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太不合时宜。
薄舒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顶着凌乱的头发蹭地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难道又开始认床?
可这一次他没有带药来,或者说他已经很久很久都不用靠药入睡了。
安静的酒店房间里,薄舒一头大汗,他拧紧眉头,抓着手心里的被子来回摩挲。
不行,绝对不能耽误明天的正事。
薄舒干脆掀开被子,他想去拿行李箱里的东西。
临走前,他带走了衣柜深处姜知南的一件衬衣。姜知南在冬天很少穿衬衣,拿走这一件不会被发现,薄舒有这个信心。
他一脸躁郁地摸着黑下床,向着行李箱走去。
可他实在太着急了,完全没注意到床角的位置,竟然一个不注意就撞了上去。
薄舒一瞬间疼得冒出眼泪,他坐在地上抱住了腿。
“嘶……”
十指连心,小腿也疼得发麻,薄舒的耳边嗡鸣作响,可还没等他缓过来,他却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温热。
这是什么?
刹那间,恐惧滋生。
薄舒几乎是跪在地上扑到床头点亮了灯。
很快,床头的一盏灯照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薄舒这才知道,原来那撞到腿的根本不是床角,他先前摸着黑,早就已经远离了床的范围。
他是撞上了一个落地的金属装饰物。
薄舒顶着满头大汗,白着一张脸,垂下头死死地看着自己的脚。只见舞者最重要的脚尖和脚踝两处都鲜血淋漓,赤红一片。
薄舒甚至感觉不到疼了,因为他开始害怕。
他完全顾不得别的了,慌乱地就拿起床头的手机,模糊着双眼就要拨通郑之铎的电话。
“舅舅,我、我在首都士豪酒店,房号…我记不得了……”
眼泪不要钱地砸下,薄舒拼命回忆着。
“就是你套房的隔壁,你帮我、帮我找一个你的家庭医生,撞破了…我……”
他还要跳舞,还要留在首都。
他要离开薄家,不要留在那里。
他绝对不能受伤,不能不跳舞。
“嘶快来…出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伤到骨头……”
等他慌慌张张说完这些的时候,伤口的疼再次汹涌而来,极致的恐惧和疼痛让薄舒再也分不出心拿手机。他颤抖着抱腿缩进床里,用力咬紧了牙齿。
直到片刻之后,最凶猛的一阵疼痛才过去。
薄舒撑起身,想着一会儿要给医生开门,便拖着腿走到了房门旁的脚凳前坐了下来。
医生也没让他等很久,薄舒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就听门外响起脚步声。
紧接着,门铃响起的瞬间,薄舒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可等他抬眼看去时,却见站在门外的哪里是什么医生?
分明是风尘仆仆头发凌乱的姜知南,他正喘着气,一脸焦急地看着薄舒。
薄舒登时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已经疼到出现了幻觉,否则来的怎么会是姜知南。
“你……”
出口的声音颤抖着,他薄舒犹是睁着眼睛,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姜知南一句话也没说,他死死盯着薄舒,侧身让出了跟在他身后一起跑来的医生。
医生背着药箱吭哧吭哧喘大气,但也没敢耽误时间,当即就进了房门开始给薄舒检查伤势。
随着棉签点上伤处,疼痛再次泛起,薄舒终于意识到姜知南的到来不是幻觉。他红着眼,看着姜知南哽咽地开口:“你怎么会……”
看着薄舒眼角明显哭过的痕迹,还有脚背上、小腿中部的伤口,姜知南用力闭了闭眼。
而后,他实在忍不住偏过头深深喘了两口气。
有好多话想说,可他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问为什么明明今天下午还在舞团训练的薄舒会在首都?
为什么受了伤不给本身就在首都的他打电话?
