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傅钰被唬住,虽然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出是要发生什么大事,面对许镜生更是不懂但相信的态度。
于是他一边找到结界阵眼,一边道:“那你回不来我可跑了,我还没娶老婆,还不想死。”
许镜生听他这话笑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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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
谢晏从床上醒来,头痛欲裂,转眼看向身旁,可床另一边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他瞬间惊醒,困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要不是身上的痕迹还在,他真会误以为那是一场荒唐淫靡的梦。
愈伤膏放在床头,明显有被用过的痕迹。
谢晏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天空飘落大雪,在道路两旁堆积,结了薄薄一层霜。
他走出去,就看见门口的流意,还没说话,流意就看见了他,直直地朝他跑了过来,转达道:“你先别出去,等许镜生回来带你走。”
谢晏懵了一下,就听流意解释道:“谢无乘醒了,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跟在许镜生身后。”
白城,谢无乘。
他继承的一部分记忆中,最后被血洗的那座城,应该就是白城。
流意看他陷入沉思,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谢晏问:“流意,白城是他的身陨之地吗?”
流意默了一下,道:“是,白城囚禁他的魂,长明山是他的骨。”
许镜生还没回,流意看着这个和捡回自己的长的八分相似的脸,突然讲起了入门时候的事。
“我刚开始就让许镜生杀了你,是他犹豫,他看不出你的命盘,但还是留下了你。”
流意担心谢晏会多想,又道:“他本来想把你留在这,但又怕谢无乘会来找你,才决定把你带去。”
“不要再让他失望了。”
谢晏看着它,低低的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只有流意陪着许镜生这么多年,谢晏能读懂它话中的叹息,所以不过问那段复杂的往事。
似乎是要映衬封印破除,这几日天气阴沉得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大雪没日没夜的下,山下宁城也难得陷入了灾荒,年关将至,却有不少人冻死在街头。
同时,远在天边的京城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唯一的太子却沉迷修道,迟迟没有返京。
像是注定这个年无法顺利的过。
凌霄峰派出弟子替百姓消灾,徐朝和江留也接了任务去山下处理雪灾。
许镜生在第三日的夜晚回来了。
回来时,谢晏安静地坐在桌前看书,流意应该是告知了他,这几天一直待在房间里等许镜生回来接自己。
许镜生进门,谢晏几乎是同时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
许镜生靠在门边,那双眼睛总是隐隐约约带着浅淡的笑意,让他完全无法与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与此同时,白城则是聚满了天界的人。
身为帝君,苍仲誉身上不怒自威的气质就让人发怵。
他看着祈秀和郑志义二人,面无表情道:“你们怎么在这?”
祈秀双手一抱就准备道出事实真相,还好被郑志义连忙拦下,对苍仲誉讨好一笑:“我得消息说无依在白城,便和祈秀来碰碰运气。”
郑志义从飞升后就一直在找人间被他辜负的姑娘,这是整个仙界都知道的事。不过暗地里大多数人都觉得他既要又要,虚伪至极。
苍仲誉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白城的城墙,对他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快离开。”
“啊……”郑志义恰到好处的露出失落遗憾之色,还想开口向他求情就被苍仲誉不耐烦的打断。
“还不回去?等着我罚是吗?”
郑志义立马道:“是、是,我们这就走!”
然后拉着祈秀没有丝毫停留的转身就走。
苍仲誉看着他们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想起郑志义就是主持这届仙门大试的上仙。
而许镜生能顺利进入蓬莱仙岛调查,还一夜之间杀了蓬莱十二位上仙。
许镜生和这个郑志义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苍仲誉就这样笃定的误会了两人的关系,转身消失在白城城门口。
夜色下哪哪都是一片漆黑,祈秀气愤的甩开他的手,眉头紧锁:“你干什么?告诉帝君我们行动不更方便吗?”
郑志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忘了在凌霄峰许镜生说的什么了?”
祈秀道:“他说来白城捉……可苍仲誉怎么可能是叛徒呢?当初他是第一个不准动巨龙遗骨的。”
而且叛徒会那么简单的就在城门口被他们俩碰到吗?
