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老人看着楚添略显苍白的脸,疑惑道:“这孩子看起来有些虚弱,钰儿,你做什么了?”
秦钰迷惑地看着老人,恍然间意识到什么,顿时涨红了脸,忙解释道:“师父,您想什么呢?楚添……楚添他身体不适,徒儿特来找您相助。”
“身体不适?”老人不等楚添回话,便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替他诊了脉。
秦钰不敢打扰师父,屏气敛声地等待着,只见老人逐渐皱起眉头,半晌他松开楚添的手腕,说道:“罢了,钰儿,先带着他随我上山。”而后,老人纵身一跃,几个踏步之后,便消失在了台阶远处。
秦钰见此,拉住了楚添的手,说道:“放心,师父一定有办法的,我们先上山。”
楚添只得听从秦钰的话,抬腿正准备跟上,忽然重心不稳失去了平衡。
带他看清面前景色之时,发觉自己又被秦钰抱了起来,紧张地攥住了秦钰的衣衫。
“像你这样走上去,要走到什么时候?”秦钰将楚添向上掂了掂,耐心道:“听话,我带你上去。”而后,他也随着老人的步伐,抱紧怀中的楚添飞身一跃,上山去了。
眼前的景色飞速变化,楚添贴在秦钰胸膛,能听得见他有力的心跳,秦钰的心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暂时放下了一切。
楚添稍稍地靠紧了秦钰,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闭上了眼睛。
第74章 接你回家
秦钰一路抱着楚添, 风驰电掣上了山,到了前厅时,才将他放了下来。
楚添理了理衣衫, 他脸上红晕未去,带着些许羞赧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苍梧山上的院子雅致简朴,偶有弟子往来其中, 让人心神宁静。
楚添对着前厅的匾额拱了拱手, 便跟着秦钰进了正厅。
正厅里人并不多,只有方才的白发老者,也就是秦钰的师父,以及两个中年女子,坐在最后的,便是江泽。
秦钰在厅中站定, 对着上首行礼道:“弟子拜见师父师叔。”
楚添站在秦钰身侧,也跟着他一起行礼道:“晚辈见过诸位前辈。”
秦钰的师父摆摆手说道:“不必拘泥这些虚礼了, 坐吧。”
秦钰冲着楚添使了个眼色, 拉着他在一旁坐下。
这时,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女子和善道:“钰儿不是说要回京城,这短短几月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想你师父了不成?”
“徒儿也想师叔啊。”秦钰乖巧地笑笑, 解释道:“弟子此番回来, 是有求于师父与师叔。”
秦钰说罢,拉起一旁楚添的手,说道:“楚添他……中了毒,弟子医术不精无法替他解毒,特回山上求师父和诸位师叔帮忙。”
“楚添?这就是楚添啊?”年轻一些的女子站起身,走到楚添秦钰面前, 细细端详了一番,拍了拍秦钰的肩膀道:“钰儿,眼光不错嘛。”
秦钰在长辈面前不好意思道:“师叔您就别打趣我了。”
“放心吧,这天下就没有我们苍梧山解不了的毒。”女子看着楚添,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目光深沉下来。
“这毒……”女子略摇摇头,问道:“你何时中的毒?”
楚添起身回道:“有劳前辈,晚辈中毒已有七年,这些年靠着药物压制,所以还算生活照旧,近来药吃完了,只得来此麻烦前辈。”
秦钰的师父见女子诊完了脉,问道:“如何?”
女子答道:“中毒已久,他这身子早就亏空了。有些棘手了。”
“我方才也诊过了,的确棘手,但也不全无办法。”师父看着秦钰楚添,说道:“钰儿,你先带他去修养,为师与你师叔们商议一番。”
秦钰听了众人的话,难免担忧道:“师父……”
师父冲着秦钰摆了摆手,安慰道:“放心,去吧。”
秦钰自然信任师父,便起身准备前去后院,却突然想起什么,尴尬道:“师父,能否给楚添安排一个住处?”
“住处?”师父疑惑道:“安排什么住处,让他住到你那院子里不就行了。”
一提这个,秦钰更是低下了头,小声犹豫道:“可徒儿的院子……您也知道。”
“怕什么?”秦钰师叔见他畏畏缩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你敢做不敢让人看啊?”
