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路到尽头,闻言,许镜生收起火焰,失笑了一瞬,道:“因为他是单相思啊。”
此地方圆,只有中心高台被层层铁链包围住,自无数枷锁之中源源不断溢出的灵气,即使被束在缚在这里也阻挡不住它的力量之大,这就应该是传说中的那把剑了。
神剑有灵,只会允许它认可的人近身。
可,这就被他们简简单单的找进来了?
谢晏转头看向许镜生,许镜生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等他开口就回道:“说明这把剑就是指引我们来找他的。”
所以他们才一路畅通,路上算不上困难的困难也只是那个单薄脆弱的幻境。
许镜生的眸光暗淡了一瞬,看向谢晏,微微弯了弯唇角,也难掩苦涩,道:“去试试吧,说不定——”
“它等的就是你。”
红光自上方倾泄而下,落到石壁上,与幽蓝剑气相对。风卷起发丝,像故人热切的目光,刮得人生疼。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
许镜生忽然想起这句话,他抬眼望向一步一步朝神剑走去的谢晏,残留的神力掀起狂风,几乎要将这里湮没。
中央,谢晏逆着风朝枷锁中心走去,每走一步,胸口剧烈的疼痛,他想,大概是师尊给的护心鳞起了作用,不然他早该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晏终于站到最高点,他看着被锁链缠住封印的神剑,剑柄半白透着蓝,如玉石般明亮,剑身上雕刻着些许符文,隐隐散发着蓝色光芒,如雪山之巅的锋芒孤寂,与这里格格不入。
谢晏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剑柄。
刹那间,一道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谢晏支撑不住半跪下来,耳鸣不止。
嘣——束缚神剑的铁链尽数断裂,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在整个秘境回响,久久不停。
无论是在山里,还是被困在雾里,或者才进入山谷的修仙者,妖魔都停下来,朝剑谷的方向望去。
血红的天色自山峰之上被撕开一道口子,蓝天初显。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时,周围徒然寂静。
谢晏艰难的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一片空白中,一个白色人影站在他面前,就算谢晏看不清,却也清楚的知道那人在笑。
这是留在剑里的记忆。
那人也是神,白发,连眼睛也是白色的,仿佛一座神圣雕像,身形和师尊有点像。
谢晏看不清脸,只知道原主人想传达的意思,他对谁都是这样的笑容。
可画面一转,眼前又被一片黑红覆盖。
“我”犯了错,杀了很多人。
他还是一身素衣,白发不曾沾染半点尘世。我看见他拿着这把剑,踩着尸身血海走过来。
那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
胸口传来刺痛,杀神比较麻烦,剥离神格,取出龙骨的过程漫长又痛苦。
不过还好,可以在他肩上多靠一会儿。
不过他肩上的雪真冷,和他这个人一样。
“谢晏!”
谢晏猛然睁眼,不知何时许镜生已经到自己身边,紧皱着眉头关切的看向自己,忽然笑了一下。
他怎么会把那个无情的神当成师尊呢?明明一点也不像。
许镜生见他还笑,觉得可能是剑中的神力把他脑子震坏了。
当务之急是停止这场灵力的乱象,他拉着谢晏的手,替他分担一点剑上的力量,说道:“谢晏,看着你手上的剑,现在,”
“他属于你,给他起个名字。”
谢晏看着自己手上通体泛蓝的剑,静静地躺在自己手上。
过了一会儿,谢晏才道:“负雪。”
得到名字,周围的灵力果然安分了许多。
许镜生带着他飞身到山谷顶峰,头顶的天空已经变蓝,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他上次眼睁睁看着蓝天消失殆尽之时。
天边近在眼前,许镜生来不及多说,道:“这里就要崩塌了。”
谢晏还没反应过来,许镜生已经到半空,下一刻,天幕下浮现出巨大一个金色法阵。
随着法阵的运转,阵中符文像活过来一样,不断浮动变化着,金光流转在大地的每一寸,裹挟着暴雪,整座秘境一瞬间被风雪覆盖。
地上人如蝼蚁,抬眼看向这片盛象无不惊叹。
天光初见破晓,血红天色毫无征兆的崩塌,翻卷云涌,恰如混沌中窥见极光,乍破九霄,从天外露出一缕金光。
叮铃——清脆的铃声不知从何处传来,转瞬间雾霭尽散,露出无尽黄沙掩埋着尸体。
无数束缚于此的灵魂就此得到解脱,如群鱼归海,消散于天边。树木在消散,山棱在变矮,眼前变得宽阔。从上往下看,像是一场无人生还的雪灾。
秘境在慢慢消逝,谢晏抬头,看向空中那一点人影,胸口突如其来的疼痛,使他回神。
法阵逐渐黯淡,秘境几乎被夷为平地。
谢晏闭了闭眼,试图感受着其中属于师尊的法力应该是怎样的。
凛冽,汹涌,凉薄,决绝,是谢晏所想象中的暴雪。
过了一会儿,一阵风缓缓而来,眼角落下微凉的触感。
春雪温润,吻过他的眼睫。
第24章 陨蓝秘境·完 破剑
陨蓝秘境消失, 还活着的人转眼就回到了现实中,踩到地的时候,还有些许不真实。
“不是吧, 老天爷我在差点死里面!”
