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足是个被酒色掏空了的废物,甚至于萧淼清坐下时还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贪婪地从他们几人脸上扫过,好像如果不是肥头大耳限制了他的动作,他说不准都要抱着酒杯扑上来。
不仅是萧淼清,张仪洲和付意的脸上都也看得出些不悦。
最不高兴的当属闻淳了,他脸上还带着面具,为此得到了新城主的格外关照,手中的酒杯泼洒着冲着闻淳举起,口中含混地道:“都是美人,怎么还有个美人带着面具,摘,摘下来叫我好好看看。”
闻淳哪里是受这种气的人,管面前这人是妖还是人,要他往常的脾气早把对方的脑袋看下来在地上踢了个十圈八圈的了。
“我这就杀了他。”闻淳掏出自己的弓,抬手就拉满了,惊得旁人纷纷上前阻拦。
“哎哎,嫂,”萧淼清在张仪洲疑窦的目光下咽掉后面一个字,“闻淳,冷静!”
付意也按住闻淳的弓低声道:“闻淳!”
闻淳听出萧淼清前面差点喊出的是什么,脸上闷红,瞪了萧淼清一眼,却还是愤愤停下了动作。
新城主如何出言不逊,总归是凡人一个,他们可以转身离席,却不能当着其他几个门派的修真者的面直接杀人。
况且他们现在有理,其他门派的弟子虽然没叫新城主直接轻薄,却因云瑞宗的弟子,特别是其中名动仙门的张仪洲受折辱而愤慨不已,认为仙门入世却叫庸俗凡人轻看了去,面上难免有愠色。
新城主不知喝了多少,一点也没察觉到刚才差点爆发的一场杀机似的,还叫旁边的随侍替他倒酒。
就是倒酒这一句让萧淼清忽然感觉在哪里听过,脑中灵光一现,想起那日叫凌时带去的房间里,对面那个酒色迷了眼,叫他倒酒的不就是这个声音?
再联想起那天冲出的凶兽,一切都明了连接了起来。
萧淼清睁着眼睛盯着往那边瞧。那天他只有耳朵能听见,并没有用双眼看清过对方的样子,所赐此刻即便心中有了九成猜测,也忍不住想用眼睛看清楚点。
谁知萧淼清这一看,与酒鬼混沌的目光恰好相对,对方勾起一个极其淫邪的笑容,还对他招手,口中冒犯道:“美人,来。”
他刚看向萧淼清时,张仪洲便已经侧身拦住萧淼清的半边身躯,是以新城主后面开口这句在萧淼清看来都像是对张仪洲说的。
萧淼清从侧面看张仪洲清俊绝尘的面庞,也无法否认这句“美人”的称呼。
不过在场其他修士却是为此大感入魔,几乎是同时愤然起身,桌椅相碰的杂乱声响间,满是“这算什么!?”
“岂有此理!”等等饱含怒意的声响。
云瑞宗自然也不会在这里多呆,特别是萧淼清,迫不及待要和其他人说自己的发现。
如此串联起来,一切都豁然有解,特别是今天他们亲眼看见了新城主的行为举止,实在符合被欲望迷昏了眼的恶徒形象。
当下他们要考虑的只剩如何出手引出对方原型,实际在确认了对方是谁以后,这就没开始那么难了。
唯有一点就是如何制服。
单单付意和张仪洲两人,这事并不稳妥。何况老城主那边还希望有人去照应一番。
好在城主府当下并不缺修士,南苍派与其他几门的弟子加起来也有十七八人,以修真密法传讯,很快就联络得当。
萧淼清现在身上血蝅未除,即便他有心呆在城中与师兄们共同战斗,但理智也告诉他现在自己拖累大过帮助。
为此萧淼清与南苍派的两个弟子一起先离了城主府,准备暗中在府外等候老城主出来再护送他去城外的别院安养。
萧淼清一行人先是出了城,而后做一番改装打扮。南苍派的两个弟子扮成了行走的商贩,萧淼清本来也要那么打扮,可是扮上不像,去了修士的外袍后怎么打扮都是个富家小公子的模样。
萧淼清干脆也不强求了,顺水推舟只把自己当做小公子了。
为了更好融入城中不叫眼线发觉,南苍派的两个弟子真真卖起小杂货,而萧淼清则揣着银两在互相能看顾到的范围内逛来逛去。
市场角落里有处贩卖各类鸟兽的,萧淼清踱步走过去,双手偶尔背在身后装相,可是他到底是山上长大的,怎么琢磨都觉得差点意思。
萧淼清眼角瞥见有些富贵打扮的公子哥从旁走过的时候,时不时都提着个鸟笼,便心觉自己也该去拿个鸟笼来做做样子。
为此他走到一处卖鸟的摊前,方才站定,摊位老板便热情开口招呼他:“客人想买什么样的鸟?”
