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平拿着几张供状走进屋内,禀告道:“主子,您方才交代的事,办妥了。”
楚添则拨了拨茶盏中的茶叶问道:“那孙启还算配合?”
沈平略带犹豫道:“这……不瞒主子,此事属下并不知情。”
楚添疑惑不解道:“不知情?为何?”
“因为他根本没见到孙启。”话音一落,秦钰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温柔地看着楚添。
“殿下,您来了?”楚添即刻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行之欢迎我吗?”秦钰毫不避讳地拉过楚添的手,旁若无人地同楚添亲昵地靠在一起。
沈平顿时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将头埋进去。
楚添忽然意识到了沈平的存在,尴尬的退后一步,问道:“殿下亲自去审了孙启?”
秦钰则抬抬手,示意沈平解释。
沈平见二人分开,心底松了口气,回道:“回主子,属下赶到刑部之时,殿下已经在孙启的牢房之中,孙启始终解释说他对安置款毫不知情,并说方琴近一年里与他接触不多,倒是私底下同王宽有所来往。”
楚添听罢,继续问道:“那方琴呢?可松口了?”
“方琴他……”沈平说到一半,忽然抬头看了看秦钰。
秦钰继续道:“如果还有气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后悔了。”
楚添诧异地看着秦钰,问道:“殿下您,对他用刑了?”
“刑部牢房里刑具众多,不用一些岂不是浪费,不过那方琴也不是什么硬骨头,没费什么功夫,就交代了干干净净。”秦钰漫不经心地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楚添,说道:“打开看看?”
楚添打开包裹,一沓银票便映入眼帘,银票下面,则是几封书信,乃是方琴与王宽等人来往的信件。
“看来方琴也留了后手,这信件在此,来日东窗事发,他也能以此来要挟王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料不到的是,王宽竟意外身亡。”楚添收拾银票和信件,继续道:“如此看来,孙启当真对此事不知情。”
“那孙启虽说是丞相嫡子,也承袭了爵位封了世子,不过孙明那老狐狸并不喜爱这唯一的嫡子。”秦钰冲着楚添眨眨眼,说道:“方琴方才招认,贪污安置款一事,与孙启无关,乃是孙明那老东西一手策划。”
“孙丞相?如此便说得通了。”楚添勾唇一笑,说道:“孙丞相同秦铮勾结,贪污安置款,不料事情败露,他让方琴出面安置百姓,适得其反,无奈只能退出自己的儿子当替罪羊。”
“据我调查,孙明那老东西宠妾灭妻,发妻去世后更是视嫡子孙启为眼中钉,她那继室颇为得宠,膝下也有一子。”秦钰意味深长地冲楚添点点头,继续道:“孙明对继室所出之子更是喜爱异常。”
“殿下所说这继室之子,便是孙千了。”楚添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道:“可怜孙丞相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还是功亏一篑。沈平,你去将所需证物准备齐全,晚些时候交给我。”
沈平应声退下,秦钰则揽住楚添的腰,同他一起坐在榻上,问道:“打算明日行动?”
楚添点点头回道:“明日朝会,我会向皇上禀明此事。皇上暗中派人包围云峰山,却并未进行下一步动作,想必也是想将此事摆在明面,从而将其连根拔起。”
“所以你要做那出头之人?”秦钰勾起唇角,温柔地看着楚添。
“秦铮之事因我而起,也当由我终结。”楚添长长地舒了口气,侧身回望秦钰,浅浅笑道:“殿下,如果……我是说如果……”
秦钰拉起楚添的手,同他十指紧扣,默默地看着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楚添心头轻轻一颤,无限憧憬道:“我还可以跟在您的身旁。”
“自然。”秦钰晃了晃二人紧扣的双手,坚定道:“就像此刻这般。”
窗外初春的微风拂过,吹响了新露的枝丫,圆月高悬,人间一片安宁。
翌日,朝会。
皇帝与众朝臣议完春季土地耕种以及岭南进贡一事之后,正欲散朝。
楚添却突然上前一步,手执笏板,朗声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帝抬起目光看了看楚添,问道:“楚卿有何启奏?”
楚添拿出早已准备的奏折,一字一句道:“启奏皇上,臣指认赵王殿下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占山屯兵,意图谋反!”
“什么??”
“楚添!”
