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既然如此,妜深就不打扰了。”叶妜深行礼后想出去。
又是让宫循雾恼火的疏远客气,他算是看透了叶妜深对他的排斥,着急上火的时候不见外的登门打听,得到自己要的消息后就立刻划清界限。
宫循雾冷嗤一声,微微抬手示意沙鸥拦住他。不容拒绝的命令道:“你今日留下。”
“母亲还等着妜深回去用膳。”叶妜深煞有介事的朝他微微行礼,又是一副落落大方礼仪周全的姿态:“等家兄得闲,再一同登门拜见殿下。”
宫循雾索性不装了,手掌不轻不重的在桌上发出响声:“叶妜深,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叶妜深眼神也深了些,从前是被人握着把柄,如今杜汝湘是死于落石,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即便眼前的人是祁王,也不能无缘无故杀了他,况且自家小厮就等在门外,不肖多久,就会有人发现他失踪。
叶妜深不卑不亢回视他:“或许是殿下忘了什么?”
宫循雾的眼神很有压制人的威严,叶妜深也不甘示弱,甚至有稳操胜券的自信。相互凝视许久后宫循雾似乎退后了一步:“既然郡主还等你回家用膳,那你就回去吧,记得替寡人问候你二哥,宗正寺的事务上手累不累。”
叶妜深点头:“多谢殿下关怀,妜深一定将话带到。”
他转过身看向挡在门口的沙鸥,沙鸥垂下眼眸开了门。
等人出去后,沙鸥有点迟疑的说:“从前小人觉得妜公子温和好性子,方才真有些被妜公子吓住了。”
“你从前看错了,我也看错了。”宫循雾将茶水倒进一旁的雪柳花瓶,越过半个桌子拿起叶妜深那边冷掉的茶水凑近唇边:“他不是省油的灯。”
第26章 第贰拾陆章
叶妜深回到叶家, 正好看见有苏坊的人在跟叶家的门房小厮说话,身后的随从还带着两个水桶大的食盒,瞧着起码有三层。
有苏坊的人一见到叶妜深下轿子, 连忙上前殷勤碎步靠近, 嘴上唤着:“妜公子, 妜公子!”讨好的作揖后,伸出手作势要扶叶妜深。
雪冬连忙将人挡开,语气不善道:“哪里来的叫花子,也敢碰我们家二爷。”
知道雪冬正恼火被阻拦进门的事, 有苏坊的人赔笑着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眼孔浅时无大量, 心田偏处有奸谋。”叶妜深经过他, 丢下一句:“西楼既见不得人, 我又何必下污水,嫌脏。”
有苏坊的人背靠贤妃和四皇子,鲜少听见这样明着面骂他们的话,一时有些发懵。
眼看叶妜深就要进门, 他连忙挤出笑脸凑上来:“妜公子, 小人有错小人认,您大人有大量, 我们东家是无辜的,东家勒令小人让消气, 再来光顾我们有苏坊,东家说要亲自作陪呢。”
叶妜深停下脚步:“你们东家是皇子?”眼看着有苏坊的人露出戒备的神色, 叶妜深又接上后半句:“还是什么公主驸马?也配给我作陪,倒像是赏我光似的,好大口气。”
有苏坊的人才笑起来, 却被叶妜深揪住不放:“你方才横眉冷眼的是同谁摆脸色?”
有苏坊的人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了,后悔没有让别人来办这趟差事,叶家的妜公子还真是难伺候。
“别呀…小人哪里敢同妜公子摆脸色呀。”有苏坊的人语气都有些豁出去耍赖了:“求您明日再来嘛,您来了就知道我们东家是谁了,若您不肯赏光,不是存心要小人挨板子嘛,您就疼疼小人,小人给您磕头了。”
有苏坊的人真的跪下,叶妜深终于送了口:“别跪,叫人看见还当我欺负你,行了,明日我若得闲就去转转,若是犯懒就不去了。”
“哎哎哎,这是自然。”有苏坊的殷勤的上前去帮叶妜深把门推开的更大:“还请妜公子明日赏脸,小人先谢过了。”
像是生怕叶妜深反悔,几个人快步离开了。
叶妜深走进门,被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叶凌深搂住肩膀:“哟,好大的架子,我配不配跟妜公子勾肩搭背呀?”
“不配。”叶妜深睨他:“你也走开。”
“谁教你这么跟兄长说话。”叶凌深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又捏住他脸颊肉:“长着一副好欺负的样子,谁成想在外欺负人呢,真稀奇。”
玩笑话没人当真,叶凌深又问他:“那几个人怎么得罪你了?”
