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柳轻盈已经有点脚步不稳了:“蛰容,这种话不能乱说,大祇昌盛太平,不会有这种事。”
  “皇子明争暗斗,历朝历代还少见么?”叶妜深见他脸色苍白,知道自己的话有作用,便没有再说下去。
  柳轻盈没有带他去花厅,而是去了自己卧房,叶妜深觉得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但也没说什么。
  “你近来可打算进宫?”叶妜深说:“我想让你帮我跟五殿下打听一些事,但不要说是我问得,你方便问便问一句,若是不方便就不问了。”
  柳轻盈看他的眼神变的有些复杂,没有说什么,而是走上前推开了门。
  叶妜深还以为他被自己编造出来的事吓到了,正要安慰几句一抬头发现宫盛胤就站在门槛里面,几乎要与他们撞上。
  宫盛胤眉眼带笑,心情很不错的说:“蛰容想见我,我就来了。”
  叶妜深回想自己刚才的说辞,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句表达了想要见宫盛胤的意思。
  他回过头看柳轻盈,柳轻盈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他明白了柳轻盈刚见到面时为何局促。
  宫盛胤说:“听说你约轻盈见面,我便厚着脸皮来了。”
  只怕不只如此,叶妜深知道柳轻盈对宫盛胤的感情,大概不会心甘情愿让他们见面。
  多半是宫盛胤连威胁带压迫,连知道他们相约这件事应该也是早就敲打过,不准柳轻盈隐瞒任何跟自己有关的事。
  宫盛胤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让开半步伸手请叶妜深进去,叶妜深心底隐隐排斥,意识到宫盛胤是真的把柳轻盈当做自己的所属,顺带把柳轻盈的家也当成自己的地盘。
  叶妜深回头看柳轻盈:“怎么不进来?”
  柳轻盈询问的看向宫盛胤,叶妜深随着他的目光一起看过去,宫盛胤摆出微笑:“是啊,蛰容是来见你的,你不进来算什么。”
  柳轻盈答了一声是,三个人在堂屋的小方桌坐下,叶妜深又起身出去,从雪冬那里接过了装镯子的螺钿礼盒。
  他把礼盒打开后交给柳轻盈,柳轻盈眼中看不出多少欢喜,他的心情已经完全被宫盛胤影响了。
  连带叶妜深心情也低落下来,感觉宫盛胤真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强盗,为了自己的前程吸走了身边很多人的生命力。
  三个人围在小方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宫盛胤笑笑:“蛰容有心了,这桌子很适合轻盈。”
  叶妜深感觉到一丝古怪,他不想伤害柳轻盈,于是直奔主题:“正好五殿下在,我便不用麻烦轻盈了。五殿下立府宴我受了伤,搜寻所有记忆也只能找到一个仇家。”
  提起立府宴那日,宫盛胤的脸色变的难看。他跪在地上求宫循雾不要把此事告诉皇上,不知那一幕叶妜深看到多少,又作何感想。
  宫盛胤喝了口茶,努力不去想那日自己的表现,“三皇子不是已经被软禁了么?”
  “我不觉得自己得罪过他。”叶妜深说:“五殿下可还记得那日,我为了您与四殿下的侍从起了冲突。”
  宫盛胤脸上有了一点笑意,他点头:“当然记得。”
  “说起我得罪过的人,唯一能记起的只有四殿下。”叶妜深说。
  “不至于。”宫盛胤反驳的很快:“四哥不会杀你。”
  叶妜深垂眸一笑:“五殿下何时与四殿下这般要好了?都做起担保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宫盛胤被他的笑晃花了眼,耐心的解释道:“四哥为人谨慎,从来不会做这等不必要的事。”
  “又是这种说辞。”叶妜深脱口而出,想要吐槽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他想把宫盛胤赶出去,然后扳着柳轻盈的肩膀强迫他听自己的牢骚。
  但那跟宫盛胤有什么区别,叶妜深直了直脊背,端起假笑:“不知道五殿下还记不记得更多那日的事,我也没有问过,您是因为何时惹恼了四殿下?”
  “你不会想知道。”宫盛胤笑了一下:“蛰容,实不相瞒,因为你的出现将事情闹大,四哥确实吃了个哑巴亏,你还是不要纠结了。”
  叶妜深不肯轻易放过:“若我执意纠结呢?”
