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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连华跟着走入内室,“您还知道这些吗?”
  虞珧将腰上的香囊给她看,“昨日皇后娘娘给了我一枚,让我将殿下的也给他送去。”
  连华应下,显得有些变扭,“那多谢虞氏还记挂着奴婢了。”
  虞珧点头。
  她是觉得,她这总是弄不清事的脑子,让连华如今为她费神许多。
  就算并非是出自真心,为她操的心依旧实实在在。
  早膳过后,虞珧去见了郦芜。
  本该昨日傍晚就给出去的香囊,今早晨她才给出去。
  她真是为自己这脑子感到忧愁。
  从前她的脑子很好用。来了晋国,似是忽然变得混沌一团。
  她低头看抱着的小瑾,“阿娘现在是不是很迟钝,像个笨蛋。”
  说着,不禁想起昨晚温泉池中与晋子瑾的事。
  抬手,指腹轻抚摸上唇瓣。
  忆起他垂下眼失落的神色。
  “小瑾是因为阿娘总是很迷糊,所以不相信阿娘吗?”
  第27章
  “但不论阿娘说得什么,就算记不清了。阿娘都会爱你啊。”
  “回去,要给小瑾洗一洗,昨日好像弄脏了。”
  “你不想答应,阿娘不强迫你答应了。不要不开心。阿娘希望你开心。”
  他总是吻得那么深,那么沉溺。
  她即使想要抗拒,但正常的身体也会有所反应。
  他不该对她这样,可她又拿他没办法。
  好在,一切也不是那么的真实。
  她的小瑾还小呢。
  还只有这么一点,还有许久许久才能长大。
  见到郦芜,她正在屋内外间的神龛前祷告。因每年都会来此。遂在这儿也设有神龛。
  流珠向她禀报,“娘娘,虞氏来了。”
  郦芜的念诵停了下来,回头看虞珧,她背光站在殿中。
  她顿时从蒲团上起身,放下捻珠在案台上。
  “阿珧来了,快来。”
  她过去拉住虞珧,回内屋。
  坐下后,虞珧与她道:“娘娘,您让我给殿下香囊,我已经交给殿下了。只是昨日有些耽搁,今早才交到殿下手中。”
  “发生什么了。”郦芜问她,“听闻你昨日没回去休息?”
  “嗯。殿下说我昨日不慎摔了一跤,早晨才醒。”
  郦芜微蹙眉,不解,“他这么跟你说得?”
  虞珧点头。
  “阿珧难道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确实睡了一觉。记不太清楚了。”
  郦芜默然。
  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更加不明白了。
  但晋子瑾的事,她也插手不了。如今他们的关系,早已不如从前。
  是阿瑾变了。
  他从前可爱亲人的性子,如今对人对事都淡漠。
  若她没有缺失在那些年里,或许不会变成这样。
  知道问虞珧问不出事,怜惜地伸手抚摸过她的鬓发,“不记得便不记得,并非重要的事。”
  她只是看起来正常,但到底还是病着。
  郦芜将虞珧轻抱入怀里,叹了一声。若非是她,阿瑾不可能再向她表现出那些孩子气。
  他们的关系,修复不成这个样子。
  虞珧听她叹气,觉得大概她确实是忘了什么。
  但郦芜说并非重要的事,她便未多去深究。
  从郦芜这儿离开,又要了些艾草,回去后虞珧将艾草交给连华。
  吩咐她打水,拿来皂角,洒了些花瓣在水盆中,将沾了些灰的布娃娃放入其中清洗。
  连华站在一边微蹙着眉头。
  对一个布娃娃这么认真,她还记得当初是怎么将它缝起来的吗?