“没得罪。”叶妜深嗅到他一身酒气,问他:“你又去哪里当纨绔子弟了?我也不想去学堂,你告诉我,我还有几年能像你一样。”
“几年你也不能像我一样,母亲还不揭了你的皮。”叶凌深跟他摆摆手回自己院子了。
再见到叶凌深已经是两天后,依旧是酒气比人先到,还跟他分享了一个酒桌上听到的小道消息:仵作说杜汝湘不是砸死的。
意思就是杜汝湘的死因还在查,保不齐查到谁头上,叶妜深难免害怕,皇宫大内暗处都是禁卫,说不定他做的事根本不是秘密。
原本还在端架拿乔的叶妜深叫上雪冬去了有苏坊,掌柜的看见他来了有种双眼放光的惊喜,丢下不知谁家跑腿的小厮,从柜台绕出来作揖:“妜公子赏光,小人的心总管放下了。”
“眼低的东西。”说着说着话被丢下的小厮不乐意了:“我这头还没说完话,你倒去伺候名倌儿去了。”
叶妜深还没反应过来,雪冬已经一脚将那人踹翻。掌柜已经得到过叮嘱,自然也站在叶妜深这边,怒斥道:“放肆!妜公子面前你也敢污言秽语!来人,将他打一顿丢出去。”
小厮气的破口大骂:“狗杂碎!我家大爷来的时候你们哪一次不是公子长公子短的,这又是哪家的便宜公子,等着下回也被狗眼看人低的跑堂的丢出去吧!”
掌柜的已经上前去两个巴掌将人打的偏过头去:“管你家是什么张三公子李四公子,人家是妜公子,呸!还不闭嘴滚出去?”
叶妜深是过了一会儿才悟出来“名倌儿”是说他是青楼里卖的,他今日来是为了接触四皇子宫栩胤,进而与皇子们熟悉,不太想计较这些事。
“罢了,你东家…”
“三妜!”
叶妜深被打断,回头看见叶凌深在二楼围栏上俯视他,手臂从围栏垂下来,半边身子椅靠着雕花浮台,醉眼朦胧,姿态慵懒。
掌柜的噤声没说话,在这里见到叶凌深,叶妜深也觉得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我在有苏坊?”叶凌深还当他是来寻自己的。
叶妜深看了眼掌柜的,便上楼去了,今日叶凌深在,人多了没那么好说话,容易引起宫栩胤的戒备。
“我就是路过。”叶妜深避重就轻,被叶凌深拦着肩膀带进了宽敞的雅间,对着一屋子人介绍道:“给你们见识见识,这是我家三弟。”
又朝着一个清秀的公子哥拍了一掌,嗤笑道:“怎么着,我说我家弟弟比你好看千倍万倍,你还当我拿乔看不上你,这回信了吧?”
叶妜深冷不防跟人对上目光,又听了叶凌深不客气的话,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但他的茫然在别人看来就是冷清和疏远,因此得到了一个不屑的冷哼。于是叶妜深也就闭紧嘴巴偏开了头,干脆把傲慢坐实。
叶凌深把旁边椅子上放着的不知道谁的外衫和束腰丢到地上,体贴的让叶妜深坐下。
叶妜深看了看椅子上不知是茶水还是什么的污渍,无语的后退一步:“我先出去跟雪冬说句话。”
叶凌深喝的有些醉了,叮嘱他快点回来。
叶妜深原本想下楼跟掌柜的说明日再来,然后趁机溜走,刚过楼梯转角,身后就有脚步紧迫追过来。
闻声叶妜深下意识转过身,胸口就被巨大的力量向后推了一把,一瞬间叶妜深额头和脊背都惊吓出了冷汗,无能为力的放任自己的身体向楼梯下栽去。
木质楼梯接连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叶妜深砸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宫循雾扶着他的腰站稳,阴沉沉的抬起头看向楼上:“站住。”
想要悄悄逃离的脚步声顿了一下,又加快速度逃跑,沙鸥不知从哪里出现,几步窜上去将人捉住了。
大堂里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轻微响动,沙鸥踹开一扇门,将人扭了进去。宫循雾带着叶妜深上楼:“还敢走路么?”
叶妜深轻轻推开扶着自己腰的手,深吸一口气后走上楼梯,雅间内沙鸥已经工作利索的将人绑在了椅子上,就是方才叶凌深挤兑的那个清秀的公子。
沙鸥甩出一把匕首,用劲儿之巧让利刃扎在了椅背上,发出一声越来越细小锐利的嗡声,椅子上的人似乎耳朵受到不小的刺激,嘴角肌肉和眼角都向一边牵动了下。
“说,谁让你…”沙鸥审问到一半,被叶妜深及时拦住:“不是他,他应该是临时起意。”
宫循雾看向叶妜深,他始终保持一伸胳膊就能将叶妜深揽到怀里的距离,微微低头看着叶妜深的侧脸,语气很是随意,像是早就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