
柳朝音抽着烟看着娘俩闹直接笑歪在了沙发上,全世界也就一个郑委员能让谢开昀这么狼狈。
小月盈还天真着脑袋带起从澳门学回来的口音问:“妈咪,奶奶为什么fight爹地?”
柳朝音更笑得不行了。
郑委员五十岁的人了,不蒸馒头争口气,祖宗法不可废,戴上老花镜操起单词书就是学。
直到几个月后,小月盈学会儿化音,板着脸朝谢开昀伸出手:“谢开昀儿,给我块儿红糖粑粑儿~”
郑委员才露出满意的笑。
谢开昀儿:“……”
柳朝音:“哈哈哈哈哈儿——”
段海生当时参加工作几年,有了确切的结婚对象,打小认识门当户对,父亲熟人老音乐家杨老师的女儿。
一起吃饭时,四人谈起国内外的情况。
段海生看到谢开昀家里的车和电器,讲到现在人民生活也是好起来了,路上轿车变多了,电视机冰箱洗衣机也是家庭标配,又讲到临城哪里在盖楼修路,城建进程大大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