“微尘长老不愧是大乘期,又是封印又是毁掉秘境, 感觉都不怎么费力气。”
“所以是谁拿出了那把剑?”
“这……谁知道啊?自己都小命不保了!”
傅钰前一秒还在剑谷里对抗那些难缠的机关,下一秒便天崩地裂, 金色法阵撑满天空, 他就知道是许镜生取出了那把剑, 这个秘境要坍塌了。
徐朝自然也跟着司辉长老他们出来了, 他看向周围的景色, 山青水秀,除了天色渐暗, 和他们进去时并无差别。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他们已经在里面待了7天有余。
徐朝和司辉长老待在一起自然知道是谁拿到了那把剑,他靠在江留的肩膀上, 笑了笑:“谢晏果然是天生剑修。”
江留在听到拿到剑的人是谢晏的时候,心里其实没多大感触,毕竟这个东西靠缘分, 微尘长老都没办法拿到手。
结果一听旁边这人感慨, 江留转身就走。
徐朝不设防, 一个趔趄往后倒去。他勉强站稳就看见江留的背影, 徐朝不懂他性子怎么这么古怪:
“唉!江留你……”
许镜生给傅钰捎了口信, 让徐朝现在他那借住一段时日。
转头看向身旁的陷入昏迷的谢晏, 这一路上眉心就没有松开过。许镜生即使没见过也从书里看到过,这是修为突破的前兆。
回到松山,许镜生一步不停的带着他往后山走去。
那里原本有处石洞, 后来被许镜生修整了一番后做成了石室,又在外面布下了好几层结界,这些年来当作他闭关修炼的地方。
石室中布局与书房相似,只是正中间有张石床。墙壁上放置着许多古籍卷轴,旁边有一处泉眼,一旁的桌上还有零散放着的茶杯。
许镜生将谢晏放置到石床上,他手里还紧紧抓着负雪剑,怎么也不松开。胸口的印记愈发明显滚烫,好似下一秒就要裂开了般。
许镜生握住剑柄,硬生生阻断了源源不断涌入谢晏体内的力量,道:“如果你不想回去再待几千年的话,就安分一点。”
果然,下一秒剑柄就从谢晏手中掉落到许镜生手中,还抗议似地低鸣了一下。
许镜生笑了一下,随手就把负雪剑丢到一边,无视它的哀嚎,到床边把谢晏扶起来。
只是没想到谢晏警惕心这么高,转身就把许镜生压倒在石床上,脑袋磕到邦硬的石床。
许镜生吃痛,肩膀被他强硬的按着,感觉到一阵心累。
早知道小时候就饿他几顿,省得长这么大麻烦死了。
“许…许镜生。”
许镜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啪——
谢晏的半边脸顿时红了一个巴掌印。
许镜生有一瞬间的错觉,他掐着谢晏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
不得不说,谢晏的皮囊生的真好,轮廓分明,乖巧的任他揉捏,那双清亮的眼眸望向他,眼眶红红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看起来可怜极了。
即使自己很难受也不争脱,只是身体细微的颤抖着,看起来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可怜小狗。
许镜生莫名松了口气,他放开谢晏,起身,看着满头大汗的谢晏,胸口的微光明灭,保护着他的心脉。
放弃他吧,这不是能省下不少事?
他都能提得动那把剑,身份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许镜生转身就要走,可心里有冒出另一个声音。
他在你眼下长大,他是什么样你不应该最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