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从前宫循雾对别人再冷漠不好接近,但至少他会给叶妜深隐隐传达一些可以沟通商量的信号。
  当时当刻的宫循雾面色阴鸷到了极点,眼神里甚至有凶意若隐若现,他盯着叶妜深,极不满道:“路上小心?”
  第33章 第叁拾叁章
  中毒加上徒步跋涉, 叶妜深的体力已经透支,还在被宫循雾掐着脸刁难,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热度从叶妜深的皮肤传到宫循雾的受伤, 他怔了怔, 有些后悔和骑虎难下。
  叶妜深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心中有一个冲动的想法,要不把手里的果子都让宫循雾吃掉好了。
  最终他没有这样做,正当防卫和主动杀人是两回事,叶妜深舒出一口气:“我误食了有毒的野果。”
  沙鸥带着人找到这边, 宫循雾放开掐着叶妜深脸颊的手,顺势将人环在怀中, 对沙鸥说:“让随行的太医过来。”
  宫循雾将叶妜深带回了自己房里, 沙鸥传来了太医, 又让人告诉皇子们不用找了,人已经回来了。
  让人找了他们大半天,叶妜深有点心虚,他对于给别人添麻烦怀有很深的恐惧, 按照他的生活经验, 当个没有不能沾惹麻烦的透明人才是他的生存法则。
  所以他变的很愧疚也很乖巧,窝在小榻上围着一圈厚厚的锦被, 由太医号脉煎药,宫循雾打算亲手给他喂药时, 他讨好的说:“我自己来。”
  宫循雾拿着瓷勺,躲开了他的手, 坚持把药递到他唇边。
  叶妜深犹豫了一下,几乎就要屈服于宫循雾不容反驳的眼神,但还是凭借小小的勇气, 接过了药碗,仰起头一口气喝干了。
  盛着一勺药的瓷勺还拿在宫循雾手中,显得有些僵硬。
  叶妜深见他神情凛冽,有点怕把他惹怒,现在着实没有精力应对一个攻击性拉满的祁王。
  于是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托着宫循雾的手腕,低头将瓷勺中的药也喝了,口腔里的苦味多回味一下都向干呕。
  他皱眉强忍,仍然靠意志力拍了拍宫循雾的肩膀,示意你不要生气了,然后踢掉鞋履,赤脚爬回床上,扯过锦被蒙住脑袋,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宫循雾目睹他在床上安静躺好,好半天后才将瓷勺放在自己唇边,舌尖儿舔了一下,心想也没有那么苦,怎么眉头皱的那么紧。
  昏睡小半天,叶妜深其实一点都不困,他从荷包拿出一颗小果子,口腔中苦的像是啃了一口锅底灰,心想能不能把果子吃了压一压苦味,反正刚才吃了解毒的药,应该没什么吧。
  宫循雾掀开被子从身后抱上来,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半个手掌探进衣领,叶妜深挣扎着推开他坐起来,两人目光交汇。
  宫循雾又摆出那种唯我独尊禁止任何异议的脸色,叶妜深忍无可忍,踩着他的大腿越过他,赤着脚跑出去,他要会自己屋里睡。
  他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真是被野果子毒傻了,才会觉得示弱能让宫循雾保存一点良心,宫循雾分明只会得寸进尺。
  他被侯府养的很娇贵,脚底踩在地上一小粒砂子都硌的很痛,视线落在几个人身上,为首的穿着常服,闻声望过来。
  他噔噔噔跑下台阶,还没来得及思考要往哪里躲,就被追上来的宫循雾拉着了手臂,一下子扽了回去。
  碰的一声关上门,叶妜深被按在门板上,两只手腕被宫循雾的一只大手轻易桎梏,按在头顶的门框上,棱角硌的他皮肤很疼。
  宫循雾还算怜香惜玉的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自己的手背垫了一下。
  叶妜深满眼惊愕,刚才的人是三皇子宫屹胤,被拉走前他们曾短暂对视。
  三皇子看见他被祁王拉进房里,而他赤着脚,头发和衣衫都凌乱的令人遐想。
  叶妜深胸膛剧烈起伏:“三皇子看见了!”
  “不用担心。”宫循雾神情没有任何波澜
  他一点都不但,叶妜深心想,他一点都不担心!他是高高在上的祁王殿下,想要把一个侯府公子哥拖到房里做点什么也不过一桩风月韵事,而他不仅自己丢脸,更可怕的是要去丢郡主的脸。
  一旦这桩丑闻发散出去,毫无疑问皇室会把罪过都推到他身上。
  叶妜深强烈的绝望过后反而平静下来,心中出现了一个横竖已经发生了又能如何的念头。
  他异常的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的手臂有点酸。”
  宫循雾闻若未闻,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像是有意看他抓狂和挣扎。
  偏偏叶妜深不如他意,脑袋耷拉下来,垂下眼睑不知在看哪里,片刻后两滴眼泪齐刷刷落下来。
  宫循雾终于松开了他的手腕,曲起食指抬起他的下巴,拇指抹掉他脸上的泪痕,故意戳心窝的问:“知道哭了?”
