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御医有看过吗?”
“不知来过几次,还是这般,不怎么见好转。哦,如果殿下醒了,算是好转的话。那就是有些用处吧。”
他话里与神色中的忧虑那样重,虞珧不禁也跟着担心起来。
皇后娘娘,也是这样担心呢。
“没有办法吗?”
东福又是叹气,“每次都只能靠殿下自己撑过去,全然听天由命。这回还遇上的是这样的事。都怪奴才不够小心,未照顾好殿下。” 虞珧眉头蹙起,劝慰他,“天总是不遂人愿。你也莫自责了。”
她站起身,“我能进去看看吗?”
东福回头看去一眼,晋子瑾已经躺下盖入被子里,没有多余的动静,似乎是又昏睡了。
殿下并无意让公主进去,才安排她坐在外间。
将床帐束低,遮掩着。
他不知其意。
但既然殿下已经睡着了。让公主进去看一眼想也无妨吧?
“公主。您进去吧。”
虞珧抱着怀里的娃娃,小心地拂开珠帘走到床前。她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这张与脑海中昨夜记忆相同的脸,因高热而脸颊晕红。
恍惚,置身于梦里。
她伸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小瑾。”
他的肌肤好烫。
晋子瑾睁开眼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像搅乱了的一池清潭。迷蒙混沌。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怀里娃娃的脑袋。
“你做什么呢?”虞珧握住他的手想让他松开。他病得连手指都是烫的。
东福在一侧看着两人,琢磨着是否需要过去制止。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殿下似乎并不需要他出现。
“他是小瑾?”晋子瑾哑声问。
虞珧默然。
她有些分不清,他是小瑾,还是它是小瑾。
她还是抓着晋子瑾的手指,想让他松开娃娃。
“我娘让你过来的?她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让我过来看看你。她很担心你。”
晋子瑾看向她灰黑的,清澈的眼眸。抓紧了娃娃的脑袋,想把娃娃抢过来。
虞珧护紧在怀里,“你放开小瑾。”
晋子瑾松开了,“这破娃娃,叫个什么小瑾。”
“不准你这么说小瑾。”
他看着虞珧,有气无力,“你这是过来看我的吗?”
“我也没想过来。”虞珧话落,抱紧着娃娃就要起身离开。晋子瑾抓住了她抱着布娃娃的手腕。
第20章
“这个娃娃为何叫小瑾。你可知我的名字?”
虞珧蹙眉,“这与我有何干系。我的小瑾就是我的小瑾。”
晋子瑾轻笑了声,松开她。虞珧气呼呼地拂开珠帘,回到外间的凳子上继续坐着。
晋子瑾看她生气了,却没离开,“你怎么不走?”
“不好交代。”她气愤道。
皇后娘娘让她来探望。她总不能看一眼就走吧。
东福眉头紧锁看着两人。
殿下和虞氏,怎么看着又熟又不熟的。
晋子瑾躺在床上,合着眼,抬手扶住昏沉胀痛的额头。唇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东福注意到。
哎呀,这个虞氏,不简单啊。
“东福,你退下吧。”晋子瑾微哑的声音吩咐。
东福应声。
一边往外走一边满心都是:啧啧啧啧啧啧……
走出寝屋,立刻就找到东禄,让他在寝屋外看着点,人往静和宫去。
他真是为殿下操碎了心啊。
东禄身边站着鹌鹑一般的连华。她低着头,缩着背,正在听东禄给她讲,“如何好好伺候主子”。
静和殿郦芜听东福说了一遍东宫里晋子瑾见到虞珧的事,脸上神色复杂,“真的啊?” “真的,娘娘。要不您往后,多让虞氏去东宫吧。”
“可是。虞氏明面上还是南赵送来的和亲公主。是陛下的女人。既使是废妃,也是等着陛下宠幸的女子。这怎么是好?”
