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我不好。”秦钰细细端详着楚添,他浓密的睫毛在烛火中映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了心生疼惜,秦钰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楚添的手腕,喃喃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我?”
第70章 保护你
江泽从门外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进门便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师叔。”秦钰起身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江泽,解释道:“我也不清楚, 忽然就口吐鲜血晕倒了。”
“我瞧瞧。”江泽将药箱放到旁边,在楚添床前坐了下来,把住了他的手腕。
楚添双眼紧闭躺在床上, 面色苍白, 手腕纤细白皙,看起来如白瓷般脆弱。
江泽给楚添细细把脉,眉头却皱了起来。
秦钰在一旁心焦不已,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他这是……”江泽忽然看向秦钰,惊恐道:“中毒已久,怕是……”
秦钰一步上前, 扑在楚添的床头,慌乱道:“什么?中毒?怎么会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我也不知。”江泽无奈地摇摇头, 说道:“他中毒已深, 怕是多年沉疴,这些年应当是一直用药压制,才能正常生活。这次吐血晕倒,或许是急火攻心导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情绪波动?”
“是我的错。”秦钰接过楚添的手, 珍重的握在掌心, 他额头抵在楚添的手上,痛苦的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跟他坦白了。”
江泽愣住了,问道:“什么?你真说出来了?你真是……”
秦钰焦急道:“如今不是耽搁的时候,还请师叔先救人。”
“我也救不了他,只能替他行针, 让他先醒过来。”江泽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之前替他把脉,毫无中毒迹象,这毒相必不同寻常,他平日里与常人无异,应当是用药物压制的缘故……”
“师叔先行针,我去想办法。”秦钰忽然想起什么,吩咐沈平进屋来。问道:“你主子中毒之事你一定知晓,他平日里吃什么药?”
“这……”沈平迟疑着,却并未直言。
秦钰见沈平支吾,急切道:“如今他性命危在旦夕,你还有什么不能说?”
沈平顿时苦涩道:“殿下恕罪,主子的药,已经吃完了。”
“吃完了,这是什么意思?”秦钰后退一步,一手扶住了了床沿。
“回殿下,主子中毒已久,需要定期服药,但如今解毒的药已经没有了。”沈平神色暗淡,解释道:“属下也别无办法。”
秦钰无暇伤感,询问道:“既然如此,那解药从何而来?他又是怎么中毒的?”
“属下……哎,主子,对不住了。”沈平说罢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楚添叩了一个头,这才继续道:“主子平日里吃的药也不是解药,只是暂时压制毒性,每隔一段时日,药吃完了,便去赵王府上拿……”
“是秦铮下的毒?”秦钰上前一步,将沈平从地上拉了起来,质问道:“那为何不告知于我……”
话未说完,他忽然惨然一笑道:“是他有意瞒着我,对吗?”
沈平忙解释道:“殿下恕罪,主子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身不由己。这些年来,属下一直在寻找解毒的方子,却始终未能如愿。”
秦钰心里针扎一般疼,他摆了摆手示意沈平,而后说道:“罢了,我明白了。”
秦钰颓然地站在原地,自嘲道:“无非就是为了我。”
楚添,你这个傻子。
秦钰攥紧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一时鲜血直流。
“殿下……”虚弱的声音响起,秦钰即刻回过头,向着楚添的方向看去。
只见江泽收回了最后一根针,而楚添则睁开眼睛,唇色苍白,有气无力地看着秦钰。
秦钰单膝跪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去看楚添,江泽和沈平见状,也悄悄离开。
“殿下别为难沈平。”楚添剧烈地咳嗽了一声,恳切地望着秦钰。
“抱歉,是我不好。”秦钰一手握住楚添的手,一手替他抚平了凌乱的发丝。
“怎么能怪殿下呢,是我自己的原因。”楚添安慰地拍了拍秦钰的手,耐心道:“殿下别急,我没事的。”
“你又想骗我?你的药已经吃完了,这毒复杂难解,你又能有什么法子?”秦钰看着楚添,却不忍心再责备他。
“殿下都知道了。”楚添忽然释然地笑了,而后他忽然注意到了秦钰鲜血淋漓的掌心,心疼道:“殿下这是做什么?”
