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觉自己真的毫无睡意后,他在自己那部二手智能手机上,打开了一本在控制页打广告的小说。
当时看到小说主角叫叶妜深时,他还未预想到会与自己有任何关系。
可眼前男人叫叶元深,这是小说主角兄长的名字。
“叶元深…”叶妜深下意识念出声。
叶元深微微一笑,同他母亲反驳:“更没大没小的是三弟,母亲要如何罚他?”
不料小儿子拆台,永宁郡主捏了捏叶妜深细嫩的脸颊:“板子没挨够?”
母亲的手温暖干燥,几乎在被触碰到的瞬间叶妜深的心脏就酸涩的难以忍受。
“哎…”永宁郡主俯下身,两手捧着叶妜深的脸轻轻揉了揉,拇指揩掉下眼睑的两行泪痕:“我又不是后娘,怎么就把你掐哭了?”
“母亲。”叶元深附在永宁郡主耳边道:“小妜是挨了板子委屈,您在此处守着只怕他害臊,不如让独自消解消解。”
叶元深说的在理,孩子长年岁好面子,永宁郡主叮嘱叶妜深不要乱动有事喊人,被叶元深扶着离开了。
叶妜深目光紧随着两人,眼中尽是不舍,连呼吸都颤了颤,喉间溢出一声急迫的哽-咽,他想留住濒死的睡梦中慈爱可亲的母亲,却发不出声音。
他卸了力气,脸朝下失落的压在枕头上,枕皮极好的面料,让天生皮肤细嫩经不起磨擦的叶妜深都觉得舒适,一呼一吸甚至闻得到软棉包裹的药草枕芯的甘苦气味。
若真是梦,未免太真实了。
叶妜深扭了扭腰,牵动的臀部皮肉疼得他出了阵冷汗。
在痛苦中强捱了半天,叶妜深胸腔出现被洪水冲击的窒息感。
他渐渐意识到,真的不是梦。
他出现在了昨夜看的小说中,成为了书中主角攻宫盛胤早逝的白月光。
原剧情里宫盛胤一直把仗义执言,救自己于危险的叶妜深当□□慕之人。
不过叶妜深救他的同时也得罪了他的敌对势力,被人多次追杀,最后死在了不到一年后的初春。
死亡让他们阴阳两隔,也让叶妜深成了他心中美好而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另一主角会作为叶妜深的替身陪在宫盛胤身边,宫盛胤会成为皇位的继承者,与主角受虐恋八百回合后在一起,权利和爱情双丰收。
这一切荒谬到叶妜深哼笑一声,好古早烂俗的故事,叶妜深儿时寄人篱下,扫地擦地之余听见主人家电视上撒了不知多少相似的狗血。
叶妜深抬起头,枕面上晕湿了两个圆。
连抬头这样的动作都会牵动腰下的伤,他被“父亲”打了板子,所以剧情已经经过了他救宫盛胤的节点。
他又要死了。
追杀他的人可能就在路上。
原文并没有为了他这个活在宫盛胤怀念中的配角着墨太多,与他相关的有限剧情主要侧重在描写他的盛世容颜和金尊玉贵,用以增添两位主角间的曲折迂回。
至于他是如何被杀死的—听闻此事后,宫盛胤在悲痛欲绝下彻底黑化。作者只用了这一围绕主角的描写手法。
后来宫盛胤把夺嫡路上的绊脚石全都杀了,太子临死前倒是提起了叶妜深,用以刺激宫盛胤。
看着太子孤注一掷的目光,当时作为读者的叶妜深跟文中的宫盛胤都知道这是个用以自保,而为宫盛胤构建的陷阱。
宫盛胤的回答是:“不必,我把你们都杀了,总有一个是凶手。”
所以叶妜深对于将要谋杀自己的人和手段,除了自己为了宫盛胤而得罪过得人外,基本毫无头绪。
第2章 第贰章
前世今生连在一起,叶妜深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毫无困意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第二日晌午。
期间侍从伺候他用饭更衣,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引起片刻疲倦,被叶妜深瞪大眼睛赶跑了。
他不想睡觉,他想再看看昨日的“母亲”,虽然不是他的母亲,但是真的好熟悉…
捱到用过晚膳也没等到任何人来看他,叶妜深不禁有些怀疑原著中万千宠爱的人设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那是主角宫盛胤的视角,说自己受宠兴许是他的误解。
入夜时他已经非常失望,下巴抵着枕头自嘲:“算了,就当倒时差了。”
说完侧过脑袋枕着枕头陷入深眠。
翌日清早叶妜深被后腰下的伤痛醒,无人探望的落差加上伤痛,他情绪消沉到了极点,太医来为他上药时,他恍惚掉了串泪珠子。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耳边听见脚步声快步走近,这几日进出伺候他的人都极有规矩,没有人会走路声响这般大。
他刚抬起头看过去,后腰就挨了一巴掌,一个剑眉英目,眼波流转间泄出一丝狡黠的年轻男人,扑通坐在了床边,朝他一笑:“谁呀谁呀?半大小子大白天里光屁-股,哟…还掉泪珠子了?”