东福听到这儿,叹起气来,“这倒是。”
“阿瑾如何想得,你再多观察些。我会让她往东宫里去去的。若是阿瑾能愉快轻松些,其他的都再说吧。他的身体,开心向上比什么都好。”
东福以为如是。
殿下如此年轻,却少有青年人的朝气与活力。沉静、沉稳。每一日都仿佛是在过生命的最后一日。
他们都不想他如此。
如今愿意治腿了,总算是个好的开始。
方才与虞氏闹着的殿下,便显得很轻松。虞氏给他的感觉,温和易亲近,有些娇俏显得可爱。
是很讨人喜欢的那种。
南赵的公主来这儿也是吃苦了。
在宫里能被护着些,总归要好许多。
东福离去不久,东宫里来了晋兴怀。他昨日傍晚听闻晋子瑾醒了,今日过来探望。
探望是假,不甘心晋子瑾没死才是真的。
他身体一直病歪歪的,说话都是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回这么折腾都还能喘气。
真是半夜睡着了都能气醒。
寝屋外,东禄看到了他。
“二殿下稍等,奴才先进去禀报。”
晋兴怀“嗯”了声。目光瞥到在东禄身边的连华,“我怎么没在太子身边见过你,长得倒是还挺水灵。”
连华立刻低头,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是东宫的宫女。”
晋兴怀对宫女没兴趣,收回目光。待东禄出来,跟着进屋。
屋内,最先入目的,是坐在外殿里的虞珧。气质柔婉,明珠生晕。顿时眼前一亮,走上前去,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他直奔虞珧,东禄都没来得及制止。
“皇兄宫里,何时有了这种美人。皇兄是开了窍了?但恐怕无福消受吧?”
晋子瑾目光晦暗阴郁,落在他抬着虞珧脸颊的手上,“这是父皇的女人。”
晋兴怀立刻收回了手,“怎么会在皇兄这儿?”
“母后让她代为过来探望。”他迎上晋兴怀的目光,“兴怀还是这么急慌急忙,冒冒失失。不搞清楚状况,就等不及动手。”
晋兴怀望着珠帘内坐在床上的晋子瑾。他似乎非常虚弱,却也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我是来探望皇兄。皇兄的状况总是那么让人担忧。皇兄此次也算是大难不死。”他拂开珠帘走入内室中,“望皇兄往后也能有这般的好运气。”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晋子瑾笑吟吟望着他道。
“此次总归是我提议前去游湖,皇兄落水我也有些责任在身。望皇兄不要记怪于我。做弟弟的,总有不周到之处。”
晋子瑾移开了目光,“怪与不怪皆事已至此。我总不能让兴怀也到水里泡一泡吧。”说着,顿了一下,“听闻,舮南那块儿正值雨季,水患频发。”他看向晋兴怀,“兴怀要前往立功吗?”
晋兴怀的神色僵硬在脸上,“就不劳皇兄费心了。皇兄近几日病重在床,竟还关心着舮南水患。”
晋子瑾点点头,“兴怀若是想要做太子,也该如此。”
晋兴怀的表情就快崩裂在脸上,告辞离去。
虞珧低眸玩着手里的小瑾,抬眸看着晋兴怀离去。
她不喜欢这个人。
她往晋子瑾看去。
他果真除了样貌,与小瑾一点儿也不一样。
哥哥做太子也很尽心。
又想哥哥了。
她也应该做个合格的公主。
为南赵奉献自己是应该的。
父王说,只需要牺牲她一人的未来,就能换南赵百姓的和平。
她自愿来晋国和亲,并未被强迫。
南赵只是个小国。比不上晋国的强盛。
没有办法了。
父王也不想将她送来晋国。但架不住朝臣不断地上书、劝谏。
他们说,和亲,是最小的付出了。
晋子瑾靠在枕上看着她。她低着头看着手里那个布娃娃,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果真心里就只有那个“小瑾”。
他不是小瑾的话。她都懒得看他。
虞珧抬起头,撞到晋子瑾的视线,她站起身,“我坐了有好一会儿了。可以走了。”
“你就是来完成我母后的任务?”
“我不是说过了。那不然呢。你还想抢走我的小瑾,我会喜欢你吗?”
“我要让人去告诉母后,她派来的人就只是完成个任务,坐一会儿就走。”
虞珧噎住了。
愤愤地再次坐下,“那不然,还能做什么?我们又不熟。”
约莫是因他身上未表现出让她不安的情绪,且她又是奉了皇后的命。
虞珧并不感到害怕,说话便很自然。
“母后不是让你来看看我。你看了?”
“看了。”
“看了一眼,就坐在那儿看那个破娃娃。”
虞珧抿唇。
对他这样说“小瑾”很不高兴,站起身,“我走了,你告状就告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