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郡主眼神呆滞的看着他,眼中几乎有泪。
  “长姐。”宫循雾刚开口就被郡主打断了:“谁是你杀千刀的长姐!”
  郡主手都在颤抖,她毫不犹豫的甩了宫循雾两巴掌,宫循雾一边脸颊很快红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躲开郡主的巴掌,但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无论如何他躲不开一个母亲的怨怼和责怪。
  他早在染指叶妜深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被皇上杖责的准备。
  皇太后一向很宠爱郡主,太后没有生女儿,其他宫妃生的她觉得养不熟,于是无父无母的郡主就成了她收到的贴心礼物。
  郡主小时候乖巧懂事,更重要的是,在少年时就显露帝王脾性的皇上对比之下,郡主懂得依赖太后,那时候宫循雾还没有出生,所以郡主得到了太后相当多的宠爱。
  宫循雾心想,如果皇太后要为郡主主持公道的话,那他就只能忍耐着,但如果皇太后为了郡主勒令他不许再见叶妜深,那他只能去叶府把叶妜深偷出来,带着他远走高飞,天涯海角的流浪。
  宫循雾很轻的点了下头:“如此正好,我唤你长姐也觉得怪异,我也可以随着妜深唤您母亲。”
  “你疯了?”郡主被他气的头晕目眩,甚至踉跄了一下。
  叶妜深其实没有睡实,半梦半醒听到一句“我也可以随着妜深唤您母亲”,被吓的猛地睁开眼睛。
  “胡言乱语。”叶妜深坐起身,他的声音很平静,他甚至不敢大喊大叫斥责宫循雾,因为他害怕吓到郡主。
  郡主此事看起来很恐惧,叶妜深很心疼。
  他起身走过来,躲过宫循雾想要拉他的手,他牵起郡主的手细声安慰:“娘亲,他喝醉了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您别被疯子气到。”
  郡主不住的颤抖,连看向叶妜深的目光都充满陌生,她不知道叶妜深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她此时变得非常好骗,近乎自欺欺人,她几乎已经相信了叶妜深的说辞。
  但是看向宫循雾时,郡主又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醒,宫循雾的神情看起来太冷静,丝毫没有被拆穿谎言的羞愧,反而看向她的目光充满大度和怜悯。
  就好像他大慈大悲,不与她计较对错长短。
  叶妜深其实已经半醉了,全靠本能安慰着郡主:“娘亲,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郡主哆嗦着抬起手,叶妜深以为自己要挨打了,便闭上了眼睛,但预想的疼痛没有到来。
  郡主只是抚着他的脸颊,然后深呼吸冷静下来:“小妜先歇息一会儿,娘亲很快就带小妜回家。”
  郡主拍了拍叶妜深的脸,眼中有泪光。她半转着身要出去,丢给宫循雾一句:“你给我过来。”
  第67章 第陆拾柒章
  郡主走到门外没见人跟上来, 回头去看时宫循雾正在把锦被盖到叶妜深腿上,而叶妜深不知道怎么被劝的,总之已经神情茫然靠坐在了榻上, 有些懵但是很乖的没有再下床。
  宫循雾把叶妜深脱下来的鞋履摆好, 然后才转身走过来, 至少从行动上来看,他温顺恭敬的没有一丝脾气。
  郡主反而更觉得生气,她走到外廊等待,宫循雾出来时主动关好门:“郡主。”
  “我儿过了年才将将十九。”郡主提到这里又忍不住激动:“你同我长子一般大,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宫循雾微微点头:“我知道。”一副态度很好,但死不悔改的样子。
  郡主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根本不知道, 你若好男风, 母后与皇兄不会说你半个字, 但小妜是我儿,你让母后和皇兄如何断你我之间的官司!”
  宫循雾没有说话,郡主现在还不知道皇上和太后已经知道了他和叶妜深的事。
  他稍微有些愧疚,事到如今才发现苗头, 并不能说明郡主愚蠢, 相反宫循雾知道郡主是位聪慧果决的人。
  郡主看不出来他们之间的事,只是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过, 在她的心中,这是绝对不会出现, 甚至听到外人说都会觉得匪夷所思的事。
  几乎宫循雾降生的同时,郡主与叶代锦成婚出宫, 他们没有同住一宫朝夕相处的日子,对彼此都缺乏了解,更缺乏情感纽带。至今宫循雾对郡主都没有姐姐的真实感觉, “义姐”对他来说只是个彰显皇室恩惠的称呼。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才是他的血亲,宫循雾对郡主有疏离的尊重,但是没有恭敬,即便叶妜深是郡主的儿子又怎样?他喜欢叶妜深,喜欢就要了。
  但看着郡主手指颤抖的模样,他想起了叶妜深,这是叶妜深的母亲,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于是宫循雾少有的产生了些愧疚,既为了叶妜深,也为了还不知母兄知道但是没有干涉的蒙蔽。
  “我认错。”宫循雾微微低下头:“我都认。”
  郡主闭了闭眼,她就要忍不住喉头的哽咽:“你…你们即刻断了。”
  “不行。”宫循雾抬起头:“我说了我认错,宫规还是侯府的家法我都伏,但是我们不能断。”
  “你真是无可救药。”郡主瞪他:“你一个人疯癫,别拉着我儿毁一生!”
