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秦钰双眼死死盯住楚添递给朱雀的茶,面上却云淡风轻道:“最重要的是他为何人效力,在这山中屯兵几何,欲意何为?”
“王爷所言极是。”楚添顺着秦钰的目光看去,不由得莞尔道:“依臣看,不如先将俘虏的四人审问一番,而后臣再与王爷联名上书给陛下,又陛下亲自定夺,您看如何?”
朱雀却在他二人的话中听出些异样,询问道:“如此说来,是王爷您料事如神,早知这云峰山中的蹊跷之处?”
“这便是大人高看我了。”秦钰笑着摆摆手,说道:“我来荆州的确是为了调查炸毁太庙的火药来源,之所以调查云峰山,乃是前些年我云游之时曾见那山上有山匪,我随师父剿灭过一次,此番再次到荆州,听手底下的人说,云峰山上偶有异动,这才上山查探。”
“原来如此。”朱雀将信将疑道:“殿下侠义之心,属下自愧不如。”
楚添见状,出言道:“不瞒大人,在下与王爷为掩人耳目谎称去金陵,实则来了荆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据在下调查,火药似乎来自荆州,但若直奔荆州,只怕有心之人会加以阻挠,更何况,王爷之前被人行刺,至今未找到真凶,因此只得隐瞒行踪,此事陛下已知晓,大人自可向陛下求证。”
朱雀连忙颔首道:“楚大人多虑了,在下并未有怀疑质问之心,此次离京,一切皆由王爷做主。”
秦钰点了点头,冲着门外吩咐道:“既如此,将那几人带上来。”
手下人动作麻利,片刻后便将五花大绑的四个俘虏带上厅来。
楚添起身替秦钰斟了茶,在他面前弯腰低头,讨好地笑笑,而后便转身看向被绑住的几人,冷声道:“接下来本官问什么,你们就打什么,若有半句虚言,不得轻饶,明白了吗?”
几人战战兢兢地点点头,惊恐地望着楚添。
楚添命人放开蒙住他们口鼻的黑布,慢慢踱步到他们身前,问道:“你们是何时开始在云峰山做事?”
几人面面相觑,并不敢言语,半晌才有一人支吾道:“回大人,小人是两年前来的云峰山。”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男子道:“小人是五年前。”
楚添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问道:“你们可知为何带你们来此处?”
几人连连摇头,忙说不知。
“因为山里混进了奸细,就在你们几人之中。”楚添的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其中一人身上,笃定道:“就是你。”
“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大人。”那人被楚添注视,慌忙中趴在地上,冲着楚添膝行几步,惊恐道:“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小人自从跟随王爷,日日刻苦训练,不敢有一丝懈怠,大人明查啊。”
楚添心头一动,面上却丝毫未动道:“你说不是奸细,可有证据,今日那山中之火,是不是你放的?”
“小人不敢啊,小人不敢啊。”那人听了楚添的话,顿时涕泗横流,不住恳求道:“小人誓死效忠赵王,绝无二心啊。”
第59章 小心眼
此话一出, 一旁的朱雀顿时攥紧了杯盏,皱眉看向被捆绑在地的几人。
“那你们几人便说说,是如何效忠齐王的, 如实讲来,敢有半句虚言,便当奸细处理。”楚添向着几人走进一步, 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紧闭的薄唇,冰冷的下颌无不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那几个俘虏一时被楚添唬住了,瞪大眼睛不敢说话。
“怎么,不敢说?”楚添略弯下腰,在大腿外侧抽出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闪烁着恐怖的寒光, 映在几人眼底。
“大人饶命啊。”几人慌乱跪伏在地,不住地叩头, 颤颤巍巍道:“我如实讲, 如实讲。”
“那就从你开始。”楚添用刀尖指向其中一人,冲他温和地笑笑,却笑里藏刀道:“何时上山,在山上都做过什么。”
那人不敢忤逆, 磕磕巴巴说了经过, 紧接着,另外几人也一一交代。
这几人并非什么奸细,奸细之词也只是楚添用来恐吓他们的托辞,随着几人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一股凝重的气氛逐渐笼罩了屋子上空。
秦钰眉头紧皱,朱雀则目露寒光, 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通过这几人交代,楚添大致清楚了云峰山上的规矩。
云峰山最初只是一座普通的深山,山上偶有山匪盘旋,但并未成气候,五年前,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势力占领了云峰山,并强迫山中土匪归顺他们。