郑志义在心底留下疑惑,摇了摇头道:“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好。”
许镜生他们来的时候,白城短暂的停了雪,阴云布满天空,潮湿明亮的感觉。
他们站在城楼上,俯瞰整个白城。
白城在三界的存在感都不高,像个寂静的世外桃源。里面的人自给自足,没有什么特别的手艺物什,也没什么娱乐的场所,外面的人很难在此长居。
现在正是未时,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这里却异常安静。
许镜生问:“你觉得像什么?”
谢晏看向白城的布局,四通八达,错落有致,被长明山围在其中,但又显得怪异。每个房子都极其朴素简单,仿佛提个行李就能搬家,行人稀稀散散的分布在每个大街小巷。
他想了想,道:“像棋盘,但这座城……看不见一个活泼的身影。”
其实更像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注意到城里的人,哪怕是儿童,都没有一个奔跑调皮的身影,完全就像,会动的人俑。
许镜生对他这个答案不可置否,淡淡道:“走吧。”
他此次来,一是要解决所有的失心雾,二是要在天界的人之前找到挣脱封印的谢无乘。
解决失心雾简单,但找到谢无乘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大概是白城这个地方和他有过渊源,这天晚上谢晏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他在拥挤的小院里往上望去。
深夜无边寂寥,他的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
夜幕衬得他像在发光,那个时期的许镜生还是神,他素手执剑,衣袂翻卷,恰似谪仙下凡,双眼被布蒙住,但依旧不影响他眉眼之间的冷冽绝尘。
许镜生挽了剑花,将剑收在身后,转头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即使被布条遮盖,也难掩那目光,像一道无形的力量落在谢晏身上。
谢晏看清了那把剑。
太熟悉了,只是眼前的这把更加精湛凌厉。
剑身银白剔透,如银河般的细碎光芒汇聚于此,映着剑上镌刻的符文,散发着清冷的光辉。
望月剑。
许镜生,你说它要叫什么名字才好?
随便你,你想给他取名叫无赖都没人管。
大人,我的第一把剑——诶!你觉得负雪怎么样?望月负雪,正好今天下雪!
……随便你。
眼前重归一片漆黑,今夜无风也无月,像一潭死水。
谢晏仰头看着一潭空寂夜色,直到天明。
第85章 要见面了吗 我没告诉过他啊!
谢晏跟着许镜生走入一片黑暗。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 不知道脚下有多深,天有多高,无法辨认方向。
直到眼前稍微出现了一点零星的微光, 谢晏从许镜生背后望去,看到了一地断裂的锁链。
“我去就行, 你站在这里。”
谢晏应了一声,就站在原地不动, 看着许镜生继续朝前走。
他通过了一道类似屏障的结界, 站在原本应该锁着什么东西的废墟前, 抬手, 以血画咒。
血不凝固, 反而如水一般飘浮在空中,逐渐蔓延开来, 像一整墙晕开的蔷薇。
禁术要解术可比施法难, 成形的符文在血色中显现出金色,剧烈颤抖着, 和施法符文斗争。
禁术本就是逆天而行,损害的是施法人身份,解术便是再一次违背天意, 伤害的还是他自己。
金色字符在空中震颤好一会才归于平静, 吸收完鲜血泛着淡淡的金光, 符咒散开来依附在巨重的锁链上, 灼烧啃噬着链条, 逐渐消失在这片黑暗的囚牢里。
许镜生转过身, 神色未变,朝谢晏道:“走了,这里要塌了。”
而另一边
谢无乘忽然感到身上一轻, 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动了动手腕发现真的没有那层桎梏,神色中多了几分无措。
他不想让许镜生承受太大反噬,并没有解下这层无形的枷锁,如果许镜生动用神力,随时可以将他重新关回去。
但是许镜生放他自由。
谢无乘茫然若失,他试图抓住些什么,可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某一处空落落的,像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紧紧包围。
他被关的这些年不是看不到外面,也不是完全被锁住,只是在回忆与时间的反复折磨中,他有时也恨许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