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他只想看着她,他想要睁开眼就看到她。
次日清晨,他醒后虞珧还在睡,往窗外庭院内看去,阳光熹微。
收回视线,伸手入被子里握住虞珧的手,感受她的体温。
仍旧是那样,指尖带着些凉意。
他在她身边趴了下来,脸颊靠近她的手,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阿珧。”
待到东福进屋,提醒他李思源过来替虞珧换药。
晋子瑾坐起身,将虞珧小心扶起,尽量不扰醒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东福出屋,将李思源领进来后退下。
晋子瑾解开虞珧上衫的系带,左右衣摆盖在她胸前,因除了腹背部的刀伤过深,鞭伤已经结痂不需再上药。
李思源坐在床边为虞珧解纱布时,她醒了。他神色温和,“公主醒了。”
虞珧看着他,“李御医。”
她看着纱布解开,看到了腹部缝合的伤口,比想象中大许多,有她一掌宽。
微红的肌肤上,素色的缝线。
这是她从来未见过的,出现在她身上。疼痛依然很尖锐的存在,这伤看着可怖又丑陋。
但她什么也未说,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看李思源用酒轻轻擦拭,那么疼,她偏过了头。
晋子瑾握住她的手。
李思源道:“公主恢复的很好,也未感染。福大命大。”
虞珧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心中五味杂陈。
她忍耐到李思源将她的后背也洒上药粉,她趴在晋子瑾怀里不愿再转过身。
李思源便就这样,重新缠绕纱布。
晋子瑾感觉到胸前的衣襟沁入湿意,微凉地湿了肌肤。
她在哭。他心痛地轻按住她的头。
李思源处理好站起身,晋子瑾与他道:“你回去吧。”
“是,殿下。”李思源将东西收拾起来,背着药箱离开。
晋子瑾看着他的身影走出内室,垂眸看虞珧,“阿珧。”
虞珧还紧紧揪着他腰间的衣料。
“阿珧。”晋子瑾心感自责无力地轻轻抱着她。他毫无办法来减轻她这样的疼痛。
“都是我的错。”
虞珧没有回应。
她在晋国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头,细想来这并不算什么。
她早就知道,不会来这里享福。
她松开攥紧的手,轻抱住晋子瑾。她靠他给予的慰藉而活着。
为了南赵的百姓而活着。
“不疼,小瑾。”
他活着,她才能活着。她只是受了伤而已,没事的。小瑾好好的就好。
东福煎得药还未送来,晋子瑾就发现她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她的身体太虚弱了。
他小心给她换了个姿势靠在他怀里,方便一会儿喂她喝药。看着她濡湿的睫毛,抬手以指腹轻擦了擦。握住她的手时,她手心里都是湿汗。
他疼惜而自责。
搂着她,脸颊轻轻蹭她的头发。
“阿珧。”
……
晋兴怀在自个殿中,思来想去晋子瑾忽然能走的事。还有虞珧死了没。
他想去东宫看看,但他没有立场,两人刚刚闹成那样。
他又去见了晋先祈。
打算将晋子瑾能走的事告诉他,他想,以晋先祈的性子,不会乱说。
晋先祈正在院里给花草修枝,闲情逸致不错。
“皇弟。”
闻声,晋先祈看向他,笑意戏谑,“二皇兄是打算成我这里的常客了么。”
晋兴怀未在意他的调侃,“只是近来有些事与太子皇兄闹得不愉快,但听闻他这些日子病了又不好过去探望,遂来你这儿,想你替我过去看看。”
晋子瑾这些日子又病了,日日御医往东宫跑的事晋先祈知道。
不过晋兴怀找他的,大多没好事。
他还未开口拒绝,晋兴怀又道:“我知道太子如今双腿无碍行走如常,身边还有个心仪女子。先祈真的不去看看吗?”
晋先祈拒绝的话咽回肚里。
他有些怀疑晋兴怀所说的真实性,但这也似乎是他想要他去东宫试探一趟的诚意。
他想知道,他也想知道。
晋先祈叫来身边宦官,将修枝的剪刀递过去,“二皇兄说得有理。”
在端来的水盆中洗手,擦干,笑与晋兴怀道:“我过去探望一下。”
若真如晋兴怀所说,太子的腿已经恢复。他想他该有新的打算。
若晋兴怀当太子,或将来继位,以他的妒忌猜疑不容人,他这个弟弟只会死路一条。
若如今残废的太子恢复了,那太子继位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可他对这个太子皇兄却始终不怎么了解。
但他以为,他多半也没有好下场。
第51章
他因太子的孱弱,明面上是偏向于站队在晋兴怀这边。那么如若选择太子呢?
