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叶凌深下意识看了眼叶元深,眼神有疑惑讶异,他暂时还不能完全接受叶妜深的事, 也不能理解叶元深对此事心平气和的态度。
  宫循雾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平静开口:“妜深如今身子虚弱,又受到了惊吓。要他配合你们演戏未免强人所难,不如先跟我走,由我照料也更精心,太医往王府去也方便。”
  叶凌深不同意:“不成,你如今是眼中钉肉中刺,你从宫中请太医我们家如何放心?”
  叶妜深没有说话,他手指绞在一起,很意外还有人为了他的去留争论,这种感觉让他莫名觉得安定。
  “殿下见谅,家中父亲母亲为了小妜的事已经许久吃不好睡不好,小妜今日当回家让父母放心才是。”叶元深说的很正经,是宫循雾也不好反驳的说辞。
  宫循雾点头:“那我便去你家叨扰几日。”
  叶凌深一句“你还要不要脸”堵在喉咙里没说出口。
  叶元深也难得的一噎,回过神来客套了一句不叨扰。
  轿子又陷入沉默,叶妜深想阻止宫循雾,但是兄长们都没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开口所有人都注意他的感觉,所以也就没有说话。
  这件事就潦草的敲定下来,到了侯府他们下轿,宫循雾不顾体统要抱叶妜深,叶妜深手撑在他手臂上挡住了他的动作:“你别让我为难了。”
  宫循雾也知道自己今天仗着救了人已经趁机做了许多不考虑叶妜深意愿得事,所以很顺从的退而求其次,伸出一只手要搀扶叶妜深。
  但是叶妜深连这个机会也没有给他,自己下了轿子,郡主和叶侯都等在门外,郡主看见他眼睛就红了,连叶侯的手都有些颤抖。
  “娘亲,父亲。”叶妜深开口哽-咽,差一点失去的亲情还好好的摆在他眼前,叶妜深迎上去跟郡主拥抱,脸埋在郡主肩上一串一串的掉眼泪。
  “我儿命苦…”郡主也忍不住有些哽-咽,在看到宫循雾的时候才摆正了脸色。
  她还是接受不了宫循雾跟在他宝贝儿子身前身后的转悠,但这回是宫循雾出力救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叶侯给宫循雾郑重行礼:“祁王殿下施以援手,微臣一家感激不尽,他日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宫循雾打断了叶侯。
  他在叶侯眼中还是不苟言笑寡言少语的冷面祁王,但由他说出这种客套话竟然也很自然。
  郡主垂眸没看宫循雾,心里不满意但是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进屋坐下,叶侯感叹过年的时候叶妜深都不在家,叶妜深坐在郡主旁边,他近来都没怎么吃东西,别人说话他就在旁边用膳。
  一个人摆了一张小桌,原本他不习惯这么多人看着他吃东西,但在座都是爱他的人,所以他吃的毫无心理负担。
  郡主用帕子擦他下巴上不小心沾上的米粒,慈爱的说:“慢点,别伤着胃。”
  宫循雾看起来在于叶侯寒暄,其实目光就没离开过叶妜深。
  叶侯像是有些紧张,还没从儿子失踪的惊吓中缓过神,手一直有些发抖,时不时看叶妜深两眼,更多时候目光凝重的看着宫循雾。
  等叶妜深用完膳宫循雾便站起了身:“妜深这些日子定是没有休息好,让他先去休息吧。”
  郡主也是这样想的:“让霞蔚扶你去里屋歇息。”
  宫循雾又说:“刚用完膳不宜躺下,不如还是回你自己院子去歇息,走回去这段路就当给你消食了。”
  “也好。”郡主又让人给叶妜深穿斗篷,别着凉。
  宫循雾其实有自己的私心,叶妜深这些日子都没歇息好,这会儿去歇息一定是四五个时辰的长觉,睡下了就不能叫醒他。
  在这里郡主定会时常来看,说不定还要坐在他床头不离开,那他就不好与叶妜深同床共枕了。
  所以要让叶妜深回自己院里住,他一会儿好过去一起。
  “我扶你。”宫循雾接过侍从拿来的斗篷帮叶妜深穿,叶妜深脸微微有点红,蹙眉对他低声说:“你不要这样。”
  宫循雾置若罔闻:“你别冻着。”
  叶妜深很轻的叹息一声,宫循雾同时也在心里叹息,想要让叶妜深不再防备自己,显然不是件容易事。
  宫循雾就当着众人的面搀扶着叶妜深出门,没有与众人告别的意思,更没有请示郡主方不方便,总之他跟在叶妜深身边就好像理所当然。
  郡主忍不住要开口说什么,但旁边的叶侯拉了她一下,对他摇了摇头。
  郡主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以至于错过了阻止的机会,回过头时宫循雾已经与叶妜深走远了。
