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叶凌深拉着他的手臂将他背起来,送到距离最近的小厅,将他放在软榻上,郡主拉着他一只手按摩,紧张的轻声安慰他。
叶元深张罗着去请太医,叶代锦站在旁边面露担忧之色。
缓了一会儿后叶妜深发抖的频率小了一些,他眼神转了转最后停留在叶凌深身上。
他朝叶凌深伸出手,叶凌深忙凑过来让他拉住,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叶妜深开口说什么,反而把脸窝在他怀里,片刻后他感觉自己脖颈皮肤上有湿意,叶妜深在哭。
叶凌深有点发怔,没搞懂现在的状况,是从什么节点开始,这个主意很正的弟弟跟自己感情好到了这种地步,会心疼他挨揍到颤抖哭泣。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也该跟他一起抱头痛哭,不过他忍住了这种念头,那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有点太超过了。
他僵硬的拍了拍弟弟的背,想了想又用脸颊蹭了蹭弟弟的头发,安慰他:“没打疼,真的。”
叶妜深哭的无法出声,他想说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发抖晕厥是因为联想到了不好的回忆,那些回忆把我变回了几岁的小孩。
我的难过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你挨打,更多的是因为激动。
叶妜深激动居然真的有人在乎他,全家人都因为他失去联络而担忧,还会生气的等在门口。
他哭了一会儿,差不多平息的时候,其他人开始轻声说话。
叶元深拍了下叶凌深的另一边肩膀:“是祁王殿下让人送信,说你们只是绕到了山背,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家。”
第8章 第捌章
情绪被得到重视和妥善照料,叶妜深感觉自己的胃和心脏都有种带着轻微酸胀的舒适。
在看见郡主就站在他旁边后,他轻轻推开叶凌深,又转头钻进郡主怀中,小声唤了句娘亲。
出口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有些惊讶,脸颊很快变的粉红发烫。
他儿时睡梦中经常叫着妈妈醒过来,在他见惯冷暖长成大孩子后,这个称呼就成了他叫不出口的尴尬。
若是要他穿到一个叫妈妈的世界,那他真的有些难叫出口。
“娘亲”这个既温暖紧密,又生疏不太常见的称呼,刚好缓解了奢求多年而不得的自卑抵触,对他来说正好合适。
郡主把他拢在怀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照料垂髫小儿。
叶凌深在父母兄长面前,却成为了弟弟依靠的首选,对此他生出一点傲慢,态度理所当然的带了些指责。他想只有他被弟弟扑进怀里,那自然是他尽到了兄长之责。
他冷冰冰的说:“昨日三妜差点中箭,夜里我们歇息的房舍失火,接二连三的惊吓,再加上步行下山的疲惫,他哪里经得住父亲耍威风,死里逃生合该抱着我们痛哭才是。”
“什么?”郡主捧起叶妜深的脸仔细看了个遍,有推上去他的衣袖检查,没有看见任何伤口后又放开他,拉过叶凌深检查了一遍。
叶代锦和叶元深都神情紧张,对视一眼后都陷入了思考,他们在想谁有必要对他们儿子、弟弟做这样的事。
鉴于叶凌深不信他的话,叶妜深此刻选择不浪费口舌,等他们先说。
叶元深先开口,他问叶凌深几件与人争执的旧事,要求叶凌深将来龙去脉仔细说,不准漏掉细节。
即便叶妜深觉得他二兄长已经说的非常详细,但大兄长还是能在一些停顿间隙询问更多。
很长时间过后,终于被放过的叶凌深走到一边去喝水。叶元深则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弟弟。
郡主和叶侯都很放心的在一边安静的听,甚至没有开口的必要,他们的长子已经正在妥帖的代替他们处理。
叶妜深回忆着书中细节,自动省略了关于宫盛胤的部分,尽量以自己的视角叙述:“那日娘亲与太后娘娘说话,我无事可做便去了御花园,但是御花园不到开花的季节也很无趣,打算回去时…”
他思索了一下,如果他和宫盛胤这些皇子都不熟悉的话,更遑论三皇子跟前的侍从。
叶元深追问:“怎么了?”
“有个宫人告诉我东边有早迎春开了,我便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过去,宫,五皇子迎面跑过来,许多宫人在追着欺负他,我便喝斥了他们。”
叶元深在他说完后才问:“是哪个宫人?”