萧淼清并不懂这个,眼睛在一大堆鸟笼间来回扫视半日,五颜六色的羽毛看得他眼花缭乱,好久看不出什么真章来。
耳侧传来摊主热情介绍,开口不是十两就是八两,显然把萧淼清当冤大头宰了。
萧淼清却没管他说什么,眼光瞥向角落里的一只显得有些破烂的小鸟笼,里头躺着个病恹恹的小鸟,萧淼清想了想指着那只鸟笼道:“这是什么鸟,怎么卖的?”
摊主顺着他手指之处看去,眼里的热情立刻少了大半,“那不过是只要病死的鸟,也没什么品种,听说是路上随便抓的,本来前两日羽毛光泽还有些看头,现在却一会儿不如一会儿,兴许不等半日就要死了,你难道要买这个?”
萧淼清本来也就是为了装成贵公子的样子,并不是真心喜欢哪种特定的鸟。相比于其他活蹦乱跳的鸟,这只显然没一会儿可能就要被重利的商贩随手扔了。
萧淼清点头:“我就买这只,多少钱?”
摊主虽然觉得丢了大生意,但总归有人愿意花钱买只病鸟也是他赚到,是以也没犹豫便开价将鸟连带鸟笼都给了萧淼清,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要是死了可不包赔啊!”
萧淼清点头答应后才如愿拿到鸟笼。
他将鸟笼抬高与自己视线持平,又伸手轻轻戳了戳笼子里的鸟道:“小东西,你可别死啊,千万把握住这份机缘,可不是日日都能碰到我的。”
被萧淼清的手指头骚扰,笼中的鸟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是因为没什么力气又倒了下去。
萧淼清回身去茶馆点了一壶茶,自己坐下吃了两块糕点和茶水,又将鸟笼里的水和鸟食都换了。
这鸟儿虽然病了,但鸟笼却挺干净的,萧淼清将它放到桌上才发现笼子里一点鸟屎的痕迹也没有,也没什么怪味。
萧淼清见自己倒下去的水和食这鸟也不吃,目光紧紧盯着鸟儿狐疑道:“你不会是挑食饿病的吧?”
笼子里的鸟似乎是听见了这天下最滑稽的话,直接把头转开了。
萧淼清怕它是没有力气吃东西才躺着不动的,想了想干脆伸手把鸟儿掏出来,放在自己掌心把糕点掰碎了送到鸟儿嘴边,见这傻鸟没有反应,他干脆试着往里面塞了塞。
鸟喙上一下叫糕点糊住,原本无力躺着的鸟怒而转头啄了萧淼清一口。只不过这口的力道够小,半点没叫萧淼清觉得疼,反而酥酥痒痒的。
萧淼清点评道:“有力气啄人?想必应当还死不了。”
他将鸟放在掌心,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鸟除了病恹恹之外,其实并不难看,甚至从有些角度还能看出卖鸟摊主所说的姿色来。特别是脑袋屁股都圆溜溜的,许多地方还有细细绒羽,好像是个没有完全长大的雏鸟。
萧淼清忍不住伸手戳戳这鸟儿的脑袋和屁股,只觉手感极佳,叫他想要把玩。
但这鸟脾气却很大,一副若不是现在弱而无力那必定和萧淼清拼命的样子,绒绒的脑袋直怒顶萧淼清的掌心,反叫萧淼清哈哈笑起来:“你若不吃饱点,想必一会儿更把力气都用完了。”
他倒耐心极好地同这鸟打商量:“你想吃什么?可惜你不会说话,若是你会说话,我倒能叫你吃上想吃的呢。”
倘若一个人在自己面前,萧淼清不一定敢打这样的包票,毕竟人的欲望无限,谁知道会说出什么来。但这是一只鸟儿,吃鸟食还能把他吃穷了不成?
萧淼清说完这句,见鸟儿竟直勾勾盯着自己,好像是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考虑要不要开口说人话似的。
萧淼清一愣,继而嘿嘿笑着凑近了这鸟儿,伸手在它的羽毛上又拨了拨,然后低声道:“你这样子,我还要以为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呢,你不会是什么修炼得道的大妖魔吧?”
萧淼清目光如炬审视着面前的鸟儿,猜测道:“这天下有名的原身为鸟的家族也就那几个,你是姓栾,姓薛还是姓康?”
他说着慢慢逼近面前的鸟儿,语气微微上挑玩味道:“你不会是鸾凤吧?”
栾姓乃是魔界大族之一,相传有上古神鸟血脉。虽然不知是不是牵强附会,但在魔界当中,姓栾的和姓闻的基本都是横着走。
萧淼清口中的栾凤乃是栾氏一族的少族长,其血脉几乎与闻淳持平。而萧淼清之所以提起他来,则是因为想到了上辈子栾凤也是书中的一个重要男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