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叶妜深问:“谁是元宝?”
  “就是三哥旁边的内官呀?我以为你认识他。”小公主眼睛很闪亮,见他面露疑惑便贴心的提醒道:“那日你在御花园,是元宝让你去看迎春花呀。”
  叶妜深脑子轰的一下,小公主以为他忘了,便又补充细节:“就是你同四哥身边的人冲突那日,想起来了吗?”
  他早就想起来了,他穿书在那次冲突之后,没有亲眼见过元宝,也不知道这是他的名字。
  小公主牵起他的手:“我们一起去玩吧。”
  叶妜深任由自己被小公主领到三皇子面前,他不卑不亢的行礼,目光极有存在感的扫过元宝。
  元宝原本事不关己的扫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突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确认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正在与叶妜深对视后,下意识躲闪避开。
  只这些小动作,叶妜深已经确定了这人有问题。
  他心里本就更偏向于三皇子才是想杀他的人,熏香和眼神躲闪的元宝。
  宫瑞胤面色看似平常的与叶妜深问候几句,叶妜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猜测,觉得三皇子的神情平静的可怕。
  几句话后都有意告别,叶妜深婉拒了小公主的一起玩的邀请,目送他们离开后叶凌深才找过来。
  “你跟小公主还认识?”叶凌深也看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你还是不要与小公主多说话,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如果在皇上面前频繁提起你,会让皇上觉得你有所图谋。”
  叶妜深用警惕的眼神四下打量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二哥,你快送我去祁王府。”
  叶凌深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他神情便觉得很要紧,于是没作反驳,骑马带叶妜深往祁王府赶。
  到了祁王府才是真的让他惊讶,叶妜深刚一靠近还没扣门,边有人先敞开门向他行礼,恭顺的说:“妜公子来了,我们殿下在呢,您里面请。”
  叶妜深脚步不停,拉着叶凌深快步在廊中穿梭,偌大的祁王府路径错综复杂,但叶妜深就像是在走自己家园子一样,轻车熟路。
  到了一个侍从明显增多的院子,叶妜深比侍从动作还快的推开一扇门,他像是有很着急的事,对叶凌深说:“二哥你先进去等我,随便坐,有事就问屋里的侍从。”
  然后便立刻转身出去,直奔书房。
  上一次被宫循雾甩脸色就是在书房,但叶妜深是不会被吓退的。
  他推开书房的门,见到案后正在写着什么的宫循雾抬起头来看着他。
  叶妜深回身关上门,站在门口就开始说:“我记得当时是三皇子身边的元宝让我去看迎春花,我觉得他有意引导我撞见四皇子的侍从欺辱五皇子,虽然不知道…”是何缘由,但我觉得他明显别有用心。
  叶妜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他发现宫循雾眼神往那几座书架斜了一下,然后眯起了眼睛。
  书架后面有人。
  这时候后悔最快也来不及,叶妜深抿紧唇,眼神紧紧盯着书架的出口,片刻后响起不缓不慢的脚步声,太子的脸从书架后悠悠出现。
  叶妜深张了张口,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或许太子听不懂我的前言不搭后语呢,叶妜深硬着头皮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面色如常,就好像他就是长在祁王府的一朵花,他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当然这只是表面,在场都心知肚明太子此时心里该有多震惊。但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表现出来。
  叶妜深眼睛转了一下,他想:或许我现在遇到的麻烦,只是对于闯进祁王书房的事无法解释。
  叶妜深把头一低,他装出来的羞赧十分刻意,轻声道:“太子殿下,妜深与祁王殿下不熟…祁王殿下没有钟情妜深,妜深也没有钟情殿下,没有,绝对没有。”
  宫循雾对于自己被拖下水的事并不阻止,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叶妜深演戏,没承认也没否认。
  太子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冒汗,他根本不敢转头去看宫循雾的脸色,他有什么本事敢看祁王的热闹。
  “哎呀…”叶妜深捂住脸转过身面壁。
  眼看着他的戏词穷尽,宫循雾才大发慈悲开口解救他:“你先出去。”
  叶妜深立刻开门逃出去,门一关他脸上的羞-涩全然不见,他胸膛剧烈欺负,眼神警惕的回头看了眼禁闭的书房门,转身往偏厅去了。
  第48章 第肆拾捌章
  叶妜深推门进来, 叶凌深正在罗汉椅上翘腿坐着,一个佛手柑从他的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
  罗汉椅的位置不在平常面见客人的座次区域内, 而是要往里面一点, 一般是亲密些的友人会分座两边。
  “你怎么坐到那儿去了?”叶妜深朝他微笑了一下, 其实他并不太笑得出来,但把毫不知情的兄长带到祁王府这件事实属诡异,他不想让叶凌深太紧张。
  他见到叶凌深的坐姿就知道自己多虑了,哪有紧张的人会在不舒服的地盘上悠哉跷二郎腿。
  叶凌深冷哼一声:“我弟弟到了祁王府犹如自家, 我坐这儿怎么了?”