“……”
楚添短短几句话,瞬间在朝堂炸开了锅,朝臣们议论纷纷,大惊失色。
朝堂上下,一时沸反盈天。
所有人中,唯有秦钰镇定如常,他在殿内规矩站定,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了殿中央不卑不亢、沉稳自若的楚添身上。
一时间,仿佛一切都消失不见,他再一次看见了那个朝着自己坚定走来的少年,温和地告诉他。
“六殿下,从今以后,臣就是您的伴读了。”
第64章 作证
朝堂之上, 一片哗然。
皇帝眉头紧锁,面容冷峻,质问楚添道:“楚卿, 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回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楚添说罢, 将奏折举起, 恭敬道:“臣所书赵王罪状皆在此,请皇上过目。”
皇帝挥手示意内侍接过奏折,转而看向秦铮,冷淡道:“赵王,你可有何要说?”
秦铮应声跪倒在地,解释道:“父皇, 儿臣惶恐,儿臣对楚大人所言, 一概不知啊。”
“既如此, 楚卿就来说说,赵王他都犯了何罪?”皇帝接过奏折翻看一遍,将其扔在案上,默默地看着阶下的楚添。
“臣遵旨。”楚添掀起衣摆跪在殿中, 冲着皇帝拱手拜了一拜, 沙哑道:“臣所列赵王罪状有五,还请皇上和列位臣工听臣讲来。”
“赵王有不臣之心,于荆州云峰山上屯兵数万,此乃第一罪。”
“赵王结党营私,伙同孙丞相及丞相之子孙千,操练兵马, 意图谋反,此乃第二罪。”
“赵王贪污腐化,克扣百姓安置款,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此乃第三罪。”
“赵王不忠不孝,滥用炸药炸毁太庙,不敬祖宗,此乃第四罪。”
“赵王残害手足,不仁不义,六年前曾指使臣污蔑楚王殿下,此乃第六罪。”
楚添说罢,再次对着皇帝叩首,痛心疾首道:“臣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臣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大胆!”皇帝忽然猛的一拍桌案,桌案上的笔应声落地,在这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皇帝面容震怒,斥责道:“若无证据,污蔑当朝亲王,你可知是何罪过?”
“臣自有万全证据。”楚添伏地叩拜,沉着道:“还请皇上容臣禀告。”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秦铮在旁叩首,辩解道:“楚添之言绝不可信。”
皇帝的目光扫过楚添和秦铮,最后落在秦铮身上,问道:“如此,朕该信谁?”
“父皇,天下人皆知楚添是何品性,他叛主求荣,背信弃义。”秦铮侧目看向楚添,双目爬满了血丝,恶狠狠道:“他当年背叛了六弟,求到儿臣,儿臣见他文采斐然,用他做了幕僚。如今他官至侍郎,早已忘了儿臣昔日之恩,现在又来坑害儿臣。此等背信弃义之人,父皇万万不可轻信。”
“赵王殿下,有些话您一定要臣说的如此明白吗?”楚添侧头看了一眼秦铮,薄凉一笑,说道:“臣为何背叛楚王殿下,您不是最清楚吗?”
楚添转而看向皇帝,恭敬道:“皇上,臣以为同国事比起,臣与赵王之往事不值一提,但如今赵王提起,臣只得如实讲来。”
提起当年之事,皇帝顿时坐直了脊背,他死死盯住楚添的身影道:“讲。”
“臣蒙受皇恩,为当年的六殿下做伴读,却不料赵王欲意加害六殿下,冤枉六殿下将九殿下推入水中,致使九殿下终身体弱多病。但臣当时亲眼所见,是六殿下同九殿下一同玩耍双双不慎落水,六殿下力气大些,抓住了栏杆才没有受伤。”说到此处,楚添不禁攥紧了拳头,往事涌上心头,如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皇帝瞪大眼睛,质疑道:“那你当年为何不说实情?”
“臣……臣有罪。臣的父亲当年陷入科举案中,臣四处奔走,最后只得求主办此案的赵王彻查案情,赵王答应替臣父申冤,代价是……是让臣做伪证陷害六殿下。”楚添将额头抵在地上,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晕湿了厚重的地毯。他哑声道:“臣为一己私利,隐瞒事实害了六殿下,直至今日才说出实情,还六殿下清白。臣罪该万死。”
秦钰早已知实情,但如今再次听闻,依然是止不住地心如刀割。
皇帝剧烈地咳嗽一声,秦钰见状忙上前一步劝道:“父皇息怒,儿臣之事乃小事,不值一提,况且儿臣如今已经无碍,九弟的病也被儿臣带回的医师治愈,父皇当以龙体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