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孩子们都各自回了自己府邸,陵容和晞月觉得无聊,索性合乘一车,嬿婉也想来凑热闹,结果无奈地被乾隆召了去。
一阵寒风吹入,只见是晞月挑起帘子,正在看外面风光:“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陵容则窝在狐裘里看六宫的账目,听到晞月这么说,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是,我是俗人一个,不会吟诗作对,只能看看账本。”
晞月无奈地看着陵容,连连摇头:“我才不会与你吟诗作对,还不如去找舒妃。哦对了,宫里传来消息说,宝月楼里的人安排好了。”
陵容翻了一页账本:“我们皇上有的忙了,也不知道身体吃不吃得消。”
又是一阵寒风袭来,晞月放下帘子,挤回到软榻上:“冷死了,快给我让点地方。我看了太医院的记档,皇上现在自己命人进献虎狼之药了。”
陵容幽幽道:“嗯,皇上向来独断专行,我们又怎么劝得动他呢?”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紫禁城,各自回宫安置,暂且按下不表。乾隆则是得了晞月的消息,兴致勃勃地前往了宝月楼。
而容嫔却吃了个闭门羹,喜珀扶着寒香见回到宝月楼时,竟然被宫门口的小太监拦住:“请容嫔娘娘安,此刻皇上正在宝月楼中临幸寒部新送来的秀女。还请容嫔娘娘回承乾宫暂住。”
容嫔皱眉:“怎么回事?”
进忠看到情况走过来:“请容嫔安。文贵妃娘娘知道容嫔思乡心切,所以特意安排您的寒部族人入宫。果真,寒部多绝色,皇上看到新进献的美女,圣心大悦,当即将宝月楼赐给了这二位主子。您就先回去吧。”
寒香见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愤愤地红了眼睛,带着喜珀:“走,回承乾宫!”
一路上,寒香见心中都憋足了气,想她本是寒部公主,有着青梅竹马的少年郎。可寒部战败,自己就不得不被送进京城,给这个自己看不上的男人为妃。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厌弃了自己?
回到承乾宫后,寒香见看着正殿的陈设,更加不满:“本宫向来喜爱的沙棘花,怎么变成梅花了?”
麦儿和一众小宫女们先行搬到了承乾宫中,此时过来请罪:“回娘娘的话,内务府说,如今皇上常在宝月楼,所以沙棘花都先紧着那边。承乾宫中久无...久无承恩雨露,也用不上名贵的沙棘花。”
不知麦儿是不是故意的,这段话说的,直插寒香见心窝子。寒香见生气地走到内室:“都出去!本宫不想看见任何人!”
三日后,合宫里都传遍了,皇上宠爱寒氏新送来的两个秀女,皆封了常在,独居宝月楼。而承乾宫里的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容嫔,彻底色衰而爱弛。
寒香见惯常是骄傲的,如今登高跌重,则比常人要更加痛苦。于是,在宫中发呆的时日就更长了。
今日,十一月十八,正是容佩出宫成婚的日子。按常理来说,哪个宫的宫女得了赐婚,那是整个宫里的荣耀,主位娘娘和主子娘娘或真心、或为体会自己的贤惠仁善,都会大加赏赐,务必要让宫女出宫时风风光光的。
然而,谁让容佩碰到的主子娘娘是如懿、主位娘娘又是寒香见呢。从这一早起,如懿就挂着假笑,口口声声说:“今日是容佩的好日子,就不用上来伺候,好好准备出宫吧。”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的时候,容佩前来给如懿行礼:“主儿,奴婢出宫去了。”
如懿点点头,挥挥手让彻枝拿来了一捧梅花:“你伺候我多年,我实在是舍不得你。等日后有机会了,你也要常回宫里来看看。”
容佩:“是。”
如懿又道:“你们大婚,我已经命人送了两柄如意去凌云彻府上。这些梅花,是我亲手摘的,取个‘五福呈祥’的好寓意。”
容佩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主儿赐给奴婢的嫁妆?”
如懿弯腰,亲手将容佩扶起来:“凌枝,你去库房里再拿几匹缎子,给容佩拿出宫,制些新衣。日后,你们有什么缺东少西的,就打发凌侍卫来同我说。”
此时,容佩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想她数年尽心侍奉,当她的打手和喉舌,竟然只得了几匹缎子和梅花,多么讽刺!更明显的是,这位主子竟然还觊觎着自己未来的夫君?