  叶妜深缓缓睁开眼,盯着他,片刻后毫无征兆的抬手,将手中的野果往宫循雾口中塞。
  宫循雾半点没有反抗,非常顺从的接纳了他蛮横的举动,张口将野果含-住。他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叶妜深,然咔嚓一声,他开始咀嚼口中的野果。
  叶妜深一怔,随即一把扳住他的脸,严肃的说:“吐出来。”
  宫循雾执意与他唱反调,不仅不吐出来,还继续咀嚼。
  见他不听话,叶妜深也不能真把毒果子喂给宫循雾吃,他心一横手指就要伸进去。
  宫循雾忽然短暂的嗤笑了一声,偏过头将果子吐到了旁边的花盆里。似笑非笑的问他:“怎么反悔了?”
  “白痴…”叶妜深骂他一句,猛地推他肩膀,但宫循雾就像是钉在了地上,身-体纹丝不动。
  “没人敢骂我白痴。”宫循雾语气冷傲的说。
  叶妜深告诉他:“他们都在心里骂你。”
  宫循雾满不在乎:“只要不敢骂到我脸上,我不太在意。”
  想骂一句神经病,但是宫循雾又听不懂。叶妜深又推了他一把,起初宫循雾还是不动,知道叶妜深说自己要睡觉了,就在这里睡,宫循雾才放开他。
  宫循雾默不作声的在他旁边躺下,叶妜深闭着眼睛,生无可恋的听着旁边调整躺姿的杂音,叶妜深听得脑袋突突跳,他现在就想安静一会儿。
  终于宫循雾安静下来,叶妜深正要酝酿睡意,又被板住脸,睁开眼睛就看见宫循雾越来越近想要吻他。
  叶妜深一巴掌捂住了宫循雾的嘴巴,忍无可忍道:“你刚吃过毒果子,都没漱口!”
  然后他翻身过去,用被子将脑袋捂住。宫循雾没再做什么,回想他的话,说的是吃毒果子没有漱口,而不是不想亲。
  于是宫循雾没有计较,也没再去招惹明显在崩溃边缘的叶妜深。
  叶妜深是生着气入睡的,翌日醒来果不其然还是在被宫循雾抱着,他挣扎着翻过身,目光冷冰冰的看向宫循雾。
  宫循雾像是早就醒了,眼神清明的看着他,毫无芥蒂的语气问:“今日你想去打猎么?”
  见他若无其事,叶妜深觉得自己也没道理反应太大,下一个很冷静的人面前表现情绪,莫名觉得会羞-耻。
  叶妜深不想给他这种错觉——我会因为你而产生情绪波动。
  “去。”叶妜深想要去洗漱,被宫循雾按在怀里亲了一会儿,完事后还特意说明:“我已经漱过口了,没有毒。”
  叶妜深在心里说服自己不生气,然后冷漠的越过他,下床洗漱,很客气的询问沙鸥能否帮他穿骑装。
  平常宫循雾生活习性上很独立,沙鸥对伺候别人更衣这件事有些生疏,很潦草的将骑装穿在了叶妜深身上,束带比昨天宫盛胤绑的还紧。
  叶妜深的衣裳都是祁王府备的,今天穿的是暗红色的紧袖长袍,还备了防止他在丛林里刮伤脸的面具。
  他不想与宫循雾对坐,所以没用早膳,拿了一个掌心大的烧饼,一边吃一边回自己的房间。
  路过长廊看见四皇子宫栩胤在等人,见到他后走过来与他并肩。
  宫栩胤很直白的说:“你从皇叔屋里出来的。”
  叶妜深没有惊讶宫栩胤的敏锐,也不没去想他和宫循雾之间的暗流涌动是何时被人察觉。
  宫栩胤心机很深,叶妜深不想费脑筋杜撰一个理由否认。
  “皇叔比太子小两岁,更比已故的皇长子小六岁,是父皇看着长大的,父皇疼他比疼我们还多。”
  叶妜深知道皇上待祁王很好,同父同母的手足兄弟,又是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先皇老来子,毫无争储可能,连防备都不需要。
  原书在宫盛胤得到宫循雾暗中支持时,有描写过这一点,用以烘托宫盛胤靠山的强大。
  宫循雾在书中的作用,比较像一个强大的外挂。
  叶妜深安静的吃饼,并不说话。
  宫栩胤叹息一声:“我劝你早些脱身,郡主是皇太后义女,虽无血缘,但毫无疑咱们是亲戚,你同皇叔差着辈分,一旦事发,皇叔贵为祁王什么麻烦都不会有,但是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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