秦钰受不住长辈们的打趣,红着耳根拉着楚添一溜烟跑了。
楚添被秦钰拉着出了门,看着他泛红的耳朵逐渐恢复,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钰诧异地转过头,正对上楚添眉眼弯弯的笑容。
楚添看着秦钰羞涩的模样,只觉得亲切可爱,不由得打趣道:“原来殿下也会害羞啊。”
“哪有?我才没有。”秦钰避开楚添的目光,一手揽过他的腰肢,在上面轻轻捏了一把,故作镇定道:“我这是……被风吹的。”
“好好好,是被风吹的。”楚添满口答应着,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见秦钰羞涩又带着些许忧虑的模样,楚添劝道:“殿下,别担心了,会没事的。”
秦钰将楚添揽得更紧,低头在他肩窝处呼了口气,喃喃道:“一定会没事的。”
楚添任由秦钰抱着自己,伸手抚了抚他的背,温柔道:“殿下不是说要带臣去你的院子吗?”
“……”秦钰难得的沉默了,他将头埋在楚添肩窝,闷闷道:“那你不许笑话我。”
楚添耐心地哄道:“我保证,绝不笑话殿下。”
“那走吧。”秦钰拉着楚添向着山后走去,不一会便带着他转进一处幽静的小院。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楚添跟着秦钰走进这处小院。
小院内有些古朴却十分整洁,相必是时常有人打扫的缘故。
楚添站在门口环视着小院,明明陌生的一切却仿佛似曾相识。
楚添将院内景物一一看过,目光最后落在屋檐下的几个小木偶上面。
秦钰顺着楚添的目光去看,只见小木偶们憨态可掬地倚在一起,足足十几个,将屋檐下的桌子完全摆满。
楚添向着小木偶走近几步,好奇问道:“这都是殿下做的?”
“就……做来玩的。”秦钰跟在楚添身后,看着自己曾经亲手雕刻的小木偶,忽然鼻尖一酸。
楚添询问道:“我能看看吗?”
秦钰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楚添得到应允,弯下腰拿起其中一个放在掌心,看得清晰的刹那,楚添的心头瞬间一疼。
这小木偶的五官神态,与他当年一般,并无二致。
一个个小木偶或笑或恼,或读书或睡觉,每一个都是他的模样。
一时间,楚添只觉得手心的小木偶有万斤重,让他眼眶湿润。
“这都是我小时候雕的,粗糙了些。”秦钰也不再遮掩,他弯腰拿起其中一个木偶,轻轻点了点木偶的头,含着笑意道:“小时候还不觉得做的小,现在看来,还是做小了。”
许多年前,秦钰往往做完一个便将它紧紧揽在怀里,睡觉也不肯松手,直到做好了下一个,如此循环往复……
楚添蹲了下来,看着挤成一团的小木雕,一个个耐心地看过去。
这里的木雕有的稍显粗糙,有的则精致异常,但看得出来,每一个都用了雕刻之人十分的心意。
“那时候小,总也闲不住,想着找些事情来做,就……不会太寂寞。”秦钰也蹲了下来,靠在楚添身侧,将手上的小木雕放回原位,侧头去看楚添,无限眷恋道:“但如今想来,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寂寞。”
因为你不在身边。
楚添忽然将手搭在了秦钰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上,侧头看着他,充满歉意道:“是我不好。”
“都过去了。”秦钰回握住楚添的手,拉着他一同起身,舒了口气道:“等这次回京,我就把这些都带到京城去,放在我府上。”
楚添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面前故作镇定的少年,仿佛透过他能瞧见许多年前拿着刻刀的稚嫩的孩子。
秦钰感慨一番后,便带着楚添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苍梧山的院子并不大,屋子也只有两间,一间书房,一间卧房,两间屋子连在一起,显得狭小却温馨。
一踏进屋内,楚添便被铺天盖地地画卷夺走了视线。
房间内的墙上,挂满了一张张画轴,将整个房间铺地密密麻麻。
而这些画卷上,毫不意外地都画着一个人的身影。
有的是少年清俊的模样,有的是少年温柔地注视着什么,有的是他的睡颜……
还有一部分则是模糊的侧影,看不清画中人的面孔,但那熟悉的感觉告诉楚添,这些,这画中的每一个,都是他。
这些画中的楚添与真正的他跨越时光在这里相遇。
楚添顿住了脚步,抬头久久凝望着画卷,手指不禁收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摆。
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起来,在这寂静的屋内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