如懿看着容佩不高兴,别提有多爽了,心里想着:你一个老宫女,能嫁给二等侍卫、像凌云彻那么优秀的男子,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难道希望凌云彻心心念念都是你么?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妾室。
容佩:“是,奴婢告退。”
如懿是如此,寒香见更不会赏给容佩任何东西。最终,容佩是身无分文地入宫、又只带着自己攒下的赏赐和一捧红梅出了宫。
多年浮沉,最终一无所有。
而凌云彻府上的婚礼也简陋潦草,两个人在洞房中静默不语。
凌云彻摘下胸口的红花,对容佩说:“你先休息吧,我去书房看看书。”
看着凌云彻的背影,容佩气不打一处来:“站住!”
第157章 凌云彻做恨
凌云彻被容佩叫住,狐疑地回头:“容佩姑姑何事?”
容佩本就在宫里受了气,现在看着凌云彻一副委屈的模样更是心头火起:“我现在是你的娘子了。”娶她,凌云彻是不甘心么?他一个年近四十、毫无建树的二等侍卫,还想娶个格格么?
凌云彻垂下眼:“容佩姑姑何苦步步紧逼?”凌云彻本想着,自己娶了如懿身边的婢女,容佩自己可以理解自己的一片心,两个人一同为如懿分忧,自己心中也能为如懿留下一片‘净土’。至于容佩,他默认了她是愿意的。
容佩:“呸!还一口一个姑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娴贵人的心思!”
凌云彻被说中了心事,却不愿意承认,做出震惊失望的神色:“你既然是娴贵人的贴身婢女,怎么能出言侮辱她?”
容佩:“侮辱她?吃锅望盆、自私薄情、抠门小家子气,我哪句话冤枉她了?”
凌云彻别过头去:“她是你的主子。”
容佩:“是啊,托我这好主子的福,要不是炩妃娘娘,我不得在宫里伺候她一辈子。”转念一想,容佩又笑道:“不过也多亏了娴主儿,让我受几回文贵妃的赏赐,否则你以为外面的席面、我身上的嫁衣,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凌云彻:“庸俗!哪个做奴才的不是安安分分的!”
容佩:“你安分!安分到这岁数了,还是窝窝囊囊的,要靠女人的裙带上位。“
凌云彻:“你个女人家,自然不懂我们男人的事。”
容佩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指着凌云彻的鼻子:“你...本以为你被主儿看中,是什么金玉良缘,没想到我竟然捡了块粪坑里的石头!”说着,容佩想到自己未来的日子,忍不住落下泪来:“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凌云彻看着容佩难过,嫌弃地避开:“我也没想到你侍奉娴贵人多年,却如此暗藏祸心!你同之前的慎嫔、炩妃、还有那个惢心有什么区别!你的眼泪,在我看来,就是屋檐下的脏水!”说着,凌云彻转身就要出去。
容佩一把钳住凌云彻的手臂:“你是准备为你的娴贵人守身如玉么?”
凌云彻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老鼠,气急败坏地大喊:“你!你给我滚出去!”
容佩:“这是皇上赐给你我成婚的宅子!你我各一半!我为什么出去!”
凌云彻气得连连点头:“好好好,那我走!”说着,就一把将容佩甩到地上,自己推门而去。容佩狼狈地伏在地上,泪水落下来,她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引起‘娴妃’注意,又为何要嫁给凌云彻?
可再后悔,一步又一步,容佩也是走到了今天。新婚之夜,被自己的夫君厌恶至此,这是多么大的屈辱!而这份屈辱正是自己一直尽心侍奉的主子带来的!望着屋外那萧索的红色灯笼,容佩忍不住哀嚎出声。
既然她不好过,那凌云彻也别想好过!容佩向来都是武德充沛、断不肯忍气吞声的!
于是,容佩站起身来,一把擦干眼泪,拿起桌上的剪子就杀出房间,一路冲到了凌云彻的书房。烛光之下,凌云彻竟在小心翼翼地收拾如懿赐下的礼物,先是仔细地给梅花插瓶,而后擦拭两柄如意,还有那盒让容佩十分眼熟的无患子!凌云彻看着这些,眼中溢出浓浓的深情来。
容佩眯了眯眼睛,拿着剪子,一脚踹开书房的门,吓得凌云彻手中的无患子滚了一地。凌云彻:“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容佩直接冲过去拔出梅花,用剪子一刀又一刀,将花枝剪的凌乱不堪,一边剪还一边在口中咒骂:“我让你送!我让你送!显着你了!”
凌云彻一个箭步起身,想从容佩手中抢回来,结果直接被剪到了手,吃痛松开:“容佩!你是不是疯了!”
容佩剪完梅花,又去踩地上滚落的无患子:“对!我就疯了!你要是心里有人,你为什么还要接受赐婚!你既然娶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少在这里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