“我不认识。”叶妜深只能说谎,但他跟随着叶妜深的思考方向多想了一会儿。
难道不是四皇子,而是三皇子的人在追杀他?但这完全没有道理,三皇子的人引导他撞见五皇子被四皇子围追,和三皇子谋杀他两件事,完全没有任何逻辑。
叶元深又问:“他们如何欺凌五皇子,你看到了多少?”
这件事原本就是原著叶妜深的个人理解,严格来说他看到的只是宫人们围追宫盛胤。
叶妜深代替之前的叶妜深感到尴尬:“他们…在追五皇子。”
随着他说出口的答案气氛变的凝重。叶元深陷入沉思时有一个眯眼的动作。
叶凌深则觉得有些荒唐,他短促的嗤笑一声:“显然这并不值当四皇子杀人灭口,况且母亲已经带三妜进宫见过皇太后,除非四皇子疯了。”
叶侯和郡主同时责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满他将“皇子疯了”这种话轻易说出口。
又沉默了一会儿,叶妜深陷入思考,甚至比城府更深的父母兄长更加专注,毕竟对方冲着他的命来的。
皇子间的龃龉不可能不存在,此事也没有掀起风浪,至少没有任何人被皇上太后责罚,太后又在中间为他说和,四皇子不会不给皇祖母面子。
此时再针对叶妜深,那么针对的便是叶府,同时得罪了太后。四皇子在原著中的人设一直偏向于聪慧,儿时机灵,长大了八面玲珑,他不会连这点得失都看不懂。
此事并不值得谋杀叶妜深,叶妜深无意识的念叨:“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
叶妜深猛地想起了遇到的那个三皇子的侍从。
刚高考完两个多月,刷了几百道阅读理解的叶妜深觉得,既然这是小说情节,那便不该有没有意义的闲笔。
那个侍从绝对在刻意引导他。
侍从引导他过去,未必是想让他撞见宫盛胤被欺负,或许是想让他来当宫盛胤推四皇子下水的证人。
如果他当了这个证人,那么灭口他的人就是凶手——宫盛胤。
叶妜深手指有些颤抖的抓紧了身下的绒缎。
虽然原著中他没有撞见宫盛胤推人下水,但是初次行凶未成的宫盛胤未必不会怀疑。
原著中宫盛胤的设定是阴暗腹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成为最后赢家的主角不可能不谨慎小心。
面对这种摸不清的情况,白月光真的抵得上一劳永逸的心安么?
叶妜深想起了结局有人想供出杀死叶妜深的凶手,以此换取保命机会的剧情。
那时候宫盛胤的回答是:“不必,我把你们都杀了,总有一个是凶手。”
究竟是不必,还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妜深调整呼吸强装镇定,可这种猜想仍然有许多朦胧的一点,和直觉不对劲的地方。
叶元深显然也想到了灭口这上头,他又问道:“小妜,你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
叶妜深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只给出原本叶妜深的视角。他不能以读者视角来干扰误导兄长,那不过是他已知结果后的反推,在没有尘埃落定前,不能确定真相。
“我看到的都说了。”叶妜深说:“如果有我没有想起来的细节,等到了我想起来了会告诉你。”
叶元深点点头,没有给他压力。见父亲母亲没有说什么,他便将此事暂时翻篇,告诉他们:“三日后四皇子受赏分府,设宴相邀,昨日散朝时四皇子亲自开口,邀我们兄弟三人都要到场,尤其是小妜。”
郡主点点头:“应该的,太后娘娘那日派人去请四皇子,四皇子声称有事推脱了,但咱们没有推脱的道理。”
叶凌深不配合:“我戴罪之身,还在面壁思过,就不便露脸了。”
“不成。”叶元深语气平静而不容反驳:“那日我有事出京,你必得同小妜一同前去,宴席上尽量寸步不离。”
郡主和叶侯也是一样的意思,叶凌深趁嘴角扯平,没感情的假装在笑,算是答应了,但是不那么高兴。
大彧皇子通常在冠礼后赐皇子府,从此以后既可以留宿宫中,也可在记档后出宫住在皇子府。
也有少数得皇上偏疼的皇子,或者立过功的皇子会在及冠前便能得此殊荣。但还有冠礼后皇上迟迟不提,耗到赐婚时才得到自己的府邸。
四皇子便是十九岁就得赐府邸,前后脚只比及冠的三皇子晚了一个月。
四皇子宫栩胤,他应该算是主角攻宫盛胤人生的第一个仇敌,尘埃落定岁月静好事时,宫盛胤与主角受说起前尘往事,提起这位四兄长来眼神仍然阴沉,说他是皇权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皇室不讲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