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楚添忽然想起多日前秦钰在众人面前所说,不由得问道:“那殿下取得心上人的首肯了吗?”
秦钰眯起眼睛,狡黠地笑笑道:“那倒是还没有,不如大人给我出个主意?”
“臣也不懂这个,不会讨姑娘欢心。”楚添紧张地攥紧了衣角,说道:“不过殿下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一定竭尽全力。”
秦钰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笑道:“此事还的确需要大人帮忙,那便就此说定,大人可要竭尽全力。”
“臣定不负殿下所托。”楚添说罢,后退一些离开秦钰的怀抱,正色道:“那依殿下之意,接下来我们在此按兵不动?”
“火药之事还需了解,至于云峰山,我想待火药一事了解之后,父皇的命令定会送到。”秦钰回道:“还是先找出火药的买家。”
楚添赞同道:“据臣所知,被臣掉包之前,齐王殿下准备的炸药来自于金陵,若想找出买家,恐怕还是要亲自走一趟金陵。”
“荆州去金陵,快马加鞭需三日,倒也来得及。”秦钰点点头道:“那我们明日便启程。”
楚添见秦钰同意,解释道:“殿下不要生气,臣如今在众人眼中,依然是秦铮一派,荆州此地干系重大,尘埃落定之前,臣还是离得远一些。待陛下皇命降临,臣再行动不迟。”
“我哪里生气了?”秦钰轻笑一声,伸手刮了刮楚添的鼻梁,说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心眼?”
楚添连忙央求道:“臣失礼了,臣给殿下道歉。”
秦钰挑眉看向楚添,不紧不慢道:“那就罚大人用过晚膳后,在我这里歇下,如何?”
第60章 沐浴
楚添拗不过秦钰, 最终还是在秦钰房中歇下。
夜半时分,楚添躺在床榻内侧,默默地看着透过窗纸的朦胧月光, 却不知怎的,一滴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搭在了秦钰的手腕上。
秦钰猛然睁开双眼, 正好同楚添四目相对。
暗淡的光映照在楚添脸上, 衬得他越发白皙,而脸上的泪痕,也在这迷蒙月光下清晰可见。
秦钰心疼地抬起手替他拭去泪痕,小心翼翼地将他箍在怀中,不住地抚摸着他的后颈,一遍遍说道:“没事的, 有我在,我在。”
秦钰颈间清雅的淡香扑面而来, 将楚添牢牢包围, 楚添迟疑地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这才回过神道:“抱歉,吵醒殿下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很快就结束了。”秦钰的双唇抵住楚添的发顶, 低声哄慰道:“没有人会怪你。”
“我没有叛主。”楚添忽然攥住了秦钰胸口的衣襟, 重复道:“我没有叛主,殿下。”
“没有,从来都没有。”秦钰的心底忽然被什么划开了一道口子,彻骨的寒冰顺着划开的口子填满了他的胸膛,冷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可皇上若是知晓,他一定会觉得我……”楚添闭紧眼睛, 死死咬住了下唇。
“不会的,不会的。”秦钰吻了吻楚添的额头,轻声道:“我相信父皇会明白的,天下人也会明白的,你从未叛主,你的主,从来只有我一个。”
楚添再次睁开眼睛,眼底蓄满了泪水,却坚定地看向秦钰,哑声道:“臣的主,只有……您一人。”
“别怕。”秦钰抵住楚添的额头,柔声道:“不管天下人怎么想,我都相信你,只信你。”
“您真的……”楚添止住了眼底的泪水,茫然的看向秦钰。
秦钰则坚定道:“只信你,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永远站在你身后。”
秦钰的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被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添难免脸红道:“我……臣不该对您说这些。”
“我们之间,没什么是不该的。”秦钰替楚添盖好被子,自己则长臂一揽,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说道:“不许再哭了,立刻休息,不然明日肿着眼睛怎么启程?”