“没事,你怎么样?哪里难受?”秦钰小心地握着楚添,生怕攥疼了他。
“殿下别难过。”楚添强撑着精神冲着秦钰笑了笑,说道:“臣无大碍,总还是能撑些日子的。”
秦钰替楚添拉紧被子,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们去苍梧山,找我师父,他一定能救你。”
“殿下别急,臣……”楚添用力回握住秦钰的手,恳求道:“臣也许时日无多,但殿下不必伤心,臣能得当您的原谅,再次站在您的身旁,已经是此生无憾了。”
“说谎。”秦钰毫不客气打断了楚添的话,说道:“你明明不甘心,你想一直陪着我,想看着我一生平安顺遂,楚添,你这个胆小鬼。”
楚添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臣……也想一直陪着殿下,但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如今殿下已长大成人,臣相信您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离不开你。”秦钰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到楚添手背,混合着鲜血染红了衣衫。“我早就离不开你了,楚添别离开我。我们去找师父,他一定有办法。”
“您如今已是亲王,无诏不得轻易离京。”楚添抬起另一只手替秦钰擦干眼泪,柔声道:“听话,别难过。”
“那我就去求父皇,总会有办法的。”秦钰抽回手,拿出帕子将楚添的手掌擦拭干净,安慰道:“这次换我保护你,相信我。”
楚添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头痛难忍,他一手扶住额头,强睁开眼睛去看秦钰,但只看到秦钰模糊的身影。
秦钰替楚添掖好被角,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你睡一会,明早我们就出发。”
楚添伸出手试图拉住秦钰,脑海中却一片混沌,还未等握住秦钰的手,他便昏昏沉沉再次晕了过去。
秦钰替楚添整理好床帘,让江泽替他守着楚添,自己则骑马直奔皇宫。
“王爷,宫门已经落锁了,您不能进去。”秦钰骑马赶到宫门,却被守卫的士兵拦住。
秦钰骑在马上,吩咐守门的士兵道:“本王要见皇上。”
“这……王爷。”士兵看了神色阴郁的秦钰一眼,顿时浑身一颤,只得恭敬道:“属下这就派人通传。”
由宫门到内宫,再到皇帝的寝宫,需要层层通传,待皇命下达到宫门时,已进入子时。
夜色已深,秦钰骑马踏在寂静宫道上,哒哒的马蹄声显得寂寥落寞。
秦钰到了皇帝的寝宫外,掀起衣摆俯身跪下,恭敬道:“儿臣深夜前来,还请父皇恕罪。”
“钰儿来了,进来吧。”皇帝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有内侍前来相迎。
秦钰走进殿内,看着身着寝衣的皇帝,抱歉道:“打扰父皇休息,儿臣罪过。”
皇帝摆摆手,坐在榻上,问道:“钰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秦钰跪地行礼道:“求父皇,准许儿臣离京几日。”
皇帝则疑惑道:“好端端的离京做什么?”
秦钰答道:“楚添病了,儿臣想带他去苍梧山,找师父替他医治。”
皇帝不解道:“病了?那便宣太医院前去问诊。”
秦钰解释道:“回父皇,太医院也无对策,儿臣斗胆,求父皇许儿臣带他离京一趟。”
皇帝平静地看着秦钰,看着他挺直腰杆跪在地上,年少英气,气宇不凡,却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皇帝沉默地看着秦钰,良久,他才突然问道:“钰儿,你同朕说过的心上人,是何人?”
“回父皇……”秦钰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剑眉星目,俊美无俦,让人见之难忘,此时这张脸上写满了笃定,他看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答道:“儿臣的心上人,是楚添。”
“朕就知道。”皇帝严厉地看着秦钰,问道:“朕问你,你是一时起兴,还是……”
不等皇帝说完,秦钰便抢着回道:“父皇,儿臣心意已决,此生只爱他一人。父皇若怪罪,就请责罚儿臣,但请父皇准许儿臣先带他医治,待回京后,儿臣任凭父皇处置。”
“荒唐!”皇帝猛然一拍桌案,斥责道:“堂堂皇子竟喜欢一个男子,还是……还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你让天下人如何评说?”
“父皇,儿臣不在乎天下人如何评说,儿臣曾经痴傻,天下人早就指着儿臣的脊梁骨骂了个遍,如今无非是再来一遍,儿臣不怕。”秦钰对着皇帝叩了一个头,而后不卑不亢道:“儿臣只是心悦一人,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