  叶元深叹息:“父亲母亲,容儿子说句话,觊觎小妜的人不在少数,被五皇子掳走幽禁也是刚发生的事,相比之下祁王至少为了小妜能豁出去,与其咱们提心吊胆的守着小妜,不如给祁王一个守护小妜的机会,至少别人会忌惮祁王。”
  叶凌深深呼一口气,上前一步低声说:“是儿子无用。”意思是不反对宫循雾留下。
  郡主无话可说,但她不能接受祁王这个人,在她的预想中,叶妜深该与一个知冷知热温柔小意的人在一起,最好家世没有他们家高。
  叶侯此时表现的很游离,坐在旁边一言不发。
  叶妜深回到自己床上心里有妥帖的感觉,他一个人洗了澡,穿上寝衣出来后宫循雾殷勤的去给他擦头发。
  叶妜深把自己的头发拢到前面不给他擦,僵持了一会叹息一声:“你也去洗吧。”
  宫循雾说了声好,洗好出来的时候叶妜深已经睡下了,头发垂在床头还在滴水。
  宫循雾动作很轻的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一手托着他的脑袋,一手帮他擦头发,擦到半干的时候将人放下盖好锦被。
  虽然没能带走叶妜深,但抱着叶妜深而眠就让他很知足了。
  翌日一早沙鸥来告诉宫循雾,皇上已经决定了让谁领兵出征,草拟的单子上圈出来的有一大半都是贵妃娘家人,太子的表亲。
  到时候击退敌人立下军功,嘉赏时难免要对太子网开一面,这是宫循雾所不能容忍的。
  皇上即便真准他领兵出征,他也不会同意。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军功,若大祇真无可用之材他自然义不容辞。
  但如今大祇兵力强盛,谁去都很难打输,他要留下守着叶妜深,以免无耻之徒对叶妜深做坏事。
  宫循雾只穿着中衣在堂屋里,他沉默了一会儿:“去墨家看看人回来了没有。”
  “墨公子正在查…”沙鸥还没说完卧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不过也不需要说完,贵妃的人去芒洲,对宫循雾来说不是好事,当务之急也没有办法将人都换掉,因为皇上最近对他的意见很大。
  叶妜深走出来,寝衣松松垮垮的露出他半边肩膀,他感觉到冷了才用手调整了一下。
  宫循雾连忙回头照看他:“怎么出来了?外面冷,你先回去躺着,我很快就进来。”
  叶妜深没动,问他:“是发生什么了吗?”
  沙鸥猛地回过头,他快步走向门边,停顿了片刻推开了门,叶侯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外,因为措不及防的与屋里的人目光相对,他瞪大了眼睛。
  宫循雾和叶妜深对视了一眼,叶妜深有些疑惑,宫循雾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很平静风问道:“叶侯可有事?”
  叶侯沉默了很久,他脸上的纠结神色从昨天起就很明显。
  时间久到宫循雾不得不再次催促叶妜深回去,叶侯也朝他看过来,他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像是说话对他来说变成了很艰难的事。
  宫循雾已经取了斗篷给叶妜深披上。
  叶侯终于开口:“殿下能否借一步说话?”
  宫循雾刚把叶妜深扶到榻上围上厚锦被,他顺手把汤婆子也放进被里,确保叶妜深很保暖后,才转过身对叶侯说:“沙鸥是我的心腹,此处没有外人。”
  叶侯看了眼叶妜深,叶妜深也在犹豫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但他刚一动就被宫循雾按住了。
  于是叶侯开口道:“微臣要说的事有关大皇子死因。”
  第83章 第捌拾叁章
  叶妜深不确定叶侯想不想让自己听到, 但宫循雾一只手压在他腿上不准他走,还回头叮嘱他:“你才睡醒不宜下床到处走,小心着凉。”
  叶侯因为激动一直在小幅度的颤抖, 他此刻也顾不上自家小儿子在听要不要紧, 他抬头直视宫循雾的眼睛, 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一干二净。
  他原本在朝为官做到中书舍人,大好的前程本不该断掉,但他却声称身体不好早早的病休了。
  当年大皇子宫锦胤还在念书,皇上颇为看重才华横溢为人正直的叶代锦, 特意让他去教自家长子。
  宫锦胤原本有自己的老师,他的课业一直由启蒙师傅负责, 他启蒙师傅年近六十, 因为风寒不愈便耽搁下来。
  宫锦胤是念旧重感情的人, 他非常敬重信赖自己的老师,不肯轻易换人,所以皇上让叶代锦代为授课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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