楚添顿时心虚起来,含糊地嗯了一声,便乖巧地窝在秦钰怀里,不做声了。
秦钰看着楚添乖顺的发旋,心底软地一塌糊涂,眼底则蓄满了藏不住的寒光与杀意。
翌日,秦钰楚添二人不在荆州过多停留,而是骑乘快马,直奔金陵。
此时正是三月天,江南烟雨时节,不同于京城的萧瑟冷冽,这里的春日别有一番滋味。
楚添二人却无心欣赏盛景,一路快马加鞭,第四日时便到达了金陵城。
入城时乃时辰时,街上满是行人商贩,热闹非凡,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楚添到了金陵,难免有些故土之情,他望着早已陌生的街景,心底却感慨万分。
“王爷,咱们先去哪啊?”身后不合时宜地传来声音。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荆州烟花作坊的那个老板,郑峰。
秦钰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先去查查金陵当地的烟花作坊。”
“得嘞,您和王妃……和楚大人先去客栈歇息,待属下打探清楚再来向您回禀。”郑峰说罢,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楚添则冲着身旁吩咐道:“沈平,你去协助郑峰。”
沈平领命而去,除却隐在暗处的影卫,此时只剩下秦钰与楚添,他们二人心有灵犀点了点头,而后便隐匿在了喧嚣的市集中。
到了夜幕降临之时,郑峰与沈平调查归来。
他二人一日水米未进,总算查出了火药的来源。
楚添当时调换了齐王秦铎准备的火药,并将其藏了起来,此番南下带了些样品,以便辨认,今日恰巧派上用场。
据沈平郑峰调查,此种火药出自金陵最大的烟花铺子,名义为烟花作坊,背地里也做些火药生意。
“本以为会耽搁几日,想不到调查进展如此顺利。”秦钰听了郑峰沈平的禀告后便让他们各自退下,鸟鸣啾啾的夜里,江南水乡的木屋内,此刻只有他与楚添二人。
“金陵城中涉及烟花火药生意的铺子寥寥无几,拿着样品寻找总归是快一些,只是……”楚添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行事如此顺利,的确有些蹊跷。”
“蹊跷?怎么讲?”秦钰歪在软榻上,懒洋洋地依靠在楚添肩头,手指间缠绕着他的发丝。
“臣并不明白齐王殿下为何要预备火药并炸毁太庙,毕竟想查出火药出处,再顺藤摸瓜找到始作俑者,并不困难。”楚添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任由秦钰赖在他身旁,说道:“若陛下最终查出此事是他所为,于他而言,并无好处,他这么做一定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我这个二哥我倒是了解一些。”秦钰思量片刻后说道:“行事谨慎,平日里谦虚守礼,颇具皇子风范,既然他敢这么做,就一定做了万全准备。”
“万全准备?”楚添略皱眉道:“殿下您的意思是……齐王定想了法子,让此事查不到他身上。”
“自然。”秦钰眯起眼睛,看着外面的夜色,缓缓道:“查不到他身上,自然有人替他顶罪,至于顶罪之人是谁?这便要看是谁拦了他的路。”
“拦了齐王殿下的路。”楚添顿时心中一惊,谨慎道:“莫非,他想栽赃到赵王身上?”
如今皇帝年迈,皇子夺权,但诸位皇子中,唯有平易近人的齐王和锋芒毕露的赵王最为突出,齐王的拦路之人,清晰可见。
“明日我们去那铺子里一看便知。”秦钰说着,拍了拍楚添腿,慵懒道:“夜深了,明日还有要事,大人还是快些沐浴休息。”
秦钰话音刚落,门外的小二低声问道:“客官,热水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秦钰挑眉看向楚添,而后便朗声道:“送进来吧。”
小二客气开了门,手脚麻利地将热水倒入木桶,便轻巧离开了。
浴桶放在屏风后面,热气氤氲而上,在整个屋内弥漫,楚添的脸上慢慢升起了一层红晕。
“热水备好了,大人不去沐浴?”秦钰冲着屏风处抬抬手臂,笑意吟吟地盯着楚添。
“臣……臣还是再开一间客房,不打扰殿下休息。”楚添慌忙起身,抬脚便向外走。
“这是哪里话?”秦钰迅速起身,一把攥住了楚添小臂,凑在他耳畔道:“我们之间没有这些规矩,从前没有,如今也没有,你说呢,行之?”
被秦钰喊了表字,楚添只觉得背后僵硬,心底像被什么抓挠着,奇痒无比。”
秦钰察觉到了楚添的变化,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低头道:“喜欢的话,以后都这么喊你,好不好?”
楚添不由自主地抿住下唇,半晌才吃顿地微微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
“好了,去沐浴吧。”秦钰抚了抚楚添的发丝,柔声道:“一会还有要事与你商量。”
楚添不知是被秦钰蛊惑还是思绪混乱,竟僵硬地朝着屏风处挪去,直到身影淹没在宽大的屏风之后。
秦钰坐在软榻上,饶有兴味地盯着屏风后的影子,细细地描摹着那身影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