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到正午时分,楚添秦钰二人并肩向外走着。
秦钰忽然加快几步,行至在楚添面前,面对他将手背在脑后,慢慢倒行着,笑道:“大人好威武啊。”
楚添见同自己并肩的秦钰猛然出现在面前,猝不及防道:“殿……殿下。”
正午的日光撒在秦钰的脸上,衬得他神采飞扬,英气逼人,即使穿着朴素的衣衫,依旧掩盖不住天生的贵气。
楚添的目光完全被他吸引了,其实不论从前还是如今,只要秦钰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落在秦钰身上。
楚添看着秦钰的发丝在空中飞扬,一抹红晕爬上耳廓,他不好意思地别过目光,说道:“殿下说笑了。”
“真的,我怎么会说谎呢?”秦钰真诚地看着楚添,楚添则更加不好意思。
“殿下谬赞了,臣还需要您多多指教。”楚添红着耳根跟着秦钰的步子走着,他感觉秦钰的灼热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自己身上,尴尬地摸摸鼻尖,转而说道:“三日后,还需要您和臣一起堂审。”
“大人这是在邀请我吗?”秦钰停下脚步凑到楚添面前,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说道:“嗯?”
“额……”楚添被突然凑到身边的秦钰惊了一下,忙顿住脚步,略向后仰头回道:“您来刑部理事,刑部经手的案子自然要您过目。那个……殿下,时候不早了,不如……”
楚添抬头看看天空,正午的日头正盛,他指指前厅的方向说道:“不如臣先服侍您去用午膳,如何?”
“好啊,全听大人安排。”秦钰乐呵呵地与楚添并肩,跟着他往前厅方向走去。
楚添走在秦钰身侧,承受着秦钰那令人不知所措的目光,终于主动开口道:“殿下,您觉得今日堂上,刘锦所言是否有假?”
“刘锦?草包一个。”秦钰听楚添问及此事,正色道:“今日他在堂上,畏畏缩缩,满口胡言,怕是被人当棋子了。依我看,不如私底下一探究竟。”
楚添回道:“前日我派人私下调查,刘锦一直闭口不言。”
“前日那般,如今却未必。”秦钰歪着头看楚添,笑道:“今日他怕是吓破了胆,明日,我与大人一同去问他,如何?”
楚添点点头道:“也好,那就辛苦殿下一趟。”
二人正说着,沈平忽然步履匆匆而至,他刚想禀告什么,又犹豫地看看秦钰。
楚添见此情形,忙说道:“发生了何事?直说便好。”
沈平回复道:“启禀主子,赵王派人,邀您即刻去王府一见。”
沈平话音刚落,楚添便变了脸色,他眉头微蹙着吩咐道:“知道了,先下去吧。”
沈平迟疑地看了一眼楚添和站在他身旁的秦钰,这才躬身退下了。
秦钰见沈平离开,摊开双手可惜道:“那没办法了,三皇兄有请,大人不能陪我用午膳了。”
秦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楚添的心猛的揪成一团,秦钰大度的话语更是让他百感交集。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楚添只觉得神思混乱。
秦钰见楚添并未作答,转身欲离去,却突然被楚添拽住了衣角。
楚添见秦钰回头疑惑地望着自己,羞怯的松开秦钰的衣服,说道:“殿下恕罪。”
“无妨,大人快去吧,莫要让三皇兄等急了。”秦钰大方的笑笑,似乎是在宽慰楚添。
但楚添仿佛能够看到秦钰眸中的失落和隐隐的期待。
就如同多年前一样,秦钰也是这般期待着楚添义无反顾地选择自己,可结局却让他大失所望。
楚添松开了秦钰的衣袖,向他走近一步,柔声道:“臣方才答应了殿下陪您用午膳,午膳之后,臣再去拜会赵王。”
秦钰微微张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添,一刹那,胸腔中的心脏仿佛受到了触动,扑通扑通地跳起来。
他收紧指节,攥紧了拳头,却故作矜持地问道:“大人不怕三皇兄怪罪?”
楚添展颜一笑,恍若冬日暖阳般灿烂,“臣已经答应您了,总不能失约。”
“好。”秦钰的心在一瞬间得到了安抚,他一把揽过楚添的肩膀,朗声笑道:“走,去用午膳。”
午膳过后,秦钰先行离开,而楚添则去了赵王府上。
见楚添来了,赵王秦铮上前迎道:“行之,你来晚了。”
楚添客套回话道:“见过王爷,臣来晚了,还请王爷恕罪。”
秦铮让楚添入座,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臣因为什么耽搁,王爷应当已经知道了。”楚添不慌不忙地回答着,对于秦铮监视自己行踪一事早已心如明镜。
秦铮见楚添不给面子,只得问道:“好了,不说这个,行之今日审了王宽一案?”
