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过,为什么他越长大越爱哭?
  谢晏低眉与他对视,平静得不像话:“可是师尊,我喜欢你。”
  “是我大逆不道,我罪大恶极,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嫉妒你对别人的一颦一笑。我怕你丢弃我,私下反思过无数次,我与别人没什么不同,甚至……”
  我在你眼里只是别人的影子。
  许镜生安静的,毫无波澜的还没听他说完,就抬手——
  谢晏握住他的手抵在胸口,那双眼睛仿佛下一秒就要泫然泪下,“你要推开我吗?”
  ?他把自己的手拽过去反倒诬蔑自己?!
  许镜生微微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谢晏,一下被气笑了,道:“我一巴掌拍出去你就死了。”
  谢晏微微一怔,许镜生就趁这一刻,微微用力,两人的身位就颠倒过来,变成他将谢晏按在墙上。
  把解酒丸塞进他口里,然后捂住谢晏的嘴强迫他服下,皱着眉思考合适的辞措。
  “因为你是赌桌上最无辜的人,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谢晏。”
  许镜生微微仰头,嘴角轻轻上扬,道:“我不是毫无察觉,但还是选择把你留在身边。”
  月光浸润云雾,朦胧的光影勾勒出一砖一瓦,清冷交织在空气中,是这片繁华之地为数不多的寂静时,打更的回声通过这片寂静传来。
  许镜生看着谢晏眼中的醉意散去,才低声道:
  “过了今夜,就忘记这件事吧。”
  第76章 苗疆·壹 混入当地
  合欢宗内
  白筱屋子里睁开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许镜生离开后,她也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京城,那皇帝还劝自己好久, 好不容易才脱身。
  还有许镜生的嘱咐。
  想起这件事,白筱揉了揉眉心, 起身往外走去。
  她一出门,外面守着的弟子就知道掌门出关, 在门外汇报近日的事宜, 以便交接。
  弟子站在门外, 瞧了一眼屏风后半透的人影, 就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掌门,前几日有一批弟子入门, 您是否要过目一下?”
  合欢宗招弟子的标准和别人不太一样, 既然是要双修的,那第一要义当然是外貌, 只是白筱不太管这件事,只会挑那么一两个出众合眼缘的放在身边。
  不过……
  白筱从屏风后走出来,朝他伸出手:“给我吧。”
  弟子连忙呈上画册, 低着头不敢看掌门一眼。
  白筱翻开画册看了看, 每页上面还写着每个人的基本信息, 她往后翻了翻, 终于在后面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一下子恢复掌门身份, 没被人人使唤白筱还有点不适应,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这个,叫庄常, 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住处吧。”
  弟子一顿,这还是掌门第一次内定新弟子,他默默记下,躬身接过画册,告退:“是,弟子这就去办。”
  .
  “就这几件,一起结账。”一个钱袋子放到柜台上,那只手的主人穿着他铺子里的苗族服饰,美得难辨。
  许镜生将银钱付了,顺带挑几件银饰,就准备离开。
  小二见他们是外地人,便好心提醒道:“几位客官,你们最好就在迦羽城这块平原,不要往后面的山里去。”
  闻言,谢晏走到许镜生旁边,听这小二说话,徐朝和江留的注意力也转移过来。
  许镜生往柜台上一靠,真一个外来异客的模样,将一块银子放到桌面,好奇的打听道:“怎么说?”
