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这才对了。”日本号豪迈地打断了她的话。
  “有酒吗?这时候该喝酒才是啊!”
  晚餐上,日本号和次郎太刀正把酒言欢,对藤原柳目不转睛的眼神视而不见。
  长谷部正坐在清光和一期中间,想当认真严肃的求教。
  “那个尊,是谁?”
  “尊……我记起来了!!”清光思索着两手一拍长谷部解释。
  “是主君的家人,一个红色短发很不良的男人。”
  “这样啊……”长谷部皱眉思索着。
  一期一振浅笑着开口:“原来如此,我只在照片中见过那位大人,并不知晓他的名讳。”
  “……说起来,日本号和他的声音真的很像呢。”清光小心翼翼地偷偷看着主位上的藤原柳,对方自从见到了日本号目光就一直锁定在了他身上。
  在此之前都是鹤君有此殊荣。
  “要是声音再低一些,说话再冷静一点……”清光低声说着面上的表情一变,他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抑制不住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拜托拜托,鹤君快点回来吧!!”他略带惊慌地小声祈祷。
  【鹤相……】
  听到藤原柳呆呆心声,清光猛地呼出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是不是有人绊住你的脚了?】
  【……如果你背叛我的话,我会先一步背叛你的。】
  藤原柳冷漠地咀嚼着带着脆骨的肉,齿缝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会在你背叛我的前一秒,吃掉你的。】
  碧翠的青菜被牙齿咔嚓咔嚓地咬断,咀嚼时露出猩红的口腔。
  “……咕咚”
  日本号咽了咽口中的酒水,呆滞地看着她对身边的次郎开口,“你,你听到了吗?”
  “是,是我喝醉了?”他上扬的尾音颤抖。
  “习惯就好。”坐在他旁边的小夜宽慰。
  石切丸接过从长谷部那里传来的本丸戒律递过去,想了想被勒令禁止靠近藤原柳的自己和其他几位对于怨鬼有着巨大伤害的刀宽慰。
  “习惯就好了啊……”
  【鹤相……我的半身,我的另一半灵魂。】
  她放下筷子落在小小的筷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藤原柳垂眸低头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嘴角。
  【……我需要你】
  “主君……”五虎退抱着一只小老虎鼓足勇气开口。
  “您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破碎的记忆翻涌,她看着满脸期待的小短刀们顺从着心意回答。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都记得我。”
  【我不再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第61章原来,我爱她
  时间在以不可阻挡的形式流动着,鹤相突然觉得身边缺少了什么。
  可能是某个沉默但存在依旧强烈的身影,可能是某个安静却难以忽视的目光。
  舞着剑式的步伐一顿,鹤相缓缓地站定望着笼罩着薄雾的群山。
  临走的时候,她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没来由的疑惑充斥着鹤相的心,他向草地迈去的步伐停顿然后迟迟的落下停在原地。
  他望着青翠朦胧的山野,得到了一个答案。
  好像是绿色的。
  思念,可能也是绿色的。
  离开藤原柳的身边,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道馆,鹤相荒谬的感受到了孤独。
  他张了张嘴独自踌躇了半晌只是握紧青锋剑将它收入剑鞘。
  “老四。”
  大姐鹤婺源紧锁着眉头忧虑地望着他。
  “大姐。”鹤相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过去。
  “你那天和阿爹说的话我知道了。”她看着鹤相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
  “我能问你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
  “我帮她是因为她就是她,我想要帮她没什么缘由……”鹤相不解地看着她,艰难地给出了不算解释的解释。
  “眼睛为她下雨,心却为她打伞,这就是爱情。”
  鹤婺源走过去理了理鹤相凌乱的衣领,温柔的近乎悲戚地开口。
  “老四,你还记得为她打过几次伞吗?”
  鹤相呆呆地看着她,自幼时起就照顾他长大成人的大姐。
  悲伤从身体中溢出来,融进朦胧的雾气。
  在日出的那一刻雾气消散,真情也随之流露。
  “那一瞬间,我特别,特别想她。”他呼吸急促地看着长姐,渴望得到答案却又畏惧知晓。
  “这就是爱吗?”