  郡主四下搜寻,走到高几旁,抄起青玉花瓶砸到宫循雾身上,花瓶在骨头上发出咚的一声然后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郡主又接连抄起玉如意和珐琅壶砸宫循雾,宫循雾就站在原地被她砸,但始终没有松口。
  “郡主。”宫循雾开口:“不知您是否已经得知,早在您出嫁前,皇兄就已经求先皇将您与母后的义母女关系抹掉了。”
  “滚!”郡主把装果脯的螺钿盘丢在宫循雾身上,她现在已经气的晕头转向,但宫循雾还在火上浇油。
  “我只是提醒您有这回事。”宫循雾执意的说出来,他不想让郡主以为这是他跟叶妜深的阻碍。
  宫循雾伸手攥住郡主挥过来的拂尘柄,沉声劝告:“郡主还是进去吧,今日小年夜宫宴皇亲国戚都在,免得让人看了热闹,倒是有妜深才是没脸见人了。”
  “你众目睽睽之下对我儿又搂又抱,你现在想起来我儿没脸见人了?”郡主用力争夺拂尘,宫循雾叹息着松开了手,挨了郡主打的几下后,郡主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
  宫循雾说的对,她不能离开太久,她的面子是小,侯府的面子她更不在意,她只在意被别人瞧出破绽,她的宝贝幺儿要面对风言风语。
  她抹了抹眼底的泪水,挤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她要装作一切寻常,方才祁王抱走他的儿子只是出手帮忙,他们是亲戚,才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纠缠。
  郡主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脚步,快步返回来用力甩了宫循雾一巴掌,喝斥了一句:“你滚出去,要让我知道你趁我走了跟我儿共处一室,我豁出去要你好看!”郡主又啐了一口才离开。
  宫循雾脱下弄脏的外衫,步伐很慢的走进叶妜深歇息的偏殿,完全把郡主的话当做耳旁风。
  酸甜的葡萄酒太容易让人掉以轻心,叶妜深一杯接着一杯喝的不少,现在已经阖眼睡了,呼吸很轻。
  宫循雾在榻边坐下,手指摩挲着郡主的脸颊,触手温软的肌肤很让人上瘾,宫循雾低头亲-吻了一下。
  方才他面对郡主时,其实心里很没底,如今叶妜深执意与他分开,何时能哄好还是未知。
  直到拂尘打到他身上,他挨了疼心里才踏实了一些。但这种踏实也近乎心理安慰。
  宫循雾唤了声沙鸥,沙鸥走进来,语气有些期期艾艾:“殿下…”
  沙鸥陪宫循雾做过许多不能见人的事,宫循雾的一应命令都由他传下去,甚至有瞒着皇上的,沙鸥都不确定皇上知道后是否会认同。
  但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要完蛋了的表情和语气。
  身为皇室,更何况的是祁王,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沙鸥觉得都在情理之中,但叶妜深这件事不一样。
  这就涉及到局面以外的人了。叶妜深不是争权夺利的皇子,他就是个身份高贵的公子哥,就这么被他家殿下卷进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
  这就到达了一个昧着良心的范畴。沙鸥觉得,有来有回的才算争斗,这种就是侯府的无妄之灾。
  宫循雾很冷的看了他一眼,宫循雾现在受不了一点不赞同的表达,任何人对他要做的事做出发对的神色,他都不能忍受。
  更何况是叶妜深这件事,他就要叶妜深,他就要全天下都赞成,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屈于他的威胁。
  “去让人看看绛云宫妥帖否。”宫循雾说。
  沙鸥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您要带妜公子去绛云宫歇息?”
  宫循雾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从前沙鸥鲜少有反问他的时候,偶尔一两次他做事太危险,沙鸥才追问了几句,他都是用冷漠的眼神一言不发的施压,以警告他不容置疑。
  但沙鸥这次是真的觉得不妥,虽然害怕但还是弱弱的提醒:“郡主娘娘就在宫宴上,您就这么带走了妜公子,万一郡主娘娘去问圣上和太后娘娘要人,咱们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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