  小二左右张望,确认没人后才将银子收进衣袖中,低声对许镜生说道:“迦羽城这块地都是熟苗,与汉人通婚,风俗开放,蛊虫也都是些可医的。”
  说完,小二指了指铺子门外,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建起的迦羽城朴素而热闹,远处就是连绵群山,云雾缭绕,鸟兽横行。
  苗疆地区湿冷,常年下雨,里面虫草丛生,种类众多。
  “那里面可是生苗!听说十几年因为祭司一族的后代失踪,那几个寨子争了很久,最近才稍微安稳了些,可见新任的大祭司是个狠人。”
  这几人穿着苗服好看是好看,只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外地来的。小二的目光在他们四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笑道:“苗族蛊术只传女不传男,以几位客官的样貌,那可是只进不出的呀。”
  迦羽城的天气晴朗,即使是深秋入冬,烈阳依旧高照,只是落到身上的温度所剩无几。
  走在迦羽城中,道路两边几乎每家每户的窗台上都放着瓮缸,挂着一些苗疆风情的物品,目的大概是吸引外地商贩或者行客。
  “那些瓮缸里基本是空的,城中大多数人靠卖手工品为生,只能勉强养活自己。”
  “与汉人通后,大多数中原人厌弃避讳这些,再加上只传女不传女,许多苗疆人就渐渐不使用蛊术了。”
  许镜生带着他们在街上逛着,一边告诉他们一些这里的情况。
  他们找了家客栈,恰好这客栈的老板娘是苗疆人,许镜生就用苗疆语与她交流,安排住房。
  苗疆方言不似江南的吴侬软语,因为此族先祖常住深山,实际上语言比想象中更加粗犷一些。
  老板娘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会地道方言的人很开心,还给他们减了房费,上楼送他们到房间的路上还和许镜生聊了许久。
  同样的两间房,同样的分配。
  谢晏还记得那晚,进门时关上房门,转身看向许镜生。
  许镜生则是通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山林,语气听不出好坏:“老板娘是年轻的时候从山里跑出来的,那个时候恰好碰到迦羽城通商,为了不被家里抓回去就在这开了一家客栈。”
  谢晏走到他身旁,给他倒了一杯茶,分析道:“正是宁乐师姐离开的时候,师姐离开后,苗疆族就陷入了内战。”
  “嗯,”许镜生接过杯子,应了一声,“我后来也没再去过,应该是他们发现神不显灵,然后内部斗了十几年,直到”
  “直到黑心雾的出现,代替了你。”谢晏接道。
  许镜生点头,但看向窗外的眉头皱了起来,“但是苗疆一族信神不迷信,宁乐一脉也是与我做交易。我觉得是黑心雾给山里的生苗带去了什么,或者是那位新任的大祭司与它做了交易。”
  谢晏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先在这待几天,”许镜生转头,由下到上扫视了一遍谢晏,忧心道:“至少不要太像外乡人,生苗很排外的。”
  烈日西下,落日熔金,远处连绵山峦被镀上一层金边,余晖晕染了整片天,同天边的长云随风肆意流淌。
  走在街上,银饰时不时叮铃作响,在人群中形成独特的曲调。
  这里的人都穿着差不多的服饰,当地的风土人情融汇了两族的习性,他们不难适应。
  但山里情况莫测,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商量好了,徐朝和江留留在山外,许镜生和谢晏进去。
  进山肯定是人越少越好,再者徐朝主修符阵真打起来说不定还会拖师尊后腿,也担心江留和师尊的默契肯定不如谢晏。
  几人没有异议,徐朝看看他们的模样,心里没底:“可是我们这样一点也不像本地人,你们进去岂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许镜生撑着桌面,道:“我的计划是装成熟苗混进去,想办法让他们收留我们。我们没有外域人那么明显的特征,打扮的和他们一样,学一点方言就差不多。”
  谢晏看向许镜生,不得不说,他的脸适配一切,藏蓝相间的苗疆族服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突兀。身上的苗银衬得容貌昳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湿气质,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口袋里掏出虫子来。
  不过那都是片刻的感觉,许镜生结完账就带着他们回去了。路上大多数人都不说方言,只有屋前一些老人交谈用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回客栈,没成想老板娘正在门口和别的婆婆聊天,看见他立马站了起来,热情的迎接他们。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老板娘笑着问候了一声,就听旁边那位婆婆对她说了句什么,老板娘的眼神顿时变得吃惊。
  许镜生面色平静,不好奇也没多问,和他们道过别后就上楼去了。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许镜生的表情才变得凝重起来。
  谢晏望向他,猜是刚刚那个老婆婆说的话,就道:“是那个老人家说了什么吗?”
  “嗯,她说山里最近不太平,外人很危险。”许镜生走到梳妆台边拿起木梳,转身看向他,“过来,给你换个样式的头发。”
  谢晏坐到铜镜前,从镜中看到身后人的倒影,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好像对镜梳妆,这个给自己的梳妆的人还是师尊。
  谢晏微微垂下眸,尽量把这些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转移走。
  许镜生拢起他的头发,看见他微红的耳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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