  鹤相迷惘地看着她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对,这应该是爱……这就是爱!你和我说过的……”
  “大姐——”
  鹤相含着悔恨的泪呼唤。
  “我竟然才知道原来我爱她。”
  鹤婺源欲言又止看向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那双眼睛湿润的悲痛的望着自己。
  她感慨地发出一声叹息,原来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她眼中还是个幼稚小屁孩的弟弟已经有了愿意倾尽所有去爱的姑娘。
  “那就不要留遗憾。”她用力地拍了拍鹤相的肩膀。
  “不要像我一样留下开解不了的遗憾。”
  “簪姬,你爱过一个人吗?”
  不请自来的藤原柳在万屋簪姬的铺子里,和她面对面的坐着。
  “那是怎样的感受?也像我这样痛苦吗?”她不顾对方身旁脸色逐渐变红的后藤自顾自的开口。
  “我的……小藤原啊。”簪姬起身略带叹息地走到她身旁,将藤原柳搂在怀中。
  “我期盼你等得到幸福,让你感觉到疼痛的不是爱,只有快乐自在能让你心甘情愿付出的才叫爱情。”
  簪姬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像是陷入了过去深深地回忆里。
  “不要,轻而易举的爱上男人啊……”
  “老四,你怎么了?”鹤婺源看着悲痛的近乎站不住的鹤相紧张地开口询问。
  对方张了张嘴试图开口,却只是发出沙哑的嘶吼。
  她看着鹤相闭上嘴含着泪摇了摇头,沙哑地向自己告辞摇摇晃晃的离开。
  鹤婺源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回到了看着他第一次拿青锋剑独身一人下山斩妖除魔的时候。
  她想起来当年小妹和小弟两个皮孩子偷着下山玩不幸溺水,他才半人高刚斩杀完作恶的妖怪,身上还带着伤却什么也不顾地跳下去。
  可无论如何人命难挽回,两个孩子一个早夭剩下的那个日日靠着汤药活着。
  打那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鹤相对谁那么亲近,那个姑娘是万千中的唯一一个。
  鹤相浑身颤抖着踉跄地回到院子里,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怎么能呢?
  怎么能对她说了那么多遍的爱却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爱!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窗前,扑到那棵年幼时不顾师父阻拦种下的柳树,泪水夺眶而出,他忍了再忍无论如何也撑不下去无法克制的嚎啕大哭。
  他怎么能呢?怎么能像个流氓似个混混一样稀里糊涂的就说爱?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他怎么能如此轻浮,这么不在意地对她说爱?
  哪怕真的到了乞求她怜爱的那一日,他也该送上去最珍贵的珠宝,最美丽的丝绸,用最诚恳的心诉说。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一句单薄的誓言怎么能够!
  鹤相仰起头,万千绿丝绦轻抚着他的脸颊。
  他失神地望着高大的柳树,不受控制的回忆起她们团聚的时候。
  在古朴的屋舍中,她跪坐在那翻越着刀账,侧脸娴静又美好。
  绿枝与红花都化作了她的陪衬,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个。
  鹤相驻足望着她许久,彼时的他还不清楚心中的瘙痒与颤抖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看见她就很开心了,就弯起了嘴角。
  当藤原柳转过头望向自己的时候,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和她的呼唤。
  当时只以为是与另一半灵魂相遇的悸动。
  鹤相痛苦地俯身趴在柳树虬枝峥嵘的枝干,泪水犹如夏日连绵不绝的雨滴落在土地,沁到了柳木之中。
  他想起小柳的来信,没人知道收到她的信是有多么快乐。
  他有太多太多的真心话没办法和他的兄弟姊妹们诉说,直到收到她的来信时,落不下的纸飞机终于有了它的停机场。
  鹤相又听到了那清脆的铃铛声,又再想她。
  鹤婺忧推开院门就看见靠在柳树上瘫坐的鹤相,“你真的爱上一个鬼了?”
  “爱上鬼又怎样,鬼是人变的,她只是先我几步而已。”鹤相操着沙哑的隐隐作痛的嗓子开口。
  “我……我曾想过要是我死在旁人手中,死在那些妖魔鬼怪的嘴里。”鹤相仰头望着头顶柔韧多姿的柳枝。
  “她该怎么办啊?她是不是会一直等着我,那该有多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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