  “你生气了?”叶妜深在他旁边坐下,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 是示弱的动作。
  叶凌深嗖的一下放下腿, 直身坐起来, 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叶妜深,冷声道:“我生你的气岂不是要被祁王殿下怪罪,我敢生气么?”
  叶妜深眼神也冷下来,一言不发的回视。
  “叶妜深。”叶凌深念他的名字:“叶家委屈死你了, 你给祁王当玩意儿?”
  这话的指责他自轻自贱意味太重, 叶妜深眼睫颤了颤,心寒到嘴唇发抖。
  叶凌深用手指重重的推他额头:“你有父母有兄长, 他要挟你你该说给我们,你怎么是这么个死心眼的孩子, 总要自己一人承担,害怕连累家人。笨蛋呀你, 你母亲是永宁郡主,你父亲是忠顺候爷,你大哥在朝为官有望宰辅, 你二哥不怕死,你怕什么?”
  方才冷下去的心又暖起来,叶妜深捉住叶凌深的手,嘴硬到:“你想到哪儿去了,没有的事。”
  “怎么没有?”宫循雾推门进来,目光紧盯着叶妜深:“方才太子面前,你不是情深意切,迫于世俗身份爱而不得?”
  叶凌深腾的起身,用叶妜深来不及的速度窜出去,一把推在宫循雾的胸膛上,拳头紧接着照脸挥来,被宫循雾偏头躲过。
  沙鸥和几个禁卫不知从何处出现,逮住叶凌深押住。
  “放开我二哥。”叶妜深扑过来扳沙鸥的手:“放开,我二哥不会再动手了。”
  叶凌深仍然破口大骂:“宫循雾,王八羔子狗-杂碎!你怎么忍心?我杀了你!”
  沙鸥面色为难的看着叶妜深,表情似乎问这像是不会动手吗?
  “二哥。”叶妜深声音有些颤抖,但人至少还是冷静的,他捂住叶凌深的嘴,叶凌深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叶妜深干脆跪下来与叶凌深平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生气。”叶妜深手足无措的用脸颊贴了贴叶凌深气愤到充血的眼睛。
  宫循雾不知道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握住了他的肩膀:“先起来。”
  叶凌深顿时又激动起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宫循雾,不断的用力挣动。
  叶妜深用手摩挲叶凌深的脸安抚,回头漠然的看向宫循雾:“你离我远一点,别激怒我二哥。”
  宫循雾从善如流,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后退到方才叶凌深所坐的罗汉榻上,坐下来静默的看着他们。
  “二哥。”叶妜深在他耳边说:“谢谢你保护我,但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你好好的,我们从长计议。”
  叶妜深握住叶凌深的肩膀,把手放在沙鸥的手旁边,然后抬起头眼神询问的看向沙鸥,意思是自己要接替他。
  宫循雾朝他们微微抬手,沙鸥等人听命松开手,叶凌深被几只力量极大的手同时放开,整个人的重量都被叶妜深接住,他只垂眸看着地面。
  对于此事的震惊,不能跟宫循雾抗衡的愤怒,感觉到怀抱他的人在发抖,所有感知汇聚在一起,他只觉得自己无能。
  但叶妜深比他想象的要成熟的多,一边抱着他不断的抚着他的背安抚,一边跟宫循雾冷静的说话:“三皇子要杀我,缘由不得而知。”
  宫循雾心情复杂,他想把叶妜深扶起来,但他毫不怀疑自己会挨巴掌和痛骂,他不是害怕这些,而是知道叶妜深已经濒临崩溃,不能再有一点情绪波动。
  “你想怎么做。”宫循雾问。
  “别人死命追杀我,我自然要反杀。”
  宫循雾心里赞同,“你应该早有猜测,为何现在不问缘由了。”
  “过去是我太曲折迂回,总怕斩了近处的荆棘,可远处的根茎仍在,依旧会蔓延生长到我脚下。”叶妜深语气平静:“是你的冷漠无情影响了我,管他能不能除根,先死一些解恨再说。”
  宫循雾心头直颤,牙关咬的死紧。他思绪如被雷劈过,混乱的在冒着焦烟。他想不起来对叶凌深说出来的心情和目的,或许只是从叶妜深身边的家人试探起,因为他忍不住要全天下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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