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偏偏宫循雾毫无所觉,摊开掌心伸到他下巴底下,体贴的问他:“很酸么?酸就吐出来。”
  叶妜深喉头一哽囫囵咽下去了,他捂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失去了对此做出反应的能力。
  宫循雾没说什么,又用银钎子扎了一块切好的桃肉低到叶妜深唇边,叶妜深含混的说了一句不想吃,微微向前了一点身子,伏在池沿上看着说书人。
  说书人被他那双清潭一般的眼睛望着,羞赧的打了个结巴,调整好语序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庙内干柴烈火,猎人哈着气将女校书的亵裤丢到地上,定睛一看胯-间□□,猎人大骇:'你是男子?'”
  叶妜深被雷的僵住,原来是讲的风月话本子,叶妜深睨了一眼宫循雾。
  宫循雾对他眼神里的意思视而不见,又取来一个白玉杯盏递到叶妜深唇边:“喝一点么?甜的。”
  叶妜深是觉得有点口渴,接过来喝了一口,清甜过后留下喉间的辛辣,他蹙眉问:“是酒?”
  “你不能喝酒么?”宫循雾问他。
  “不是。”叶妜深没再说什么,现在唯一能让他不把注意力放在宫循雾身上的,也只有不远处正在说书的人。
  宫循雾狡猾的把酒杯放在他手里,叶妜深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那些带颜色的风月话本子,一边啜饮一口,不知不觉就喝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记忆都像是飘在天庭的仙气中,迟钝的意识能力让他觉得宫循雾对他做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困倦的眯着眼睛,任凭自己被摆弄来摆弄去,说书人不知何时离开,但他讲过的秽语还在耳边萦绕。
  叶妜深仿佛置身话本中,朦胧的感觉有猎人在驰骋。
  等他睡醒过来时已经天色昏暗,他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试图翻身,立刻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动了,昏睡前的记忆一幕幕几乎要挤爆他的大脑。
  叶妜深一边痛的抽气,一边挪动着转过身,宫循雾原本从背后抱着他,现在清晰的与他面对面了。
  不知是喝醉了,还是宫循雾太能折腾,他醒来后也觉得甚是疲惫,睡的一觉并没有解多少困乏,黑夜还没完全到来,床头灯台上的烛火已经提前衔接上了。
  叶妜深怀疑自己就是被光晃醒的,他想去把灯吹灭,刚坐起身就疼得差点没惊叫出来。
  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用手心捂住了自己的腹部,一点一点试探着揉,幻想着把自己乱七八糟的五脏六腑揉回原位。
  旁边的阖眼睡觉的人眼睑微睁,嘴角勾起一点笑意,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叶妜深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和下巴,不用看清也知道他在擦眼泪。
  宫循雾睁开眼睛,失神的看着委屈巴巴的背影。
  入夜的安静中偶尔有几声虫鸣,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后,叶妜深爬起来越过宫循雾,探身掀开琉璃灯罩 ,吹灭后又盖回去。
  方才温暖的烛光不再,叶妜深看不太清楚床上的宫循雾具体在哪里,便没有回到里面,在床边躺下了。
  宫循雾翻过身想抱抱他,叶妜深不知道他已经醒了,还以为他是睡梦中翻身,透过月光看着他模糊的脸部轮廓,越看越烦,没忍住打了宫循雾一巴掌,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继续睡了。
  宫循雾还没等搂住人,就被一巴掌打懵了,他这辈子至今二十七岁,也没被任何人打过脸,因为太震惊,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没有做出反应。
  等回过神时猜到叶妜深以为他在睡觉,是趁着他睡着了才打一巴掌泄愤。宫循雾倒是没有生气,而是觉得一般人被打应该惊醒才对,然而已经错过了做出反应的最佳反应时间。
  叶妜深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宫循雾在昏暗中出神一会儿,最后被气笑了,长臂一展将人用力搂住捞回被窝,在柔软还带着泪湿的脸颊亲了亲。
  第28章 第贰拾捌章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放明, 叶妜深发现自己还是睡在里侧,就好像昨晚爬起来吹蜡烛的记忆是一场梦。
  他抬起两只手心看了看,有一只手的手心明显红过另一只, 还有些微微发胀, 而宫循雾的脸却没有任何痕迹。
  叶妜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然后被手臂上的一块红斑吸引了注意力,视线一路向上又找到了几块,再往身上一看,斑驳的惨不忍睹。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 可惜没压住他的恼火,没忍住纯报复性的在宫循雾脸上啃了一口, 力道还没咬实, 就被宫循雾用手推开了。
  但宫循雾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宫循雾像是安抚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发,掌着他的后脑靠近自己的肩膀:“不是不让你咬,但是不能咬在脸上。”
  叶妜深失去兴趣,翻山越岭般从宫循雾身上翻过去, 塔拉着鞋履下地, 捞起旁边软榻上自己的一团衣裳,光着屁-股往外跑。
  宫循雾心一突, 连忙下床将他追回来,丢在床上按住, 揉了揉眉心无奈的说:“你就这样跑出去?”