后来这伙势力逐渐扩大,经常去拐骗流民乞丐,强迫他们加入,并将他们囚禁在山中训练,如今云峰山上的士兵已有五万之众。
整个云峰山层层把守,固若金汤,这些年来从未走露半点风声,直至今日。
楚添默默地听完了几人的话,便命人将他们带了出去。
房门吱呀关上的瞬间,楚添顿时回身,冲着朱雀使拱手道:“方才所见所闻,还请大人上报圣上,一切等候圣上发落。”
“我等来此查探火药,却不想捅出了这惊天秘密,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秦钰自衣袋内拿出私印,说道:“我即刻修书一封,还请大人一同呈给父皇,至于下一步该如何,还请父皇定夺。”
朱雀看向秦钰,问道:“王爷是想……”
“本王的意思是,我等在此留守,以免有心之人发觉。大人则送信给父皇,待父皇下达皇命之后,我等再做决断。”秦钰说着,高深莫测地勾起一侧唇角,说道:“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既如此,便依王爷的意思办。属下这便亲自送信回京,还请王爷在此等待。”朱雀起身拱了拱手,便转身退下。
秦钰听着朱雀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直到离开院落,这才起身走到楚添身边,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匕首,又弯腰在他腿上解下了刀鞘。
刀入刀鞘,匕首上的寒光隐没在刀鞘之中,楚添这才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声道:“臣只是诈他们一下,这是私下审问惯用的手段,殿下您……”
秦钰对楚添的审问毫不在意,却问道:“为什么把这个藏在身上?”
楚添一时被问蒙了,茫然地微微长大眼睛,诧异道:“啊?”
秦钰却义正言辞道:“这东西这么危险,藏在身上伤了自己怎么办?”
楚添解释道:“臣防身用的,时常带在身上,殿下若是不喜欢,臣以后不带就是了。”
“不是不喜欢,哎……”秦钰忽然叹了口气,将匕首扔在一旁,俯身弯腰抱住了楚添,在他耳畔道:“以后我时时在你身旁,再也不让你以身犯险,我来保护你。”
“殿下,臣可以保护您的。”楚添伸手揽住了秦钰的后背,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忽然哽咽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护不住秦钰的场景,他发誓此生只有那一次。
秦钰趴在楚添肩头,略带着孩子气道:“你身子这么瘦弱,当然我来保护你了。”
“又不是看身量是否强壮,若是这么说,臣也比许多男子高上一些,殿下不必担心。”楚添顺了顺秦钰的发丝,继续道:“倒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
秦钰握住了楚添的手,贴在脸颊上,问道:“你是想知道父皇接下来会如何打算?”
楚添任由秦钰握着,略带担忧道:“锦衣卫使脚程快,朱雀不出七日便能将消息传回京城,来需要半月,若在这期间若云峰山向外传递消息,又该如何?”
“放心吧,消息传不出去了。”秦钰安慰地拍拍楚添的掌心,环着他的腰转过身,透过窗户向外看去。
只听嗖的一声,一枚信号弹升上天空,在夜空中炸出一朵烟花。
“锦衣卫不是吃素的,他们会拦住一切从云峰山出来的消息。而我们……”秦钰勾起唇角道:“只需要装作不知,继续调查火药一事,营造假象。”
“臣明白了。”楚添点点头,赞许地看着秦钰道:“殿下思虑周全,臣不及也。”
“大人也厉害极了。”秦钰低头抵住楚添的额头,眸子中蓄满了光点,他就这般看着楚添,无限喜爱道:“方才唬那几个人,险些将我都糊弄了。”
楚添不敢直视秦钰的目光,略红着脸低下头道:“臣……臣那只是攻心之计,上不得台面。”
“哪里上不得台面,我倒是觉得,大人方才威风极了。怪不得京城里人人都说,大人的风姿令无数闺中少女神往。”秦钰盯着楚添低垂的眼眸,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痒。
“殿下说笑了,臣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倒是殿下您……”楚添不好意思地看看秦钰,略带羞涩道:“如今封了王,也到了该取王妃的年纪。”
“王妃?”秦钰啧了一声,不悦道:“本王还不想找,况且,本王早已有了心上人,大人不是知道吗?”
楚添忙解释道:“臣记得,殿下的心上人相必也是才貌双全之人,与殿下定是天造地设。”
“此番回京之后,我就向父皇请命,娶他过门。”秦钰深深凝望着楚添,眸中的神情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