可他一看见薄舒脆弱的眼眸就说不出来一句话。
眼见人又要哭了,那还说个屁。
姜知南大步一迈走到薄舒的面前,双手用力把坐在椅子上的爱人环抱住进手臂里。
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姜知南的掌心。
姜知南心疼地低下头,轻轻抚摸着薄舒柔软的脸。
“是我的错。”
是他没给薄舒足够的安全感。
姜知南深深忏悔着。
第61章 61 入v万更
医生很快处理好了伤口, 又检查了一下让薄舒受伤的摆件。
见摆件其实只是边缘锋利,没有明显脏乱和生锈的样子,医生也松了口气, 回过头走到姜知南和薄舒的面前。
“没伤到骨头, 这段时间伤口不要沾水, 上药呢按照我写的频率来,还有就是注意饮食别碰水,避免影响愈合、后期留疤。”
姜知南也放下心来, 忙说:“多谢汪医生,我就不送了, 诊金我一会儿转你。”
“小事,就凭我和你爸的关系,不用这个钱。”
汪医生摆了摆手,又蹲下身子对半张脸靠在姜知南腰间的薄舒说:“知南路上说你是舞蹈生, 不用着急,这个不会影响你跳舞, 只是皮外伤看着很吓人。”
薄舒点了点头,他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刚才在外人面前流眼泪这件事, 于是声音也不大, 只是瓮声说:“谢谢医生。”
汪医生笑了笑, 重新又背起药箱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姜知南和薄舒。
姜知南深吸一口气,蹲了下来平视着薄舒的双眼。
他捧着薄舒的脸, 手指轻轻揉按着薄舒涨红的眼尾。
刚才在电话里他听见薄舒的哭声和断断续续的话,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跑出门摇醒了正在睡觉的姜父, 这才这么快就带着医生来了酒店。
现在回想,他也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微信电话早就被挂断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薄舒背着他来首都还受伤了的事。
如果他不知道, 薄舒一个人会是什么感受?
尤其是之后他怎么喊薄舒都得不到回应的时候,他几乎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
各种各样最坏的意外,他每一个都无法接受。
但还好,还好他赶上了,还好事情不是他最怕的那些情况。
恍若劫后余生,姜知南亲了亲薄舒的嘴唇。
“不怕了,乖。”
“你怎么、怎么会来?”薄舒方才哭狠了,现在总要哽一下才能续上话口。
姜知南没有立马回答,他拦腰抱起了薄舒,轻轻把人放进了被窝里,而后坐在床边抬手划过薄舒的鼻梁。
“小笨蛋,我一直都没挂微信电话,通话期间你打不出去第二个电话。”
当时薄舒疼得两眼发黑头脑发胀,根本没注意到点开郑之铎号码之后出现了“无法拨通”的弹窗。
薄舒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房间……”
看着哭泣猫猫头秒变好奇宝宝,姜知南耐心解释说:“这是首都,在这儿我的本事比你大。”
他在前台报出了薄舒身份信息,住客发生意外,再加上他父亲本来就是这家酒店的贵宾,前台没有道理不给他房间号。
想来现在汪医生应该也已经去前台善后了。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为什么偷偷来首都?”
上次薄舒也是一个人偷偷回学校被他抓了个现行,第一次可能还很生疏,但现在姜知南简直不能更熟练。
薄舒缩了缩脖子,眼睛滴溜溜转着,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真话。
要不然呼痛再转移一次注意力吧。
苦肉计,常用常新。
但姜知南一看就知道薄舒在打什么算盘,他迅速地抓住了薄舒悄悄伸进被子里的手,警告说:“别想苦肉计,不准玩心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他现在可太知道薄舒的小心机了,绝对不再像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就上钩。
薄舒见自己彻底被看穿了,无奈看着姜知南眼睛里的眸光,也放弃了挣扎。他低下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我来面试的。”
但姜知南还是听见了,这事薄舒从来都没提到过,他感到意外,挑了挑眉反问:“面试?”
听着话里的疑问,薄舒挪开视线,难掩心虚地说:“嗯,我投了这边的舞团,安排年前面试。”
闷不做声干大事,只能说不愧是薄舒吗?姜知南不禁感慨。
“什么时候投的,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姜知南的手指还在绕着薄舒的头发,他心疼地看着薄舒。
薄舒想了想,嘟囔说:“很久了,那个时候你都还不认识我。”
因为知道姜知南的家庭情况,他觉得姜知南以后一定会回家,而自己比姜知南年长一岁,也要更早毕业,现在h市的舞团也开始催着他定下常驻的合同,薄舒不想留在h市,所以想在大三这一年先来首都面试给自己找好以后的路。
这一步,他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计划,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谈了恋爱之后才做的决定。