叶妜深没被人这么近乎过,下意识抬手推拒:“你走开…”
“臭小子,老子刚挨完叶老大的训,连你也敢这么说你二哥?”说着捧起叶妜深的脸,稀里呼噜搓揉一顿。
叶凌深,叶妜深的二兄长。
在原著中宫盛胤成为赢家后对待叶妜深的家人很不错,叶凌深的习性却不太争气,办过几件跟朝廷耍心眼的事。
主角受还曾劝过主角攻宫盛胤不要重用叶凌深,但宫盛胤怀疑他嫉妒自己对叶氏好,两人大吵一场。
后来宫盛胤意识到自己爱柳轻盈,便把叶凌深贬到外地去了。
太医收拾好药箱,叶凌深半点没拖沓犹豫,立刻起身相送。
没多久又反过来闹叶妜深,在他腰间软肉连戳了几下,等到叶妜深忍不住发火让他走开,他才收了手毫不介意的坐在了脚踏上。
他冲叶妜深笑:“听老大说你被打了一顿板子老实了不少,真转性了?啧啧…我还以为你现下该拖着两条瘸腿爬到父亲面前,满眼坚毅的大喊你无错呢。”
叶妜深无话可说,下巴抵在枕头上看着床头木制雕花。
在床上瘫久了也会累,好在他已经摸索出了最省力的方法,两条胳膊也向前轻轻搭在枕头上,不让手肘使一点力气。
叶凌深沉默下来,像小太阳一样活泼热情的弟弟已经好半天连眼神都不动一下了,只偶尔呼扇着卷翘的睫毛眨下眼。
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一眨眼又成无清冷美人了。
叶凌深被他的疏离气息惊讶到,朝夕相见的弟弟忽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陌生。
他探过身子戳了戳叶妜深的脸:“还真转性了?嗐…定是老大没护着你,还在旁边火上浇油,让父亲多打两板子,你也对老大寒心了,二哥说的没错吧?”
叶妜深偏过头不让他戳。
叶凌深嘴碎的很:“真不巧你二哥我被皇上撵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受了半年罪。要是二哥在家里,岂能看着你挨板子?定把你护的严严实实,不是二哥跟你说瞎话,你扪心自问,二哥这些年是不是护你比老大护你多?诶我说,老大护过你么?”
叶妜深捂住耳朵,叶凌深没有半点自觉,拿掉他耳朵上的手继续说:“你二哥今日能回来,还是借了护送贡品的名头,这一路上舟车轮倒,没把你二哥折腾死,差点你就成叶家老二了你知道么?”
叶妜深被他吵的头痛,一不小心说了当下的心里话:“真遗憾。”
“嗯?”叶凌深胳膊一伸,圈住叶妜深的脖颈带到自己怀里:“亏我想着你,还想给你打只水头好的翡翠镯子戴,白疼你。”
他眼神落寞像要碎掉,叶妜深立刻有点愧疚,真诚得与他道歉:“我瞎说的,你不要难过。”
叶凌深松开他,手肘拄着床,拳头抵着鼻子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叶妜深才发现他是在低头忍笑,顿时有种被欺骗的上火。
叶凌深抬起头,朝他露出两排大白牙:“你不一样了。板子真能让人转性?那我得趁老大睡着的时候拍他两下,啧…”他短暂陷入思索,眼中浮现出跃跃欲试:“找个机会也给父亲来一顿。”
叶妜深无言片刻:“大孝子。”
叶凌深不以为意的笑笑,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就是这一瞬间,叶妜深觉得叶凌深似乎是个贪心的人。
就像是多子女家庭里正当中的孩子,受到过瞩目,但是觉得不够,所以要用毫无章法的行事作风吸引一部分原本不会落在他身上的注意。
“你。”叶凌深的话戛然而止,不清楚是否错觉,刚才叶妜深的目光似乎直看到了他皮肉下的心脏。
不知道叶妜深是怎么想的他,但从方才的眼神看,叶妜深一定很笃定自己的想法。
叶凌深无所谓的耸肩,抓住弟弟的手,促狭道:“跟我说说,你在宫里因何…”
门外渐进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两人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从叶妜深的视角只能看到他伸进来的半条手臂,以及恭敬的一句话:“殿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