  “那你会发现,需要杀你灭口的人可能是我。”宫盛胤的语气很轻松,以至于带着诡异的幽默。
  柳轻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已经完全目瞪口呆,顾不上吃醋的那点小事。
  见气愤僵硬,宫盛胤又笑起来:“我逗你的。”
  “我知道。”叶妜深收敛了虚假的笑意,直白的说:“你鬼使神差把四殿下推进水里了,你想杀他。”
  宫盛胤完全变了脸色,他手指下意识蜷了一下,柳轻盈也惊讶的呛咳起来。
  叶妜深伸长手臂帮柳轻盈拍背,目光与宫盛胤对视:“你没有逗我,对么?”
  “对。”宫盛胤又笑起来,但笑意不达眼底。
  叶妜深深舒了一口气:“那五殿下现在可以跟我说说,那日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什么事吗?”
  宫盛胤认真的想了想,缓慢开口:“我不记得了还有什么特别的事。”
  叶妜深知道这是实话,因为宫盛胤现在应该竭尽所能说出更多,以排除叶妜深心里对他要杀自己的猜想。
  “蛰容…”宫盛胤忍不住捉住了叶妜深的手,就当着柳轻盈的面。他语气很恳切:“我有想过你会不会看到了什么,但我从没担心过你会说出去。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多此一举救我了,对吧?”
  叶妜深捋了一下他的逻辑,然后点头:“你说得对。”
  “所以我没有杀你的理由。”宫盛胤紧紧攥着他的手:“就算你真的要把我推宫栩胤进水的事说出去,我也不会杀你。”
  叶妜深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没抽动,他下意识看向了柳轻盈,柳轻盈的目光空洞的垂在他们两人紧握的手上。
  “你明白我的心意吗?”宫盛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抱歉,我不想明白。”叶妜深站起身,他又挣扎了一下未果,“五殿下,妜深在您府上受伤之事才过去不久,妜深希望我们彼此还是不要再卷入是非。”
  宫盛胤松开手:“蛰容,如果我想起来那日的事,可以去见你么?”
  “五殿下贵人事忙,不如还是传信。”叶妜深非常后悔今天登了柳家的门。
  柳轻盈也腾的站起来,看起来是蓄了半天的勇气,脸色涨红的说:“妜公子,您是要回去了吗?”
  叶妜深有些意外,但还是顺着他说:“是,我伤没好,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能久留。”
  “那小人送妜公子出去吧。”柳轻盈不顾宫盛胤的眼色朝门口做了请的手势。
  “柳轻盈,你是什么身份敢做我的主?”宫盛胤又把叶妜深的手攥的更紧,没办法叶妜深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腹部,装作伤口被扯痛了:“五殿下,请五殿下手下留情。”
  宫盛胤才松了手,没有再阻止叶妜深离开,亲自将叶妜深送到了离门口不远的位置,他此次出宫没有声张,不然他倒是想把叶妜深送回家。
  叶妜深与柳轻盈告别,雪冬驾车往家走,被他唤住:“去祁王府。”
  雪冬哀嚎起来,他一点都不想去祁王府,每次去了祁王府多半人就不见了,只让他架着空马车回叶家。
  门房很热情的将叶妜深请进去,还有小厮把雪冬请进去玩花牌,不巧宫循雾现在不在府中。
  叶妜深轻车熟路的往里面走,也没有人要拦他的意思,还问他用不用撵抬着,叶妜深说不用。
  沙鸥也不在府中,大概是进宫去了,叶妜深记得他们还不太熟的时候,有在宫里见到过,宫循雾应该有相当长一部分时间待在宫里。
  因为他在府中养伤,宫循雾有很长时间没有进过宫,叶妜深有一点担忧,也不知道皇上怎么看他,大概会觉得他是蛊惑祁王的小妖精。
  叶妜深唇抿的很紧,有些气愤的推开了书房的门,都怪宫循雾让一切都变的麻烦起来。
  他在宫循雾处理事务的书案上不见外的翻来翻去,门口有几个侍从装作路过,甚至有人路过了三次,都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书案翻完了叶妜深开始翻桌底,他爬到桌子底下往上看,他记得原书中有描写宫盛胤书房里的桌子,底下有个不算明显的暗格,一般用来放书信。
  他伸手在桌底戳了几下,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开关,他暴-力打开开关,几张信纸掉了下来。
  他快速浏览了一边所有的信,然后把有“太子”的那张又仔细看了一遍。
  大部分内容写的比较隐晦,叶妜深看懂的部分便是太子有个收集情报的酒楼叫“浴光轩”。
  叶妜深看的太专注,以至于等他注意到脚步声时,一回头发现一双腿已经停在了书案跟前,靴子都要踩到他衣摆了。
  “还不出来么?”宫循雾问。
  叶妜深想把手里的信纸放回桌底,但机关已经被他弄坏了,他只好拿着信从桌底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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