  它怎么可能会是孩子呢。
  娃娃肚子里的棉絮还是她拆了一件南赵带来的旧棉衣,填充进去的。
  那时日子艰苦,导致她过冬的棉衣都是破洞的。
  天很冷,她就只是抱着布娃娃,要么念叨着它,要么愣神。
  就算病了,意识不清,也要抱着这破娃娃。
  “虞氏打算重新做个娃娃吗?这个已经很旧了。碎布拼拼凑凑,身上的颜色都不相同。重新做一个,可以用新料子,多塞一些新棉花,它会更柔软也更好看。”
  虞珧洗着娃娃的手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连华不知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这些。但她确实不想她一直这样沉浸在不存在的臆想里。
  好一会过去,盆中的热水已见温,虞珧又重新轻柔地洗起娃娃。
  “就算连华不喜欢小瑾,我也不会将小瑾丢掉换一个孩子的。”
  连华看她将娃娃洗干净,挤了挤水。用干巾许多遍地擦干它。
  想起所听闻的,曾经她的事。
  南赵因数次战败,无力再与晋国抗衡。南赵王派使臣前来晋国议和,向晋国献上了许多粮食、钱财,提出送掌上明珠般的崇阳公主和亲晋国,望晋国能结束与南赵不断的战争。
  陛下答应了。
  但南赵的公主启程后不久,陛下便又再次攻打了南赵。以至于以为和平了的南赵再次受到重创。
  南赵王意识到晋国出尔反尔,悔于相信了陛下。为弥补过失,亲自领兵抵抗。
  然而到底敌不过晋国的兵强马壮。
  和亲的队伍没有返程。
  一是因为已经进入了晋国,或许,连华想着以虞珧的性子,她大概还是想试一试,是否能让陛下改变主意吧。
  进入皇宫后,恰好南赵王的首级也送到了陛下眼前。
  陛下便邀刚到晋国的崇阳公主一起观赏她父亲的人头。
  连华没有见过被砍下的人头是什么样。一定十分吓人,或许死不瞑目。那还是她父王。
  这些都是高全贵说给她听的。
  她看着还蹲在水盆边认真擦着娃娃,试图擦干的虞珧,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虞氏,与陛下生孩子没什么好的。您以为宫里那些娘娘们真得过得好吗。有孩子的,守着孩子,守活寡。生女儿的,将来就再也见不着女儿了。生儿子的,看儿子为了权利,争位,不知哪日就死了。历来不都这样。能有几个好。”
  虞珧擦了擦停了下来,继续擦。
  连华无奈,“别擦了。太阳这么大,小瑾一会儿就干了。”
  虞珧将娃娃抱进怀里,转头看着她,“我与她们不一样。我是为了南赵来和亲。”
  “南赵将你送来这里,也没有管你的死活,你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父王问过我愿不愿意,我自愿来此。”
  连华沉默一瞬,叹气,拉着她站起身,“随便您吧,奴婢真是劝过您好多回。”又看向她怀里的娃娃,“小瑾晒一晒,一会儿就干了。不必一直擦,擦不干。您不觉得它丑,那就养着吧。”
  她俯身端起地上的水盆,“您将它放在太阳下的凳子上,您自己到阴凉处坐着去。奴婢去将水倒了。”
  虞珧看她离去,并没有听她的将小瑾放在凳子上晒。
  “小瑾会晒坏的。”
  她抱着娃娃坐到了阴凉的树下。
  傍晚烈日余晖穿林打叶,留下最后的热意。林里暮色昏暗,光影斑驳。  郦芜走在行宫小道上,拿着刚绣好的珠蚌香囊,亲自去见晋子瑾。
  她要问问虞珧与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论他是否愿意告诉她。她想他知道,她在担忧他的事。
  晋子瑾坐在院中橙金的辉光里,修剪一株石榴的枝叶。
  东福走到他身边,“殿下,您吩咐要的蕈菇,下面的人在山中找回来一些。”
  他话落,另一侍人过来禀报,“殿下,皇后娘娘过来见您。”
  晋子瑾抬头,疑惑他所说。
  对方便又说了一遍,“殿下,皇后娘娘过来见您。”
  正说着,郦芜的身影出现在转角,走入晋子瑾的视线,他道:“母后。”
  郦芜让自己表现得尽量自然放松。
  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独自来见他。
  “阿瑾。”她抬手将可爱的珠蚌小香囊在身前晃了晃,“你要这个?我给你送来了,喜欢阿珧的这个吗?”
  香囊的外表与给虞珧的一致,其中的香料还是给他的那份。
  晋子瑾有些不太适应。
  是的,他不适应没有虞珧在而见郦芜。
  他与她生分已经太久。他早就习惯了,她不愿意亲近他。
  郦芜走到近处,将香囊递给他。
  晋子瑾伸手接过来。
  这个小珠蚌,对他来说才更亲切。
  “母后有些事想问你。”
  晋子瑾抬头看她,“嗯。进屋说吧。”
  郦芜松了口气。她以为晋子瑾会不想与她说。
  东福见此推着晋子瑾回屋。郦芜看着轮椅,仍旧心痛如绞。她跟着走进屋里。
  进了内室,晋子瑾道:“母后坐吧。东福,倒茶。”
  “是,殿下。”
  郦芜在榻上坐下,却感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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