  “我没想跑出去。”叶妜深的语气很平静,但嗓音已经沙哑:“我想去盥房穿, 不想让你'观赏'。”
  “早就看过了。”宫循雾开门要了热水,回来后扶起叶妜深,又按照他方才的意思, 用锦被将他裹起来,然后才问:“现下又害羞什么?”
  “不一样。”叶妜深说:“昨日一层层脱下来,你看的愉悦,今日看我当着你的面一层层穿上去,你不是又愉悦一遍?”
  “有何差别?”宫循雾结过沙鸥送进来的热水,倒进白玉杯中,又掺了半杯凉开水,试过温度适宜才喂给叶妜深。
  他是真的觉得没有差别,叶妜深在他眼中就是任采任撷的,就算叶妜深去盥房穿衣裳,回来后他只要有兴致,也可以再剥光。
  叶妜深本来不想喝他喂的水,但没有必要跟自己的喉咙过不去。
  见叶妜深越来越生气,宫循雾识务的闭嘴,帮叶妜深将衣裳穿好,就是不明白为何叶妜深的神情更冷了。
  丢下一句“我出去转转”,叶妜深一个人走进了晨雾方褪的曦光中,农庄的风光惬意宜人,至少这点值得欣慰。
  昨日迎接他们的妇人正在廊下写字,叶妜深不太好意思见到他,转身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走近了池塘边,才看见半人高的蒿草里藏着个人,若琊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出神,手指上挂着一个带铃铛的手链。
  他不知道若琊也来了庄子,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若琊膝行到池塘边,他像是忘了自己手指上还挑着个链子,伸手去撩水的时候,链子掉进池塘,沉落池底,一点点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琊带着哭腔的惊呼一声,脱掉鞋履像是想要跳进去。
  从叶妜深的角度还能看到一点手链的影子,因为手链不算太重,下沉的并不快,叶妜深下意识快步走到池边,伸长胳膊去捞。
  他忘了自己现在又累又虚弱,光是俯身的动作就让他头重脚轻,扑通一声朝水池栽了下去。
  算了,横竖衣裳都湿透了,叶妜深索性憋气沉入水底,仔细的去摸哪里有手链。
  原本他对睁开眼睛有些恐惧,但摸了一会儿没找到,还是迫不得已争了眼,他适应了一会儿视线,很快在石头缝看到了那条银光闪闪的手链,拿到手后立刻蹬底浮上岸,但是已经不剩多少力气。
  若琊连忙伸手拉住他,用力把他往岸上扯,池壁有许多青苔,没有着力的地方,挣扎了半天叶妜深才被若琊拉上来。
  两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叶妜深脸色煞白,头发粘在脸颊上,他一边喘息,一边虚弱的抬起手,把手链递给若琊看。
  若琊感动的无以复加,明显那条手链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没有接过手链,而是扑过来抱住了叶妜深。
  能够让人感到安慰的确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以前叶妜深寄人篱下总想着多帮忙做些事,但他做的再多,哪怕一句鼓励式的反馈都没有得到。
  他欣慰的弯了弯唇角,在若琊背上拍了拍:“别哭了,都找到了。”
  嘈杂的脚步声靠近,沙鸥喊了一声“殿下,妜公子在这边!”
  若琊还紧紧抱着叶妜深号啕大哭,叶妜深也不好将他推开,只是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背安慰。
  宫循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面色虚弱惨白,被若琊强行抱在怀里的美人,美人几乎被勒的无法呼吸,美人浑身湿淋淋,美人不久前刚受累承欢。
  早上叶妜深要出去,他不想让叶妜深觉得自己总跟他对着来,便没有说什么。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他当然是想把人留在床上好好休息,最好用膳喝水都由他亲自喂,绝不叫美人再受多余的累。
  然而现在美人看上去不堪一击,宫循雾周身的阴鸷几乎像一朵怨气极重的不祥乌云,即便他再说服自己冷静,可到了实际动作上,还是很蛮横的将若琊扯开,阴沉的睨了一眼。
  若琊吓得头皮都发麻,嗫喏的解释:“我的手链掉了,妜公子去帮我捞手链…不是不是…不是我让妜公子帮我捞,是他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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