解决掉晋兴怀,他独自面对太子皇兄,有多大胜算。
晋先祈收拾了一番,去东宫。
东宫内晋子瑾正喂虞珧喝药,她睡得不沉,一会儿就迷蒙地睁开眼望着他。 抬手将他的脸从面前推开。
蹙眉看着他,“小瑾。”
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不是梦里,是真正的东宫啊。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春水摇摇涟漪荡荡带着笑意,让虞珧不知如何指责他。
“小瑾,叫醒我就好了。”
“不想。”他下意识回答,又道:“你身体虚弱,需要多睡一睡。不想打搅你。”
虞珧看着他的眼眸,其中情绪已然隐晦许多。
伸手要去接他手中的药碗,他递到了她唇前。
虞珧正喝药,东福进来屋中,“殿下,三皇子过来探望您。”
“我身体抱恙,不见。”
东福应下,不多时又回来,“殿下,三皇子说,他是代二皇子过来探望。”
晋子瑾垂着眼帘,虞珧看着他,看不懂他晦暗的眼眸里在想什么。
他抬手,将她喝完药的碗递向东福。东福拂开珠帘进来,接过。
“先放到外头的桌上,我出去见他。”
“是,殿下。”
东福放下碗在外间的桌上,将靠在一边墙角的轮椅推入里间。
晋子瑾看着虞珧,“阿珧在这里休息。”
虞珧看他要起身,抓住他的手,神色忧虑,“会让人知道吗?”
那日山上所发生的事,她不知在晋兴怀心中如何想。她不想牵连他。
“阿珧安安心心的,你的身体最重要。旁得,不会有人再知道。”
晋子瑾被东福推着出屋,看到在台阶下踱步等候的晋先祈。
晋先祈抬起头,见他仍是坐在轮椅上,目光望向他身后一眼,本是欲进屋里,“太子皇兄。”
他看着晋子瑾,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确实像在生病。他有些好奇,晋兴怀所说的与他之间的不愉快,是发生了什么。
晋兴怀又怎么知道晋子瑾的这些事。 他走上台阶。
“听闻太子皇兄病了,遂过来探望。前几日还从二皇兄那儿听说太子皇兄的身体好转许多,转头就又听闻太子皇兄病了,这已过去几日,身体可有好些,怎不在屋里休息,还出来见我。”
晋子瑾看着他,轻轻咳嗽,“是啊,着凉了。整日的身体不适,只能待在东宫中养病了。兴怀怎么没来,还让你代为过来。”
“二皇兄说他不方便。与太子皇兄闹有矛盾。”
晋子瑾轻声笑了,“是吗,兄弟之间怎还会计较这个。他将我想得也太小心眼。”
晋先祈看不出破绽。
这也是为何,他一直不清楚这个太子皇兄的为人。
这绵软温润的性子,定然不是真的。否则,晋兴怀不会到今日都还没能解决掉他。
晋兴怀肉眼可见的,是越来越着急。
这次还惹得都不敢亲自到东宫试探,且以那么重要的信息作为交换,换他来。
“二皇兄看起来确实是不敢来,不知他怎么惹太子皇兄生气了。”
晋子瑾已经听出,他确实是受晋兴怀所托过来。
不过晋兴怀告诉了他多少,他却不能估算。
“我养了一只小猫,被他耍刀弄枪的伤着了。当时确实是生气。不过后来想想,毕竟是亲兄弟,怎能为这事就互生嫌隙。”
晋先祈不知他何时在东宫养了猫,四处看看,也未见着。
“太子皇兄还养猫么,小猫伤势如何了?”
晋子瑾眸光晦暗许多,“差点就死了,好在老天没收它,让它留在了我身边。也是我的福气。”
晋先祈看他对猫竟然也有这样的感情。
晋兴怀和他,两人因一只猫能闹成这样。略感荒谬。
他目光看向晋子瑾的双腿,什么也看不出,目光往屋内看去,“太子皇兄,可要进屋说。总在外站着不太方便,你的身体也不好在外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