楚添如实禀告道:“回王爷,还未定案。”
秦铮摩挲着茶盏,思量片刻后说道:“行之,听我一句劝,此案,莫要纠缠了。”
楚添却不解道:“臣愚钝,王爷是何意?还请王爷明示。”
秦铮说道:“你怕是已经查到了王宽贪污的事,但本王希望,此事不要牵扯其中。”
楚添心底冷笑一声,果然如他所料。
王宽是户部尚书之子,户部尚书乃是赵王秦铮麾下。
王宽贪污一事被隐藏至今,直到他死才露出破绽,这其中……
楚添看向秦铮,想起了今日之事,又想起了一切未能宣之于众的阴暗角落,心底万分悲凉。
恍然间,秦钰明媚的脸庞浮现在他的眼前,吹散了一切迷茫和悲伤。
第11章 揽他入怀
楚添并不领会秦铮的意思,直接回道:“启禀王爷,臣也是在调查王宽死因之时,查到了一些他贪污的蛛丝马迹。”
秦铮却不屑道:“王宽之死,无非是与那个妓女相关,何至于耽误至今?”
楚添却反驳道:“真相尚未查清,臣还不能确定,王宽之死是赵氏所为,所以……”
秦铮并不同意楚添的看法,只是无所谓回道:“一个妓女而已,是不是她所为有何相关?将她交给王家抵罪便是。”
楚添听了秦铮的话,不禁皱眉道:“所以在殿下心中,一个妓女的性命无关紧要,是吗?”
“难道不是吗?”秦铮冷哼一声说道:“一个地位低贱的妓女,她的命谁会在乎,让她给王宽赔命,此事便可早早解决,你又为何执迷不悟?”
楚添侧头看向秦铮,忽然笑了起来,他站起身,冲着秦铮行了礼,正色道:“妓女的命也是命,难道就因为她的身份低微,就要弃真相于不顾?视人命如草芥?”
秦铮未想到楚添会如此,不禁质疑道:“你替她查真相,替她申冤,有谁在乎?”
“她在乎!我也在乎!”楚添面对秦铮,不卑不亢道:“殿下,在臣眼中,不论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他的性命都同样重要。臣身在刑部,当以律法办案,为民请命,为天下有冤之人申冤,为受屈之人鸣不平。”
秦铮也站起身看着楚添,冷声道:“所以,行之的意思是,这件事要查到底了?”
“臣要的是真相,还请殿下恕罪。”楚添低着头,继续道:“臣身为刑部侍郎,要秉公执法,请殿下放心,臣会给王家一个交代。”
“这么多年过去了,行之啊,你还是跟当年一般。”秦铮几步走到楚添身侧,扶住他的手臂,说道:“还是跟当年一般,喜欢怜贫惜弱。”
楚添心中咯噔一下,他抬起头,漠然地注视着秦铮。
秦铮自知戳到了楚添痛处,勾起唇角冷声道:“就像当年,我那痴傻的六弟,只有你愿意做他的伴读……”
“殿下……”楚添微微提高了音量。
忽然他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寒意顺着双腿传到胸膛,冷得他剧痛难忍。他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说道:“殿下若无其他吩咐,臣就先告退了。”
秦铮按住楚添的手腕,质问道:“行之,秦钰去了刑部,是谁的意思?”
“这自然是皇上的旨意。”提起秦钰,楚添只觉得怒从中来,面色的苍白又加重一分,他轻轻甩开秦铮的手,将他拒之千里般回复道:“殿下您贵为亲王,深得皇上信任,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而六皇子离京多年,根基未稳,您不必操之过急。”
秦铮见如此忤逆自己,冷哼了一声道:“行之这是何意?”
楚添强行压下喉咙的血腥味,淡淡道:“臣是为殿下着想。”
“为我着想?行之骗得了我,骗得了你的心吗?”秦铮抬手揉了揉额角,半晌,他舒了口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模样,对楚添说道:“罢了,不提这个了。至于王家的事,我劝你三思。”
“臣谨记殿下教诲。”楚添冲着秦铮又行了一礼,客气道:“既然如此,臣便告退了。”楚添说罢,便转身离开。
此时身后的秦铮看着楚添虚度的脚步,开口道:“行之,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